“動手?！?p> 曾經(jīng)跟過孟思行的戰(zhàn)士，手上沒有不沾過血的。
楊正就近點了幾位士兵，將二十一個人原地斬殺。
噴濺起的熱血撲上飄落的雪花，連同頭顱落在雪地上。
尸身倒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于有才捂住女兒的眼睛，自己看的心驚肉跳。
離得近的那組更是驚叫出聲，背過身去擠成一團(tuán)。
這就是當(dāng)官的，他們這些老百姓在當(dāng)官的眼里，跟路上的野狗沒什么分別，是生是死，不過是當(dāng)官的一句話。
夜色遮掩了駭人的場面，濃重的血腥氣卻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
“孟大人?！背屣L(fēng)把糧車帶了回來，聽說孟長青要殺人，特意跑來查看情況，結(jié)果到的時候，人已經(jīng)殺完了。
士兵們擦掉刀刃上的血跡，收刀搬尸。
“等等?！泵祥L青走上前，“我要查驗?！?p> 確認(rèn)每一個都是頭身分離，才讓士兵們搬走。
孟長青走到百姓們面前，高聲喊道：“別可憐他們，人終有一死，早晚而已。今晚要是放跑他們，來日死的就是你們！
他們死總好過你們死。
別發(fā)愣，該睡覺的睡覺，該上工的上工！”
“少爺?！卑朔綘恐R，看孟長青從自己面前走過，卻不敢跟上去。
來財從文氏那邊跑來，瞪了八方一眼，緊跟著孟長青進(jìn)了衙門地洞。
“少爺。”來財追至地洞，看到他家少爺正點著炭盆，他過去接下孟長青手上的活，“少爺，您沒事吧。”
“沒事，死的不是我，動手的也不是我?！泵祥L青裹緊大氅，“我得出去跟李捕頭說一聲?！?p> “少爺……”來財回頭，只看得到晃動的門簾。
孟長青幾個跨步又回到地面，借營地幾處火光，找到了聚在大火堆旁的兩班衙役。
“孟大人?！崩钔さ妊靡垡姷矫祥L青過來，立刻站起身。
“坐，各位都坐下說話，你們送糧辛苦，我們這地方荒野，做了個擋雪的棚子也是簡陋之極?！泵祥L青邊說邊架起鐵鍋，“委屈各位在此休息?！?p> “孟大人說的哪里話?！崩钔げ恢浪苠佉墒裁?，但習(xí)慣性在旁幫忙，“北山縣條件艱苦，您也不容易，我們在這兒烤烤火，等天亮了就走?！?p> “大人架鍋干什么？”有衙役問。
孟長青：“沒什么好招待的，請各位喝碗熱粥吧?！?p> “這可使不得?！崩钔ひ话寻醋∶状?，“屬下知道您糧食不多，我等自有州府下發(fā)的俸祿?！?p> “是啊孟大人，我們喝些熱水就好。”
孟長青固執(zhí)的打開袋子，“糧食是少，但不少在這兩把米，馬上快五更天了，正是難熬的時候，肚里有食，才抵得住這時候的寒氣，我跟其他幾位御林軍的兄弟，也要吃的?！?p> 加上水和米，蓋上鍋蓋。
孟長青開始跟李亭說剛才殺人的事。
“勞煩李捕頭，回去把這件事告訴府臺大人。
他們犯的罪，原不該判死刑。按理說我把他們交給各位，由各位帶回府衙監(jiān)牢關(guān)起來最好。
可從這里到楊門縣城墻有二十多里路，難保不會被山上的人所救，只怕他們久久不回，險山之上，早有觀望者。
一旦被他們發(fā)現(xiàn)，那些人在你們手中，恐怕你們也會有危險。
我殺了這些人，府臺大人若有怪罪，我必上門親領(lǐng)責(zé)罰。”
李亭說：“孟大人放心，當(dāng)時是何種情況，屬下會跟府臺大人一一講清?！?p> 鍋中的水燒開，不多的米粒在里面翻騰。
“八方，那邊怎么樣？我怎么聽著少爺說死不死的，少爺?shù)降资窃趺刺幹媚切┤说模俊绷亨编眴枴?p> “殺了?！?p> “都?xì)⒘耍俊蔽氖蠁枴?p> 八方點頭，“我遠(yuǎn)遠(yuǎn)瞧了一眼，挺嚇人的，少爺還一個一個翻過來看了?！?p> 梁啾啾頓時喘氣都不敢大聲，更不敢回頭，文氏順了順?biāo)暮蟊常謫柊朔?，“那少爺呢？?p> “少爺在跟衙役們說話?！?p> 文氏點頭，“確實要跟衙役們說清楚，你去陪著少爺吧?！?p> 文氏攙梁啾啾回了她們休息的地洞，“還是里面暖和?！彼戳亨编苯┳诖蹭伾蟿竦溃骸伴L青做的沒什么不對，但凡讓他們跑出去一個人，山上的人就會知道營地的看守布局，來日我們都有殺身之禍。
且那些人先向我們動刀，就該想到，刀也有落在他們自己脖子上的時候?！?p> “夫人，那些人如何我不管，我是怕長青被嚇著了，以前在府里殺只雞她都不敢看?！绷亨编闭f完就要站起來，“我得去看看長青?！?p> 文氏拉住她，“她陪著衙役們說話，我們不能丟她的面子，等天亮衙役們走了再說?！?p> 所謂五百里加急，就是所送的公文，要在一天一夜的時間里跑夠五百里。
這期間，馬支撐不住可以換馬，驛使支撐不住可以換下個驛站的驛使，但公文所送的距離必須達(dá)到。
涼州城距離京城兩千四百多里路，即便五百里加急，公文也要在路上跑五天。
初五天蒙蒙亮的時候，孟長青送走衙役們，準(zhǔn)備回自己的坑洞休息一會兒。
可走著走著，腦子里就開始算起這些時間來。
最后直接就坐在洞邊的臺階上想，這消息一來一回，要在路上耽誤十天，萬幸她說的兩個月，并不是從現(xiàn)在開始算的。
捷丸沖擊燕國就是為了搶吃的，也不可能說冬天一過就有東西吃，總得等到氣溫回升，有嫩葉冒頭，有野物覓食。
梁啾啾來找孟長青時，不小心一腳踩到了孟長青背上。
“你怎么坐在這兒？”梁啾啾蹲下，趁著周邊沒人抱了抱她，“別怕，娘在這里，瞧你眼里都是血絲，娘陪著你去睡一會兒吧。”
“娘，我不害怕?！?p> “你就算不害怕，也得睡會兒覺啊，都一天一夜沒合眼了?！?p> 初九這天，皇帝剛下早朝，御前的錢公公就看到了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魏知山的小動作。
這意思是秘報到了。
錢公公跟著魏統(tǒng)領(lǐng)拐進(jìn)僻靜處，“公公，這是從涼州過來的第十封信?！?p> “第十封？”錢公公反問，“前面一封呢？”
“您有所不知，據(jù)驛使說，這封信是跟著涼州知府的加急公文，一起被送進(jìn)京城的。”
錢公公心有懷疑，“魏大人，信封上的東西有錯誤嗎？”
“沒有錯誤，字我也能確定是沐風(fēng)的筆跡，沒有仿寫痕跡。”
“如此，必有急事，我這就呈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