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藍(lán)色的冰晶花,朵朵相連,形成一個個長方行的階梯,浮空輕移。
雷奧哈德每踏出一步,一個階梯就會自動飄至他的腳下,準(zhǔn)確的接住他。慢慢的,他的心中沒有了膽怯,一種對冰的信任填滿了他的身心。
當(dāng)他完全信任了這些冰晶時,四周的冰晶,變得更藍(lán)了,更加通透了。他的心中,好似多什么,卻看不到,摸不著。
祭壇上,無數(shù)的冰晶花,浮空而動,在階梯兩邊形成了一個個藤蔓似的扶手。它們跳躍著,不斷的隨著雷奧的前進(jìn)向前,空中隱隱傳來一聲聲孩子的歡笑。
好似過來一萬年那么久,當(dāng)雷奧哈德,感到自己仿佛都變成了冰晶的時候,他終于走到了祭壇前。
然后,他很自然的坐了下去。
“嗡……,”空中一陣嗡鳴響起,王座上,藍(lán)光一閃,身著雪熊皮全身甲的雷奧,瞬間變成了冰雕。
晶瑩剔透,藍(lán)光不斷。
……
“不……,”門口的漢娜發(fā)現(xiàn)自己能動了,但是她全身沒有一絲力氣,“噗通”一聲癱坐在了門口。她的臉上,淚如雨下,渾身顫抖不已。
“不要打擾他,女神的神力,需要很長的時間來吸收,而且神使的身體也需要被不斷的強(qiáng)化,這都需要時間?!北┘漓敕鲎×藵h娜,將她慢慢扶了起來。
“要多久?”漢娜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眨著紅腫的眼睛,壓著嗓音,輕輕的問道。
“不知道,要看他自己。我們走吧,這里有神力加持,誰也無法傷害他?!?p> “我想在這里陪他?!睗h娜輕輕的搖了搖頭,懇求的看著冰雪祭祀,祭祀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
冰,到處都是冰,這是一個冰的世界。
在一瞬間,雷奧哈德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在原來的祭壇。
無數(shù)的藍(lán)色,銀色,在他的四周,閃動著一道道寒光。但是,他卻沒有感到一絲寒冷,有的只是溫暖,一種讓他想哭的溫暖。
“媽媽……,”雷奧的臉上,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他感到自己好像回到了媽媽的懷中。雖然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凡人。
“孩子,走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币宦暼崛岬呐曉谇胺巾懫穑粲腥魺o的傳到雷奧的心中。
雷奧的雙眼,頓時被淚水填滿。
他好似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整個心里都融入了那個聲音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前慢慢的走著。
銀色的冰晶走過,藍(lán)色的冰晶走過,身前慢慢的出現(xiàn)了紫色的冰晶。在無數(shù)巨大的冰晶中,一把銀色的巨劍懸空,正在召喚著雷奧哈德。
整個巨劍,全長連柄足有三刃,劍身足有半刃多寬,(一刃等于一米)。一刃長的劍柄,如同無數(shù)藤蔓纏繞編織而成,它們盤旋而上與護(hù)手相連。
護(hù)手,是一朵厚厚的,巨大的冰晶花?;ㄉ系谋忾L短不一,相互疊加,一個巨大的冰棱前伸,形成了劍身中間血槽的部分,上面是十二個凹入內(nèi)部的符文。符文暗淡,好似裝飾物。
帶有符文的冰凌,形似被砍去劍刃的巨劍,兩側(cè)本來的劍刃處,異常厚實(shí)整齊。兩個如同被一分為二的,更薄一些的劍刃,嵌入內(nèi)部,形成了整個劍身。
如果從遠(yuǎn)處看,巨劍護(hù)手前的部分,很像一片柳葉一分為二,被分別嵌入了冰棱的兩側(cè)。兩側(cè)的柳葉尖端長于冰棱,內(nèi)側(cè)有一個漂亮的弧形,使得劍尖,看起來像一個略微分開的蝎螯。
整個巨劍通體銀白,不似金屬,也不是冰晶。劍上閃動著金屬特有的光澤,但是卻給人一種要透明的錯覺。
尤其是那十二個符文,給雷奧哈德一種未開啟的感覺。
“冰的孩子,以血繼承冰的遺澤,走出屬于自己的冰之路?!本迍ι先崛岬穆曇魝鱽恚莿偛诺呐?。
“你是誰?是劍嗎?”雷奧盯著巨劍,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周圍除了冰晶空無一物。
“我是誰,并不重要,你以后自會知曉。孩子,關(guān)鍵是,你是誰?!?p> “俺也不知道,俺醒來的時候在瓶子里,旁邊有個漂亮丫頭,是大地母神的信徒?!崩讑W憨厚的答道。
“那你想做誰?”
“俺誰也不想做,俺只想做俺自己?!崩讑W的回答不假思索。
四周的冰晶,紫色更濃,空中好似傳來贊嘆聲,但細(xì)聽,卻不存在。
“你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的冰之路,不是嗎?那還等什么呢?”
巨劍前飄,足有半刃寬的銀色劍身上,倒映著若有所思的俊秀臉龐。
“嗯,又要放血嗎?我會不會成為劍的傀儡?”雷奧哈德有些心疼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手指上,剛剛被咬破的地方,已經(jīng)結(jié)痂,一片暗紅。
“當(dāng)然不會,傻孩子。”
柔柔的話語打消了雷奧最后一絲疑慮,他伸出手,將兩手手心握住劍刃,然后慢慢的從上到下,輕輕劃下。
無數(shù)殷虹的血水流出,瞬間染紅了巨劍。
血水并未流落地面,而是不斷的在劍上,上下來回流淌,不斷的洗刷著。隨著血水流過雙手,劍上一股略顯冰涼的力量,借由雷奧哈德的手心傷口,流入他的體內(nèi)。
“好暖和,”雷奧慢慢的閉上雙眼,呼吸變慢,漸漸陷入沉睡。
他的雙手中,巨劍上的血水,沖刷的越來越快。四周的空間中,寒氣也越來越重。
……
祭壇的四周,飄起藍(lán)色的寒霧。霜寒之門周圍越來越冷,即使身為能抵抗寒冷的圣藍(lán)族,最終也只能望冰興嘆。
漢娜緊了緊皮襖,雙眼紅腫的看了祭壇一眼,最終退出了霜寒之門,來到外面。
“去歇息一下吧,大地的孩子。寒氣入侵可不是好事,這里我會叫人盯著?!北┘漓胝驹跐h娜身旁,向祭祀殿指了指。
“好吧,給您添麻煩了?!?p> 漢娜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刁蠻性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慢慢消失。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任性妄為,誰都不在乎的女孩了。
?。?p> 七天眨眼過去,山谷中一如既往,絲毫沒有變化。
雪一直下個不停,但只是小雪,沒有了風(fēng)。
霜寒之門外面的山谷地面,已經(jīng)鋪了一層藍(lán)色的冰,逼人的寒氣,讓山谷也變得冷了許多,不似以前的溫暖。
漢娜每日都會在霜寒之門前眺望,往往一站便是半日。直到身體發(fā)虛,雙腿打顫,她才會回到祭祀殿休息。
巴巴羅薩族的人們,在冰雪祭祀的考核下,已經(jīng)選出了幾位能說大陸通用語的年輕人,準(zhǔn)備去大陸游歷。
他們的語音學(xué)習(xí)速度,再一次驚呆了漢娜,她終于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她的獅子并不是唯一的語音大師。
五天,這些巴巴羅薩族的人們,只用了五天,便基本掌握了大陸通用語。
“漢娜姐姐,你該歇息歇息了,我阿媽準(zhǔn)備了一些肉湯,請你去嘗一嘗?!?p> 霜寒之門外面,漢娜正呆呆的看著那個七天來,沒有絲毫動靜的門戶,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略顯生硬的話語。
“原來是伊朵啊,讓你媽媽費(fèi)心了,今天有什么新鮮事兒嗎?”漢娜回過身兒,一個到她胸口高的小女孩兒出現(xiàn)在眼前。
她身上的獸皮衣褲略顯破舊,學(xué)著漢娜的樣子,編了滿頭的小辮子。
“有啊,有啊。今天艾西莫爾姐姐會回來,老疙瘩爺爺說,等姐姐和哥哥走的時候,可以讓艾西莫爾姐姐,給你們做向?qū)А!?p> “艾西莫爾?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古老哦,好像不是巴巴羅薩族的呢。”漢娜笑著拉起伊朵的手,慢慢的向祭祀殿走去。
“姐姐好聰明哦,艾西莫爾姐姐是老疙瘩爺爺去年撿回來的,當(dāng)時我們都以為她是神使呢?!?p> “哦?她也不怕冰雪祭祀的冰雪神術(shù)嗎?”漢娜略微有些吃驚。
七日的閑聊,讓漢娜了解了很多。其實(shí)她和雷奧并不是唯一突然出現(xiàn)在四周的人,神諭的不確定性,讓每一個來到巴巴羅薩族的人,都會受到冰雪神術(shù)的考驗(yàn)??简?yàn)通過的人,便有機(jī)會嘗試打開霜寒之門。
當(dāng)然,千年來,那些失敗者,除了一些自愿留下的,為了巴巴羅薩山谷的秘密,其他的失敗者,都已經(jīng)回歸了冰雪的懷抱。
如果不是雷奧哈德成功的打開了霜寒之門,接受祭壇的傳承,漢娜到死也不會知道這些。
“嗯,艾西莫爾姐姐也像雷奧哥哥一樣,成功掙脫了疙瘩爺爺?shù)谋?,不過用了一頓飯的時間呢?!币炼溆昧Φ狞c(diǎn)點(diǎn)頭,“不過后來,她自愿留了下來,還教會了我們做皮甲,吃熟食?!?p> “你們直到去年才吃上熟食?”漢娜的心突然一陣疼痛,她蹲下來,伸出顫抖的手,輕輕的摸著伊朵的臉蛋,心中說不出的心酸。
“姐姐不用難過,我們都習(xí)慣了。疙瘩爺爺以前也嘗試過,不過這里受到冰雪神力的影響,很難生火的。要不是艾西莫爾姐姐帶來了火焰藤,也許我們一輩子都要吃生食的?!?p> “以后你們可以出去了,日子會越來越好的。等我回到圣藍(lán)族,會想辦法幫你們?!睗h娜抱起伊朵,輕輕的嘆了一聲。
“轟隆……,”
一陣轟鳴從霜寒之門的方向傳來,已經(jīng)快到火塘邊的漢娜,心里一顫,瞬間轉(zhuǎn)過了頭。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