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伯韞甩開手里的灑金黑紙扇輕輕搖晃著,望著欒沉安的背影評價道:“般般入畫,當是美人也”
身旁的侍從見世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便及時提醒道:“世子,此次奉四皇子之命私入南夏,還是低調(diào)些為好”
“本世子知道”
言伯韞收起扇子就往侍從腦袋上敲了一下,悠閑自在的對侍從道:“走吧”
等欒沉安到了客棧后先是去看了另外三位丫頭,她們恢復得很不錯,臉色也紅潤了起來。
那三個丫頭見著欒沉安便是一頓下跪道謝,欒沉安也是一一將她們扶起來,又一齊坐下說了一通話之后才不緊不慢的往宋洛儀的房間去。
今日宋洛儀為了見欒沉安一早便為自己收拾妥當,也頭一次點亮了屋內(nèi)的燭燈。一見欒沉安,她便沒有任何預兆的徑直跪下,將身世全盤脫出。
“我確實是姑臧人,我娘是為宮中大妃織繡貢布的,不料卷入宮闈爭斗,撞破大妃奸情倉皇逃離,自此我們一家人為逃避追殺東躲西藏,爹娘為了讓我活下來在半途被大妃派出的殺手滅口”
宋洛儀越發(fā)哽咽,淚珠也似脫了線般落下。欒沉安透過她恍惚又回到那日的大殿上,被成帝當著百官羞辱的母親,還有破衣散發(fā)淪為階下囚的自己。
欒沉安捏緊了雙手,心里雖是動容,卻并未打擾宋洛儀的情緒。
不久后宋洛儀穩(wěn)定了心緒,顫抖著唇繼續(xù)道:“我一路跋涉求著旅商收留才進了南夏,好不容易到了峽州,卻遇上了罕見的地動,幸而命大與那些逃難的姑娘們作伴,卻不成想……又被惡人所擒,最后得姑娘相救,才算是穩(wěn)定下來”
欒沉安拿出手巾彎腰替宋洛儀拭去淚痕,放柔了聲音問她:“染上疫疾得以沒被賣給鰥夫和女閭,是你的主意吧?”
宋洛儀點頭:“與其被人糟蹋,不如死來得痛快”
欒沉安邊將她扶起來邊說道:“好姑娘,死太容易了,你得讓那些人都得到報應”
宋洛儀眼中滿是激動,隨后又泄氣道:“我一個弱女子,生在內(nèi)亂的家國,如何能……”
欒沉安握緊宋洛儀的手道:“我?guī)湍恪?p> 宋洛儀一時呆呆的望著欒沉安,只聽欒沉安繼續(xù)道:“天下大同,女子的功勞得占一半,沒有弱與不弱”
宋洛儀眼里蓄滿了淚水,反手握住欒沉安的手,重重點頭。
“姑娘恩德,洛儀這輩子怕是無以為報了”
欒沉安替她理好額前的碎發(fā),說道:“你今日見我,就已經(jīng)是在報答我了”
繼而欒沉安又說:“不管是你的仇還是我的仇,一切都要等一個時機,你且呆在這里不好讓人看見你的面容,等驚鴻閣修繕好之后菱歌會帶你去,往后就住在那里”
宋洛儀一字一句記在心里,對欒沉安允諾道:“姑娘放心,我的命是姑娘救的,定當死心塌地用三年的時間來還姑娘的恩情,只是……”
欒沉安只當她是有所顧慮,便問:“只是什么?”
宋洛儀不好意思的說道:“只是姑娘說的銀子,是不是……”
原來是個財迷,欒沉安好笑著拉著她坐下,承諾道:“我給你一千兩面額的銀票,裝滿兩個包裹”
聞言宋洛儀頓時瞪大了雙眼,嘴角的笑都壓不住,她使勁壓下那股子激動,對欒沉安赧然道:“我幼時餓過肚子,面前唾手可得的饃餅只要六文錢,我卻如何也吃不上,自此便愛錢,如何也改不了了”
欒沉安沒有餓過肚子,不能真切體會宋洛儀當時的感受。但她最不缺的就是錢,和親時成帝給的嫁妝,足夠養(yǎng)活一座城的百姓。
所以欒沉安對宋洛儀道:“往后你都不會餓肚子了,我會給你一座宅子還有婢仆,這是你將三年的時間耗費于我應該有的”
成帝給欒沉安的銀子,恰恰是欒沉安用來報仇最怡心的工具。
菱歌一直在屋外守著,欒沉安出來后對她說道:“你去告訴那三位姑娘我們的目的,若她們愿意留下來自然好,若不愿意便給她們一筆傍身的銀子離開吧”
“知道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