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挽歌有些無語,她當然不知道這種事,畢竟她和她爹實在算不上很熟悉。
“總的來說,是因為你爹支持新政,他不支持,一來二去在朝上吵了好幾次,陛下都是一副兩邊不支持的態(tài)度……改天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說給你聽?!?p> 虞挽歌這次倒是結(jié)結(jié)實實愣住了,她還以為向謝聿行這種身居高位的人,是不太會在意其他人的想法,甚至會隱隱忽略或者對異性的意見報之以輕蔑的態(tài)度,沒有想到他竟然不是說‘反正說出來你也不懂就不說了’而是這一句話。
謝聿行見她走神,倒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怎么了?”
虞挽歌搖了搖。
“虞家向來沒有什么好人?!必┫嗳粲兴傅卣f道,“不是說昨日給虞挽歌下毒的就是她妹妹,誰知道會不會為了把罪責推到姐姐身上,就殺了囡囡,我看還是趕緊把人抓過來了再說。”
仵作遲疑道,“大人,請容我再說一句?!?p> 丞相滿臉不耐煩道,“有什么話你就直說?!?p> “給陳小姐下死手的這一刀,用了不小力道,感覺下手的人應該是一個老手,不僅殺人不眨眼,而且肯定力氣極大?!?p> 言外之意也很明顯了,不太可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虞長樂。
虞挽歌大體上是認同的,虞長樂這人蠢是蠢,壞是壞,但是也沒有到敢親手動手殺人的地步,最多像上次那樣借助旁人之手……
不過這其實是不太可能的,想利用陳小姐之死來謀害自己,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實在太淺薄了。
虞挽歌蹲了下去,摘下了陳小姐腰間的荷包,反復觀看了幾下。
“怎么了?”謝聿行在一邊溫聲問道。
虞挽歌又抬起陳小姐的手看了看,旋即下了一個結(jié)論,“這個荷包,應該是陳小姐親手繡的?!?p> 看她眉目低垂,神情平和的模樣,丞相心中火氣也是消了幾分,從她手里面接過女兒的手,仔仔細細地摸著,“為什么這么說?”
虞挽歌看他頭上花白的頭發(fā),淡淡道,“走線針腳很粗糙,其實不太像是熟手能做的出來的,不過這個荷包應該也是做了很多次,所以走向還算流暢?!?p> 她說著,就把荷包翻過來看了一下,在里面果不其然看到了兩個字。
“里面有字?!庇萃旄枵f完,就感覺荷包被搶過去了。
丞相看著兩個字許久,眉頭皺得越來越深,“這是什么?!?p> 想來他一生博聞強識,竟然也沒有看到過這種文字。
“是宣楊?!庇萃旄璧馈?p> “你看得懂這個?”謝聿行在后面瞟了一眼,眉心也跟著微微跳了一下。
“你們不知道也很正常?!庇萃旄枵f道:“因為這是女書?!?p> “女書?”
丞相心中了然,他們素來不是很看得起這些女子,不過問她們自創(chuàng)出來的東西也很正常。
“宣楊是誰?”謝聿行歪頭,看向陳小姐的貼身丫頭。
貼身丫頭臉上也帶著幾分疑惑,很快搖了搖頭,“不知道,從來沒有聽小姐說過?!?p> 丞相當即就招來身邊的護衛(wèi),道,“去把整個皇宮都翻一次,看看有沒有叫宣楊的,又就立刻給我抓過來。”
虞挽歌在一邊兀自沉吟片刻,最后什么都沒有說。
經(jīng)過這么一遭,虞挽歌的嫌疑算是勉強洗清了,不過丞相依舊是拉著她不讓她走。
虞挽歌就同皇后,謝聿行一起站在涼亭之下,等著丞相把宣楊給抓來。
“沒想到你竟然還懂女書?!币膊恢朗翘e,還是有意搭話,謝聿行的聲音懶懶的。
虞挽歌臉上表情平靜地說,“之前在鄉(xiāng)下莊子里,沒有人愿意讓我讀書,所以就向那里的婆婆學了一些。其實懂得也不算多吧?!?p> 皇后若有所思,“奇怪的難道不是陳小姐為什么會知道女書嗎?”
女書在京郊還算流行,但是如今畢竟交通不算通暢,每個地方的女書其實都會有所不同,而虞挽歌的女書就是京城這邊流行的,但是作為真正的世家小姐,陳小姐熟讀圣賢書無數(shù),京城向來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為準則,學習女書不太受認可,為什么陳小姐會這個?
這確實是值得沉吟的地方。
虞挽歌摸了下下巴,“難不成,是那個男子教她的?”
“那不就更奇怪了,哪一個男子會學這一些?”
“或許他們家鄉(xiāng)就是盛行女書,除了修習這個別無選擇呢?”虞挽歌又回答道。
雖然這很像是在鉆牛角尖,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這種可能。
皇后心中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是也沒有輕易否認她的想法,只是頭痛地說,“不管怎么樣,有什么事還是等找到了兇手之后再說吧。在找到兇手之前,萬事都是有可能的?!?p> 虞挽歌默默通過涼亭,看著外面丞相夫婦抱著女兒抹眼淚的場景。
或許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就是世間最殘忍的懲罰之一吧。
皇后見此,也嘆氣道,“陳家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寶貝的不行,丞相他剛剛這么失態(tài),也算是情有可原,你也不要在心里不快了,他本質(zhì)上算不得什么壞人?!?p> 虞挽歌扯動了一下唇角,“娘娘放心吧,我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她自己太缺某一種東西了,所以當擁有那一種東西的人能給自己看一看,她就已經(jīng)滿足了。
皇后輕輕攬了一下她的肩膀。
由于丞相動靜過大,這件事情還是不可避免的驚擾到了陛下,陛下知道他通失愛女,倒也沒有責怪她,只是加派人手幫他找人。
有了陛下幫忙,很快就把宮里面叫宣楊的人給全部找來了。
皇宮這么大,加起來竟然有足足二十三個。
丞相的目光在人群之中逡巡了幾眼,被他看到的人目光都十分坦然,沒有一點逃避,畢竟都是宮里面的護衛(wèi),身上自帶著一股蕭殺之感。
虞挽歌也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心里面暗暗咯噔了一下。
沒有。
這里面沒有那種和陳小姐差不多身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