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他走了，躲起來送他
原京朔看著她把荷包收進(jìn)袖子里放好，這才抿唇低頭，深邃的眼里有了淺淺的笑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這幾天在她面前就是會這樣胸悶氣短。下意識的不敢與她對視，但就是會有那種想要靠近的罪惡感。
那從前是他心盲了嗎？還是真的像母親說的那樣，是他沒開竅？
留漫允捏著手指頭，心里頭七上不下個不停：“那你什么時候走？”
“過一會兒就走了?！痹┧飞铄涞奈骞偈呛苡獾目±?，眸光雖然深邃但是帶著那種很赤忱的少年光。
“哦。”留漫允悶悶的應(yīng)著，心里的思緒早就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原京朔看她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有點(diǎn)不好受。
怕她害怕以后家里沒人照顧，便對她說：“你別擔(dān)心，我和我娘說過了，她會每天過來陪在你家的。”
“若......若是還有什么事情，你就去城外的城郊大營來找我。這是我的腰牌，但是......這個腰牌不能給你。”說著，原京朔語頓了一下，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
留漫允接過來看了看，就是一個木質(zhì)的魚形小牌，上面刻著她不認(rèn)識的神秘暗紋，正面一個熙字，反面是他的名字。這個腰牌摸著質(zhì)感不錯，在她手里也蠻有重感。
拿在手里看了看，又下意識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才將這東西還給他。
再說下去，也沒什么好聊的了，留漫允低頭用手指卷著肩上的披發(fā)，起身就往外退了一步。
她的眼睛很規(guī)矩，但就是有點(diǎn)躲著原京朔的樣子，面容精致妍秀，站在那里，迎著門外照進(jìn)來薄薄的日光，是真的秀美可人。
“那我回去歇著了，就不送你了?！彼掖轿?，面頰帶著羞赧。
原京朔跟著她起身，目光追隨在她身上，沒等他回應(yīng)，就見她已經(jīng)轉(zhuǎn)身邁著小步就走了。
算了，不送就不送吧。
大中午的，日頭很曬的時候，原京朔回隔壁房子里拿起收拾好的包袱，就準(zhǔn)備要出門了。
孟念紅著眼眶，十分不舍的握著兒子的手，漸漸的眼淚就落下來了：“你與響響都說好了吧？”
“嗯?！痹┧沸那橐膊辉趺春茫荒艹翋炛鴳?yīng)著母親的話。
“你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家一趟了?！泵夏钸煅手?，低頭抖著手臂抹眼淚。
他從未離家過這么長時間，就算是上山打獵，那也是最多兩三天就回來了。這下參軍了，就算離家近，可她真是擔(dān)憂啊，自己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兒子一去就......
可是他打定主意要去了，自己又哪里能攔得住呢。他這身板比他爹都高大三分，就像是為當(dāng)兵而生的一樣。也不是孟念狠下心就舍得讓他去了，只是自己三年前已經(jīng)攔過他一回了，那時候留漫允家里母親重病在床，他沒得要留在家里補(bǔ)貼家用。
而現(xiàn)在呢，這個世道這個樣子，自己又能以什么理由不讓他去。
他心里保家衛(wèi)國、建功立業(yè)的志向，一直都在，孟念也一直都知道。只是刀劍無眼，他的父親自從退出兵役以后，身子暗病就很多。
自己實(shí)在是不忍心他再走他父親的老路……
孟念的眼睛一直紅紅的，一刻都舍不得離開兒子那張英氣周正的臉：“娘也不求你什么大富大貴，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娘就謝謝菩薩保佑了。”
說著，孟念開始雙手合十，開始朝著各個方向拜起神來。
原京朔實(shí)在是看不了她這樣，心緒萬分難受的扶起親娘的手臂：“娘啊?！?p> “您別這樣?！?p> “您再說兩句，我就是明日都走不了了?！?p> “您就在家中守著糧，或者您按照我說的那樣，把中間的小門打開，住到西屋去，正好也方便您幫襯著阿允家，也省的在家沒人作伴，老掛念我?！痹┧冯m然對自己這個親娘沒轍，但也還是無比心酸的替她擦眼淚。
他不能一輩子打獵，他有強(qiáng)壯的體魄，也有不錯的身手。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兒郎，應(yīng)該要去到戰(zhàn)場，殺光可恨的倭寇！
為了自己的前程，為了國家的疆土，他都應(yīng)該和戰(zhàn)兵一樣，勇敢而無畏！
孟念將兒子掛在胳膊上的包袱往他肩上掛了掛，雙唇輕顫的忍著淚意，推著他往外走，“時間也不早了，你要走就趕緊走吧?！?p> “沒事的話，多回家來看看響響。有事的話，就多寫信回來，娘有空了，做了吃食會去看你的?！痹捠沁@樣說的，誰不知道這只是安慰人的呢。
駐軍地哪里是這么容易能靠近的，又是什么時候，想看兒子就看兒子。
原京朔一邊往外走，一邊要回頭與母親說話：“我不在的時候，您要好好照顧自己?！?p> 到了門口，原京朔九尺男兒身，雙膝跪地給孟念磕了個響頭，脊背挺的筆直：“是兒不孝了，待兒平安回來，一定親自給母親賠罪?！?p> “好，我等著你回來，好好孝敬我。”孟念泣不成聲的抬手撫上兒子的頭頂。
街坊鄰居有兩三戶人家開門出來看到母子兩個這樣的情景，心里也是諸多難受。
原京朔說完，頂天立地的兒郎也是紅了眼眶，毫不猶豫的又是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磕了兩個頭。再抬頭起身，眼眸緊緊的移到隔壁那扇緊關(guān)著的大門，只看了兩眼，就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往城外的方向走了。
殊不知，隔壁那扇緊緊閉著的大門后面，留漫允正捂著淚眼汪汪的留泊卿的嘴，姐弟兩個透著門縫偷偷的目送著原京朔離開。
這一刻，留漫允的神情有些迷茫的麻木，身子無力的靠著門，微微弓著身子抱著弟弟的腦袋，不知所措。
忽然，里屋傳來了打碎瓷碗的聲音，驚了留漫允一跳。
留泊卿率先反應(yīng)過來，離開姐姐的懷抱，沖了出去。
留漫允隨即回過神來，后知后覺猜到了屋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事，也連忙跟上弟弟的腳步。
“阿娘?！绷舨辞浞诖差^抱著病弱無力的母親，哽咽開口。
留漫允身子還未好全，著急的走進(jìn)來跨進(jìn)門內(nèi)，入眼就是這樣的場景。
“響響……”留鈴蘭聲音蒼啞，向留漫允伸著無力的手，雙目渙散，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