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姍姍來遲
“誒誒,這話可不能說這么難聽啊”,杜金寶也不惱,轉(zhuǎn)頭有理有據(jù)地駁斥,“反正我這東西又不重,人也是排了隊的,既然都不限制數(shù)量了,我怎么就換不得了?沒有這樣的道理??!”
身后的村民被堵得啞口無言,一人被噎了片刻后方才弱弱開口:
“杜老爺,你這要是都給換了,那我們后邊的這些人還換啥呀?”
“是啊,我們也想添點油水的呀!”
“那我可不管”,杜金寶可豪橫,“反正我不差這些東西,也排了隊的,就是要將這便宜都占了去,至于你們吃不吃得著,關(guān)我屁事??!是不是啊,良才?”
許良才在前邊站著,應(yīng)也不是,不應(yīng)也不是,憋紅了臉。
“老許,你不是要再換一條嗎?趕緊的,剩下這二十二條都可都?xì)w我了!”杜金寶在一旁催促著,還拍了拍許良才的肩膀,將他往前推了推。
許良才一向鄰牙利齒此刻卻發(fā)揮不出半分,腦中一片混沌,隨口應(yīng)了,只想著盡快拿魚走人,不再摻和身后這些是非當(dāng)中。
許良才剛上前邁出一步,身后的那些人可就坐不住了。
不是,他們這群人剛才幫著說話是為誰啊?
不就是想讓這許良才早點換了魚走,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嘛!
這怎么突然前邊那兩人就商量好了,說道說道就要把魚都給換走了呢?
那他們折騰這么一通是圖啥呢!
搭上他們這群人一條魚也換不著了的代價,最先打破規(guī)則的那個人家里卻換了兩條樂呵走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不行,不能給姓許的換!”
“這妮兒一開始都說了一戶人家限一條的,你家里都有了還來,要臉不要?”
“就是,說好的一條就一條,不就是柿子嘛!我家還養(yǎng)了梨呢,也沒一塊兒拿過來?。 ?p> “對,不許換了,趕緊走!”
“???原來不讓換了啊?”杜金寶回過頭來,一臉可惜。
“那當(dāng)然,二十幾條哩!你上哪兒夢去?”村民一想到這個大頭還在這里就腦殼疼,連忙駁了去。
“妮兒,你不用怕他,是姓許的自己沒理,咱還按先前的來,大家伙兒可都在這呢!”
“是嘛?!钡壅岩馕恫幻鳌?p> “是是是,那肯定得是啊!”身后人紛紛附和。
“老許啊,你看這——”杜金寶用一副十分為難的語氣又搭上許良才的肩膀。
許良才面色僵硬,甩了他的手,又白了他一眼,抱著一兜柿子一聲不吭地走了。
他保證,要是他今天敢換了這條魚,就身后的這幫人,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到我了是吧!”也不用人喊,杜金寶自覺上前一步,眥個大牙,伸出手。
帝昭將烤魚遞了過去。
杜金寶一手接過,另一只手伸入懷中卻遲遲未掏出東西,反倒是磨磨蹭蹭地沖著帝昭笑:
“姑娘,你看這嘶——”
他這怎么著也算是幫了個小忙吧,盡心盡力地配合,總不能白忙活一場吧。
“饒一個?!钡壅褧狻?p> “嘖,爽快人”,杜金寶本以為還要費些口舌,聞言咧嘴笑了,利落地掏出兩個咸鴨蛋進(jìn)去,末了又不知從哪變出兩個柿子一塊擱了,“咱也不能太占你便宜了不是?”
杜金寶揣著剩下的一個咸鴨蛋,抱著烤魚心滿意足地走了,這也讓身后虎視眈眈的一群人,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交易恢復(fù)如常,排隊等候的人又開始閑聊搭話。
“誒,你說這妮兒瞧著也不像咱村子的人,她咋知道那許良才和他婆娘是一家的?”
“你真糊涂了,咱整個村子里,就她婆娘愛往荷包里搗鼓些香噴噴的東西?!?p> “就是,隔了十里八鄉(xiāng)都能聞到,許良才腰間就掛著一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倆是一家子的?!?p> “那倒是?!?p> ……
“吶,一共三筒子鹵水,都給你放這兒了。”
聽到有些陌生的聲線,帝昭并沒有第一時間應(yīng)下,抬了頭。
入目是鼓鼓的大花襖子,還有一張紅潤的臉蛋,眉宇間是帝昭見到過的,這般年紀(jì)的女子身上少有的自信和張揚,即使此刻眼中帶著幾分閃躲,但也十分鮮活。
“這并不是你問的我。”帝昭挑眉。
四目相對,那雙澄澈純凈的眼睛仿佛有看穿心底的力量,王二丫先移了視線。
“是,我沒問,但我聽清了,是你說的三筒子鹵水可以換一條魚的”,王二丫起初有幾分怯意,但越說越自信,還掀開一截蓋子給帝昭瞧,“上面的霉花都去掉了,清的很,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沒重,排了隊,還是頭一條,這不能換嗎?”
“放這吧?!钡壅咽栈啬抗猓c點頭。
“好嘞!”
王二丫聞言笑得燦爛,懸在半空中的心也終于安定了,有些吃力地抱著烤魚歡快回去了。
“嘖,沒想到這鹵水居然也能換,早知道我就先問問了?!庇腥梭@嘆。
“嘖,你沒聽見她倆說啊,這分明就是搶了別人的品種?!鄙砗笕颂嵝选?p> “那被搶之人可少占了便宜,不過也沒啥,再換一樣就是了,就是要多跑一趟。”
“那可不一定人人都拿的出來,比如,那娘倆?!苯釉捴伺?。
“你是說這——”
“我呀,之前問的晚,好像隱約聽見這鹵水是那小言丫頭問的?!?p> “嘶,那可遭老罪了,這二丫怎么就緊著那丫頭欺負(fù)?”
“好欺負(fù)唄,沒爹的孩子,娘親又整日窩在床上的,誰能替她做主?。〔贿^你這話說得不地道,二丫也就是耍了點聰明,換做是你,能用沒用鹵水換一條肥魚,這名額你占是不占?”
“那倒也是,就是可憐這小言丫頭了?!?p> “誒,不過這隊里怎么還沒見著她人???”
……
言曦重新灌了三筒鹵水,仔細(xì)封了蓋,匆匆跑出了家門。
到了河岸處,看見一長條的隊伍,自覺排到了最后。
“言丫頭,你怎么才來啊”,最后一人聽見動靜,轉(zhuǎn)過身來,又大吃一驚,“你這身上都是弄得哪兒的,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