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攬客之法
阮姒雖然胃口是薊縣的，但對烹飪調(diào)味一事也不甚了解，辣干子的辣椒已經(jīng)加了，都已經(jīng)腌入味了，再減是不能了，只隨口說了句，不如加些糖吧。
這話倒也沒有錯處，薊縣人噬甜，嘗試一下也并會影響。
張婉便將信將疑地調(diào)了甜醬，加了進(jìn)去，自己自然是吃不慣的，便讓阮姒嘗試。
阮姒親眼見過辣干子用涼白開泡了水，又聞著沒那么沖的味道，還裹了一層甜醬，這才答應(yīng)，這一嘗，還真就嘗出名堂來了。
褪去了顯著辛辣氣息的面筋和豆皮，又有甜醬作為過渡中和，阮姒終于品嘗到微辣帶甜的滋味，進(jìn)口的份量多了，也感受到略帶些嚼勁的奧妙和新奇，全然是素食，倒有些筋肉的口感，可謂是奇妙。
阮姒瞪亮了眼，并沒有第一時間對改良過后的辣干子予以否定，只覺的甜與辣略微有些分離口感有些怪異，張婉眼看有戲，學(xué)著糖葫蘆的樣式往辣干子上又糊了一層炒香的芝麻，一粒一粒的口感加入其中，甜辣的滋味果然合適許多。
阮姒點了點頭，張婉一刻也不耽誤，便想著要到市集里去看看情況，木車已經(jīng)租出去了，恰好日已過半，張婉便尋著先前認(rèn)識的攤主打了個商量，恰巧有一輛木車做得也是早間生意，下午半天擱在家里也是無事，張婉只花了一文錢便將攤位租來，案板一蓋就著急忙慌地推過來了，此刻時候已是不早。
張婉想招人來只得大聲呦呵著，嘗過了才知其中滋味。
“你剛才說的，不好吃不要花錢？”
寥寥幾句，還當(dāng)真吸引來一人，站在攤前遲疑發(fā)問。
“那是當(dāng)然！您嘗嘗……”
見有人來，張婉忙笑臉相迎，拔下一串又重刷了一層甜醬和芝麻遞過去。
“那就好”，來人松了口氣，伸手接過，還不忘吐槽一句，“先前這巷尾的東西雜也就算了，上次碰見一個，也吆喝得可熱情了，巴巴地沖著你笑，我想著這么大聲也不容易，特地多走幾步來嘗嘗，好家伙，不下口不知道，那餅子齁咸齁咸的，還有一股子怪味，要多難吃有多難吃，我都沒好意思說出來，結(jié)果那人見我下了口，登時翻了臉，直說要一百文一個，不給錢不讓我走，可把我給嚇的呀！”
“怎么會呢？我就不是那樣的人！”
張婉連忙接話，順著安慰。
“嗯？這吃著又甜又辣的，確實還有點意思。”
那人嘗了一口，嚼了一陣，又咬了一口，點了點頭。
“這是什么東西？怎么賣的？”
“這個在我們那邊叫辣干子，這不是到了薊縣，特意加了甜醬，聞著不沖，吃著更香了嘛！一文錢十串哩！面筋和豆皮的，隨便挑！”
張婉抓緊時間推銷，語速又快又清晰，還拿了油紙候著。
“行吧，我先要一文錢的。”
一文錢，在薊縣可以吃上一碗熱湯面了。
但熱湯面并無料，隨時可以吃，而辣干子倒是個新奇物，還能帶回去給家人嘗嘗，也不知道能賣幾日，那人猶豫了一瞬，接了油紙，兀自挑選。
數(shù)日以來，終于有了銀錢進(jìn)賬，張婉喜不自勝，見吆喝多少有點效果，便又奮力呼喚起來，抓住“甜辣”和“免費”這幾個字眼，清麗的聲線在嘈雜的市集中略顯突出，倒真吸引了不少人來。
空蕩的巷尾逐漸有了人氣，連帶著黃四娘攤上也得了不少人光顧，本就是味美價廉的糕點，只因人煙稀少才賣的慢了，現(xiàn)下人多了，自然也就好了起來。
黃四娘面帶愁容的臉上逐漸歡喜起來。
【好生厲害啊！】
花招娣望著巷尾的人流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聚集，不由地驚嘆，在如此場合高聲攬客，她自問是沒有這份勇氣的。
“攤位是死的，但人卻是活的，便有了無限可能。”
帝昭一語中的。
【但也要賣的東西好吃才是，不然花再多的功夫反而會讓人更加失望的?！?p> 花招娣望著巷尾不同攤位面前的人數(shù)深有所感。
同是一批前來的人，在有些攤位上便駐足良久，愿意排隊等候，但有的卻依然無人問津，看來有的攤位的生意不好，也不完全是位置的問題。
【仙人，若是明日沒有張姑娘那般賣力吆喝，您會怎么辦呢？】
花招娣從不懷疑帝昭的手藝，只是好奇發(fā)問。
難道也要這般賣力地吆喝嗎？花招娣自己很難想象那個畫面，而且，方才張婉的最后幾句喊話她都聽清了，嗓音都有些沙啞了，可見這法子并不是個長久之計。
“推車到巷尾時，尚有一段路程?！?p> 如若巷尾煎烤時散發(fā)的香氣不足以傳播出去，吸引足夠多的生人，那便將推車行進(jìn)的這段路程利用起來，路途飄香，只需路徑之人有少數(shù)留意便足夠她的修行所需。
再不濟(jì)，給識得的孩童一把糖酥，只要求他們捧著做好的成品在市集之中邊走邊吃，有心者自會留意尋來。
攤位是死的，但人卻是活的。
張婉這邊的得到的反饋倒是意外的相似，嘗過的人不少，也有不買的，只說這口味略帶些股怪味，吃不慣，付了銀錢的那些大多是圖個新奇，是否真心認(rèn)可倒也不明晰，無論如何，但好在這生意是能繼續(xù)做下去了。
不算紅火，糊口有余。
張婉降低了預(yù)期，對眼下的這個結(jié)果也欣然接受，高懸的心放下了半截，又琢磨著許是這次的辣干子都泡了水減了味，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影響口感的，打算今晚就回去折騰些一氣呵成不再找補的辣干子，明日再來看看成效。
剩下的辣干子本就為數(shù)不多，又品嘗又買賣的，不多時便空了攤，張婉利落地收拾東西走人，臨行前，黃四娘塞了兩塊千層糕作為謝禮，張婉心知是為她高聲吆喝帶來生意一事，口干舌燥的，也沒推拒，只樂呵地說明日下午還會來。
“姑娘，你那攤子什么時候支起來??？”
張婉推車路過時還不忘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