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三十七年,一年匆匆過。這年除夕父母親下了禁令不讓我出府,我便安安分分地陪著母親守歲。
“阿泠,過了這年,你可十五歲了,告訴母親可有心儀的郎君?”
“母親,莫要打趣與我,阿泠不想嫁人,只想陪著父親母親?!蹦X中竟浮現(xiàn)出沈浪的張揚(yáng)的笑臉。
我親昵地窩在母親溫暖的懷中,像只貓兒般蹭了蹭母親的脖頸,掩飾我的羞惱,在溫柔的撫摸中沉沉睡去。殊不知母親藏于暗處的不展愁眉。
近日來,父母親不知為何急于幫我擇婿,一張張青年才俊的畫像送往倚云閣來,我對(duì)此不勝煩憂。
我倚在貴妃榻上讀著冬雪送來的書信,望著龍飛鳳舞的字跡,不禁輕笑。
“云娘子,在下沈浪求娶云氏阿泠!可否???”
“可!自然可!此乃世間第一美事,豈能不允?”
我癡癡應(yīng)著,對(duì)沈浪越發(fā)憐惜,只想把這世間一切美好全都贈(zèng)予他。
……
去歲十月,我去鴻福寺祈福還愿,卻遇上山匪襲擊。
說來也巧,沈郎君央我載他一程,本是好心好意,沒想到卻連累于他,我與他雙雙跌落山谷,幸得底下有一深潭,方才保得性命。
我拘謹(jǐn)非常,他卻樂得無拘自在,頻頻講些奇聞趣事將我逗笑。
夜里,我被一陣聲音驚醒。沈郎君發(fā)起熱來,面色潮紅,嘴里不停地說著胡話。
我顧不得男女之防,笨拙地將沈浪擁入懷里,他的手緊緊攥著我的衣角,我輕輕拍打著他的背以示安撫。
“我……是誰?是誰……是誰……”
“沈郎君?”
“沈郎君……又是誰?”
“沈浪,你是沈浪。”
“沈浪?我是沈浪,是了,我是沈浪……”
我垂頭看著他又哭又笑的臉,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我抱緊他,他在我懷里斷斷續(xù)續(xù)訴說著往事。
他的身體里還藏著另一個(gè)人,那人是他的兄長(zhǎng)——沈清唯。
難怪,難怪。
卻難料日后這叫做沈清唯的男子會(huì)是我終生的噩夢(mè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