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紓春

第5章 久旱逢甘霖

紓春 神婆阿甘 2225 2023-12-02 12:00:00

  春華生怕崔禮禮再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來,便揚聲道:“大家報個名字,讓東家認識一下?!?p>  小倌們一一行禮,自報家門:“奴叫白飛”“奴叫舒欒”“奴叫如柏”......

  “好,好!”崔禮禮笑得愈發(fā)燦爛了,“都是好名字!”

  原以為俊俏是一種模樣,想不到在這里,竟能見識三十八種不同的俊俏。

  人,都是貪心的。她已全然忘了,前世咽氣時的怨念是“有一個男人便知足了”。

  現(xiàn)如今,就算她日日都來,一個月都可以不重樣。

  當真是久旱逢甘霖啊。

  見她兩眼發(fā)直,活似一只掉進米缸的老鼠。春華忍不住拽拽她袖子,悄聲道:“姑娘,他們都等著您發(fā)話呢?!?p>  崔禮禮清清嗓子,卻始終端不起東家的模樣,眼角眉梢都染著笑意,語調更是格外溫柔:“為何云衣不在此處呀?”

  吳掌柜道:“東家有所不知,陸二公子買下我們九春樓時,便收走了云衣的賣身契?!?p>  原來如此!

  崔禮禮漸漸斂去笑容,愈發(fā)肯定云衣和陸錚宣揚了醉酒一事。

  從九春樓出來,崔禮禮的手指絞著帕子,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逛著。

  春華知她氣得不輕,悄聲道:“這陸二公子實在欺人太甚了,要不要奴婢找人教訓他一頓。反正京城里想打他的人不少。也未必能追到我們頭上來?!?p>  崔禮禮斜斜地睨了春華一眼:“打?你沒見那枚銅錢釘了一半在門里,你找什么樣的人能打得過他,打得過他爹,他哥?”

  “那也不能就這么白白受了辱,還要供他吃喝玩樂?!?p>  “不急?!?p>  看那陸二顯然是個沉不住氣的,做事不顧首尾。這幾日天天去九春樓,分明就是等著自己去找他算賬。

  她偏不。

  想她上輩子熬的十幾年,練的就是一個“忍”字。

  思定此事,崔禮禮來了精神,帶著春華沿街逛著。被關了十幾年,看街上什么東西都新鮮,什么都想買。直至晌午,主仆倆都覺得饑腸轆轆,突然記起從早上溜出家門到現(xiàn)在,不曾進過水米。

  正巧路過臨隆食肆,便進去尋了個雅間坐下來。點了一碟子梅子肉,幾樣小菜,菜還未上,就聽見隔壁傳來一陣女子的談笑聲。

  春華探出腦袋去看了看,面露喜色:“姑娘,你猜是誰?”

  那聲音有些耳熟,應該是未嫁時的小姐妹??蓵r隔十多年,崔禮禮竟想不起是誰了。

  見她神色晦暗,春華以為她還在為陸家的事生氣,便自說自話道:“是何四姑娘和黎九姑娘呢!前幾日何四姑娘不還請您過府去一起打絡子嗎?”

  崔禮禮記起來了。

  何四姑娘的祖父是太學博士,黎姑娘的叔父是欽天司的主簿。她倆與自己年紀相仿,議親也是一同的,這段時日總約著一起繡喜服。

  前世,何姑娘嫁到了禮部尚書府,對了,就是那個“下一日雨便要咳嗽五日”的譚五郎。后來她一直無所出,譚五郎便又收了五房妾室,子嗣也并不多。

  至于這個黎姑娘,她隱約記得是嫁了一個武將之后。

  出嫁前,她們曾約定嫁了人也要多走動??伤毓阎螅銟O少來往了。

  “我聽著不止她倆,可還有其他人?”

  “還有一個,被黎姑娘擋住了,奴婢看不清。管她是誰,姑娘出來散心,不如過去打個招呼?”

  崔禮禮點點頭,又叮囑春華讓小二將方才點的吃食送過去。

  剛走到門口,只聽見何四姑娘喊了一聲“太冤了”!

  “你們評評理,就為了崔家的事,祖父竟罰我跪了三日祠堂,膝蓋都腫了。”

  崔禮禮聞言,駐了足。

  黎九姑娘的語氣也十分哀怨:“我也被爹娘訓了好幾日?!?p>  “平日里我們總在一起,何曾見過她這樣的一面。若讓人知道我們相熟,怎么想我?”何四姑娘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又忿忿放下。

  “如今你正在相看,是要小心些?!崩杈殴媚飰褐曇舻?,“我聽說有幾家去崔家退畫像了,可是又沒退成?!?p>  坐在上位的姑娘被黎九擋住了臉,崔禮禮看不真切,那姑娘的紫衣倒是上品的料子。

  紫衣姑娘的聲音軟軟糯糯,又帶著幾分天真的清澈:“為何?”

  “沈公子的畫像不是被陸家那個紈绔給釘在崔家門上了嘛。”何四姑娘也壓低了嗓音,“我今早還遣了個人去看,你們說怪不怪,那畫像竟然還在!”

  “還在?”紫衣姑娘有些吃驚。

  “在也沒有什么用,我祖父說,崔禮禮去——做了那樣的事,名聲算是完了?!焙嗡墓媚锲财沧?。

  “可是,縣主府為何不取走畫像?”紫衣姑娘對此頗為不解。

  “誰知道?崔禮禮不是說沈公子不如那什么樓的小倌?許是縣主覺得這畫像取回去也丟人,不要也罷?”

  黎九姑娘道:“陸家不就是當場將畫像撕了?”

  “你們幫我想個法子吧,我前些日子還約她一起打絡子。萬一她真上門了,我可怎么辦?”

  黎九姑娘道:“這還不簡單?你就說病了?!?p>  “若她要來探病,我又該如何?”何四姑娘雙手捧著腦袋,愁得眉毛擰在了一起。

  “你就讓人說你不在家?!崩杈殴媚锇参康溃熬芙^幾次,她也該明白了?!?p>  崔禮禮站在門外聽著小姑娘們的煩惱,不由地淡淡一笑,有了恍若隔世的釋然。示意春華攔下送菜的小二,給了銀子便走出臨隆食肆。

  “姑娘——”春華怕她聽了那些話想不開,忙不迭地跟在身后勸解,“你別跟她們氣惱?!?p>  “我不在意的。我離開是擔心她們見了我,反倒不自在?!眲傔~出門,她又后悔了,吩咐春華回食肆去將梅子肉包起來帶走。

  “可惜了那一桌子菜。”春華做出一副苦命相來。

  “我喜歡的帶走就好,那些不重要的,丟了也不可惜?!?p>  春華覺得姑娘說話有幾分深意,不由地點了點頭。

  崔禮禮掂掂手中的油紙包:“你可知這梅子肉怎么做的?”

  “奴婢不知?!?p>  “初春先采摘新鮮的青梅,用蜂蜜腌制成醬,要用一個月,入夏時,將酸酸甜甜的梅子醬混著烈酒和鹽涂抹在肉上,放入壇中腌制三個月,正好秋末,再風干三個月。吃時先切成片,再清蒸......”她笑著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姑娘,您別說了,越說越餓......”春華揉揉干癟肚皮,快步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找了一家湯餅攤,點了兩碗素湯餅,就著梅子肉吃了。又逛至天黑,才悄悄溜回家中。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灑掃的家仆來報:門上的畫像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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