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狠心下手
濕透的衣服貼著肌膚,冰冷難受,老酒兒打著寒顫,哆嗦道:“知道,因為好喝酒?!?p> 說完“阿嚏”一聲噴嚏,聳了聳鼻子,身子寒顫得更厲害,“冷啊,好冷?。∥?,我錯了,再……再也不喝酒了?!本o接著又是兩個噴嚏。
讓一個老人家受皮肉之苦,宋靈素雖心生憐憫,但她知道得趁熱打鐵,徹底讓他歸順自己,此時此刻絕不能心軟。
而且就在剛才,他竟然裝昏,簡直太狡猾虛偽了!
她表情冷漠,冷言道:“現(xiàn)在知道錯了?那你為何之前非要和我對著干啊?
“還說那些狂妄之話,根本不把我放眼里!
“你就是存心不良,枉費我對你的苦心!實在讓人失望!
“若你早能聽我規(guī)勸,又何必受今日皮肉之苦?
“總之這就是你自找的!”
老酒兒雖然不聰明,但依他對宋靈素的了解,她這是借題發(fā)揮,故意爭對他。
他很是不服氣道:“那是因為酒好喝,你就不能讓一位老人有點自己的喜好嗎?”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難道還想吃板子?”她怒斥了一句,又命令道,“老酒兒不知悔改,給我繼續(xù)打!”
他連忙跪地求饒,道:“別,別再打了,這板子打身上疼??!老奴一把老骨頭了,可憐可憐我吧?!?p> 又仰起頭來,望著宋靈素,為自己辯解道,“既然老奴已經(jīng)挨了板子,也認錯了,也容老奴能說幾句心里話。
“我知道不聽公主的命令是不對,可我不知道喝酒有啥不對。
“況且我喝酒了并沒有鬧事,公主之前不是還說喝酒好,酒好喝嗎?
“為何今日卻截然相反的說法呢?
“我犯了什么錯,可以明說,犯不著這樣借題發(fā)揮。
“老奴我這輩子沒有啥愛好,犯錯受罰我認,可要我戒酒不如要我直接死。
“希望公主能體會和理解一位老人的心聲,讓老奴以后能喝一點小酒,只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哼,還真是聰明又固執(zhí)的老頭兒,可惡!
“你竟然還敢狡辯!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歪理!看來是你還沒有痛醒!給我接著打!”宋靈素一個手勢,兩名太監(jiān)手執(zhí)木杖繼續(xù)打。
這次不管老酒兒怎么哀求,宋靈素都沒有叫太監(jiān)住手,她知道心不狠,不可能在他面前有威信。
老酒兒痛得嗷嗷叫喚,一邊哭一邊哀求,身子用力掙扎,可肉身終究敵不過木杖,痛到最后,他終于掙扎了不了了。
他這下是真的怕了,奄奄一息哀求道:“別打了,別打了,再打我就死了,我不想死,我改,真的改?!?p> 宋靈素卻狠戾道:“打死你不足為惜,死在我手里那是你的福報!我看你活得不耐煩了,不如送你一程,讓你早點安息。只有這樣你才能老實聽話,不然還真以為我宋靈素是軟柿子?”
太監(jiān)手中的木杖依然沒有停歇,老酒兒的屁。股已經(jīng)打得血肉模糊了,他伸手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一看滿手血,嚇得險些昏過去。
“都出血了,快別打了,不然我真的會死。
“我的姑奶奶,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忍心這樣對我?
“我求求您了,以后我做牛做馬伺候您,求您留我一條狗命吧,我以后什么都聽您的?!彼纯蘖魈椋殂魴M流。
她絲毫不嘴軟地冷啐道:“貪生怕死之輩,沒有一點骨氣,白活了!”
她想要讓他對自己忠誠恐怕很難,因為他不是寧死不屈的作風。
對此她很失望。
可見他已經(jīng)掉了半條命的樣子,她又怕真的把他打死了,于是下令太監(jiān)停手。
“快找太醫(yī),給我看看吧,我這身子哪里經(jīng)得起這樣的折騰?!彼薜孟±飮W啦。
她眼神狠戾,言詞鋒利:“哼——放心,你死不了,我不過是要了你半條命而已。
“今日只是給你個警告,若下次還敢違背我的意思,那就等著我送你歸西吧!”
他匍匐在地上,連抬頭的氣力也沒有了,只氣若游絲地問:“老奴快死了,恐怕真的就這樣去了。
“死之前有一件事想問明白,老奴到底犯了什么錯,要受這樣的罪?
“動手打人也不是公主的風格,從前公主頂多是把老奴綁起來,今日為何要老奴去死?
“難道是公主聽了什么話,誤信了讒言?”
宋靈素端起桌上的茶杯,緩步走到他面前,手一揚,將一杯茶潑他臉上:“廢話這么多,自己去想,用不著在這里裝善良裝委屈?!?p> 老酒兒一愣,怔怔地望著她的雙腳,長長一聲嘆息,道:“若是皇上見我這樣,一定會……”
“皇上?”她一聲冷笑,道,“你以為皇上賞你酒吃,你真有多了不起?
“還真是狂妄造作輕薄之輩,這幾十年你簡直白活了。
“如果你不清楚,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
“你不過是這皇宮里的下人,伺候主子,對主子忠誠才是你的職責和命運!
“若是做出違背主子的事,莫說我會懲罰你,就連老天爺也會懲罰你!
“別異想天開做白日夢了,現(xiàn)實點!好好在妙意閣呆著,不然你只會自絕后路!
“若是想活,就得聽我的!聽明白了嗎?”她眼神如兩把鋒利的冷箭射在他臉上。
他思忖著她話里的意思,暗想:難道她都知道了?難道她知道他背后使壞的事兒了?
因為對蕭虞忠不滿,對他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不滿,他沒少在皇上面前無中生有添油加醋地說蕭虞忠和宋靈素的壞話!
本以為這樣能更被皇上信任,本以為這樣就能看蕭虞忠和宋靈素的好戲,可沒想到現(xiàn)在是他自己自食惡果了。
心虛的他,冷得寒顫不止,沉默不語了,怔怔地望著地板發(fā)呆,長長一聲嘆息后,閉上了眼睛。
宋靈素見訓斥得差不多了,這才讓人將老酒兒抬到床上去。
臨走前,她不忘狠戾一句:“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想清楚以后要對誰忠誠,別身在曹營心在漢。好自為之吧!”
他雙眼緊閉,沉默不語,現(xiàn)在他全身又冷又痛,體力不支的他終于昏了過去。
昏過去的那一瞬間,他哀嘆自己命途多舛,時運不濟,人生之苦之無奈。
他想自己這一輩子恐怕真的只能這樣了,之前做著天花亂墜的夢,以為自己大器晚成能平步青云官居四品做太監(jiān)大總管。
不過現(xiàn)在他徹底死心了,因為夢破碎了。
連命都沒有了,命都沒有了……他現(xiàn)在連求生的希望都沒有了,可又有一絲不甘心。
瞧,死之前,身邊連個照看自己的人都沒有,恐怕自己只能曝尸于此了,這一生努力過掙扎過,可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想著宋靈素臨走前那句“你這種人不配請?zhí)t(yī)來醫(yī)治,床上好好躺著,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
這話猶如冰刀扎進他心里,他哀嘆著哀嘆著,流著眼淚,終究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