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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坑穿越者

0018章楚王駕到

史上最坑穿越者 胡卜 3484 2016-03-29 12:22:08

  此刻,龐涓拉開白布,就勢坐在身后的書案前打量著圖上的七大戰(zhàn)國,眼光掃過,盯住了大河西部的秦國凝神沉思。論本土,秦國北部和燕、趙、中山三國接壤,東南部與魏國接壤,南部與韓國接壤,西南部和楚國接壤,除了齊國遠在海邊與秦國不搭界外,五大戰(zhàn)國均與秦國有領(lǐng)土利害關(guān)聯(lián)。而秦國西部,是深遠難測的高山草原與大漠,沒有任何可作為后援的盟友力量。七大戰(zhàn)國之中,秦國地處西陲,接壤的鄰國卻最多,目下又最弱最小……

  “報——!”帳外遙遙傳來探馬臨帳時的尖銳喊聲。

  龐涓走到前帳,斥候已經(jīng)掀帳而入,躬身報告:“啟稟上將軍,楚王早已進入逢澤,在三十里外行獵飲酒,不入官道,不知何故?”

  “一個半時辰后,楚王必到?!饼嬩阜愿?,“探馬遠走,不要再管楚王?!?p>  “遵命!”斥候高聲領(lǐng)命,昂然疾出。

  對楚王的狡黠,龐涓是太清楚了。中原士人罵楚國人是沐猴而冠,雖然刻薄,倒也確實神妙。猴子精明,可沐浴而冠,然終不成人器。說到底,這是譏笑楚國人精于算計而缺乏大器局。就說目下這楚宣王羋良夫吧,明明是按行程于清晨時分到達逢澤的,可就是不入行轅區(qū),全部的心思就是為了最后到達以顯示尊貴。為此在三十里外停留行獵,煞費苦心的派出斥候打探,非要等到韓趙齊燕各國之后再進入,也許還等待著龐涓到三十里外去隆重迎接呢。龐涓對這種乖張的精細算計,歷來嗤之以鼻。一個國家,不在根本實力上下工夫,專在這些瑣細禮節(jié)上較真兒,能有何出息?楚國自春秋末期吞并吳國之后,地闊五千里,民眾近千萬,江淮水網(wǎng)縱橫如織,湖泊星羅棋布,雖有連綿高山密林,然平原地帶卻是土地肥沃易于耕作。山重水復(fù),疆域縱深,任哪個強國也休想一口吞下。楚國上層若有高遠器局,變法圖強,北進中原,何愁不能完成統(tǒng)于霸業(yè)?可惜這個國家就是固守蠻夷陋習(xí),極少汲取中原文明的精華,官制軍制民治均是自己的一套,從來不學(xué)中原各國的文明法制。丞相叫做“令尹”,上大夫叫做“左尹”,王族事務(wù)大臣叫做“莫敖”,上將軍叫做“大將軍”,還有登徒、柱國、次飛、執(zhí)圭、三閭大夫等種種莫名其妙的官名。這個由山地部族自立而后獲得周王朝認(rèn)可的諸侯國,有許多地方是中原文化所難以理解的,這也正是中原名士難以在楚國建功立業(yè)之所在。魏武侯時期,文武全才的吳起因奸佞排斥不被國君信任而逃到楚國。當(dāng)時的楚悼王任命吳起為令尹(丞相),立志變法圖強。吳起以鐵腕強力變革楚國落后愚昧的舊制,卻幾乎將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楚悼王一死,吳起立遭慘殺,楚國就成了一個“三分新七分舊”的奇特戰(zhàn)國,始終是萎靡不振難有作為。龐涓當(dāng)初為了選定自己要報效的國家,曾對楚國做了深入的游歷研究,認(rèn)為楚國和中原文明尚有百年距離。吳起在楚國的失敗,不是變法本身有誤,而是這個國家的落后愚昧封閉,和變法所需要的基礎(chǔ)還有很大一段距離,任誰在短期內(nèi)也難以扭轉(zhuǎn)。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楚國的上層貴族始終偏安封閉的山國,沒有放眼天下競爭存亡的大器局。中原諸國凡有大事,都離不開楚國參與,但卻也沒有一個國家將自己的存亡希望寄托于楚國。中小諸侯國更是極少主動尋求楚國的保護。在七大戰(zhàn)國中,楚國與秦國的附屬國最少。秦國是因為被山東六國封閉在函谷關(guān)以西,不可能東出爭奪中原附屬國。但秦國在秦穆公時代就吞滅兼并了幾乎所有的西部戎狄部族邦國,沒有被化入的草原部族也幾乎全部臣服于秦國。秦國也是一個積極向中原文明靠攏的諸侯國,不管中原大國如何蔑視秦國,秦國都始終以中原文明為楷模。楚國對南部蠻夷部族其所以缺乏有效統(tǒng)合,則泰半是不思進取所致。譬如嶺南的百越,楚國就僅僅滿足于松散的“稱臣納貢”,而沒有將這支繁衍旺盛人口眾多的部族納入整體國力。楚國名義上有千萬人口,能夠動員的兵力卻只有數(shù)十萬,還不如只有數(shù)百萬人口的趙國可能動員的兵力。說到底,也是這種有名無實的龐大臃腫造成的。

  在深入的查勘中,龐涓還發(fā)現(xiàn)楚國上層對中原文明有一種自卑而又不甘屈服的躁動。時時涌動著一種要求中原文明承認(rèn)他們、接納他們的強烈要求,又時時處處與中原文明警惕的保持著一定距離。若果不被重視,他們就會尋找機會和理由向中原示威,顯示力量。如果中原大國敞開胸懷,他們又會自動退避三舍,害怕被中原同化。三百年前楚莊王時,誰都知道楚國的力量尚遠遠不及中原一個晉國,更不要說眾多諸侯的聯(lián)合力量。楚莊王卻要借聯(lián)兵抗戎之機,陳兵洛陽郊外,向東周王朝的****使者王孫滿挑釁,問洛陽九鼎輕重幾多?那時侯,九鼎可是天子王權(quán)的象征,問鼎天子等于是向天子的王權(quán)挑戰(zhàn)。王孫滿回答:“周德雖衰,天命未改?!背f王也只好悻悻而歸。從此以后,楚國對中原的野心大白于天下,惹來與中原王室及諸侯國的種種麻煩。

  后來,楚國有一段稱霸時期,又缺乏謀略,不懂象齊桓公和管仲那樣樹起“尊王攘夷”的大旗,而是兇巴巴急吼吼的號令中原。結(jié)果惹來和晉國的城濮大戰(zhàn),一敗涂地,從此兩百多年萎靡不振。龐涓認(rèn)為,這些都是因為楚國缺乏大器局所致。在龐涓看來,這樣的國家最好對付,最難對付的是那些不拘小節(jié),甚至不計一城一地之得失,卻又雄心勃勃的國家,譬如趙國,譬如齊國。甚至秦國也同樣。剛繼位的這位秦國新君,竟將已經(jīng)奪回大部分的河西土地拱手相送以求休兵罷戰(zhàn),簡直匪夷所思!這種人不是懦弱昏聵,就是機謀深沉。他們對這些先來后到、座次排列之類的邦交細節(jié)絕非遲鈍,可是在表面上卻渾不計較,一心只在大事上做文章。一個國家,若果處處在這種細節(jié)游戲上較真兒,無疑已經(jīng)是衰老了,因為他們已經(jīng)沒有更大價值的東西去計較了。楚宣王正是這樣,給他一個尊貴的座次,再給他一點看得見的好處,他就會大喊大叫的用難懂的楚語為盟主捧場。這一點,龐涓早就算定了。

  酉時一到,魏國的鐵騎儀仗準(zhǔn)時在行轅區(qū)外展開,漫天晚霞中顯得整肅威武,一片燦爛。龐涓的軺車駛出行轅時,逢澤大道上也卷起了陣陣煙塵。

  擔(dān)任司禮的主書輕聲笑道:“上將軍,果真妙算!”

  龐涓嘴角掠過一絲輕蔑的微笑,緩緩舉起右手。驟然間,鼓聲大起,長號向天嗚嗚齊鳴,聲勢很是雄壯。一箭之地處,黃色大旗上的“楚”字已經(jīng)清晰可見,王車上青銅傘蓋的熠熠閃光也已經(jīng)映入儀仗鐵騎的眼里。

  “上將軍,王車上如何不見楚王?”主書困惑的問道。

  龐涓沒有答理主書,只是恭敬的深深一躬,低聲命令,“報號?!?p>  主書醒悟,連忙以司禮身份高聲唱道報,“六國會盟特使、魏國上將軍龐涓,恭迎楚王大駕——!”

  王車上,楚宣王羋良夫特別興奮。一路上,他都是躺在特制的大型王車中想心事。因生得特別壯碩長大,兼之做國王后又日漸見肥,尋常軺車根本容不得他坐,更別說躺下睡覺。為此,郢都的王室作坊受命專門打造了這輛異乎尋常的王車——車廂丈二見方、高三尺六寸,青銅車蓋蓋高八尺,徑直一丈,車輪幾乎比尋常車輪大兩圈。中原王車是四馬駕拉,這輛王車是六馬駕拉,一旦啟動便轔轔隆隆氣勢懾人。這輛王車的最大不同,就是車中永遠有兩個侍女為常年揮汗如雨的楚宣王把扇、拭汗、喂水。行進到距行轅一箭之地時,楚宣王推開給他喂水的侍女,趴在車廂前方的望孔上瞄向魏國儀仗。瞄來瞄去,沒有看見魏王的迎接車駕,心里頓時覺得空落落的又有些惱火。轉(zhuǎn)而看見了魏國上將軍龐涓車前的“六國會盟特使”旗號,也看見了龐涓肅然躬身的謙恭姿態(tài),才頗感欣慰的喃喃自語:“魏王不迎我,暫且作罷,誰讓人家是盟主呢?”

  一剎那,楚宣王羋良夫已經(jīng)打定一個討回尊嚴(yán)的主意,六國會盟特使龐涓迎接他時一定要講出“代魏王迎接楚王”的話,否則他立即回馬。想到這里,他精神一振,扶著兩個侍女的肩膀霍然站起!兩個黃衫侍女差點兒被壓爬下,卻又連忙同時用力扶起龐大的國王。

  隆隆駛來的大型王車傘蓋下,突然冒出了天神一般的楚宣王!

  魏國儀仗騎士與鼓號手死死忍住大笑,卻將一股噴然之氣弄成了一片噴嚏吹進嗚嗚咽咽的號聲。司禮的主書也連連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憋得眼淚流到了鼻端也不敢擦。要不是魏國軍士訓(xùn)練有素,非弄成一團兒戲大笑不可。

  龐涓知道身后發(fā)生了什么,卻沉靜得渾然不覺。待楚宣王的超大王車嘎嘎吱吱的剎住,楚宣王目光盯住他卻不說話時,龐涓莊重清晰的遙遙拱手道:“六國會盟特使龐涓,代魏王迎候楚王大駕,楚王萬歲!”

  楚宣王心中大感快慰,一雙大手拱成了斗大的拳頭:“魏王大禮,羋良夫何敢承受?魏王康健萬歲?!庇彩遣簧纨嬩付惶嵛和酢?p>  “魏王恭請楚王,先入行轅歇息。晚來戌時,魏王為楚王接風(fēng)洗塵?!敝t恭的龐涓也始終只提魏王而不涉自己。

  楚宣王依舊搖晃著斗大的拳頭,滿臉笑意,“魏王忒得多禮啦,羋良夫何敢叨擾啦?”

  “請楚王入營,魏王特使相陪。”

  “羋良夫謝過魏王,忝為先車?yán)?,入營!”

  馬蹄沓沓,車聲隆隆,楚國的車隊人馬器宇軒昂的開進了會盟行轅。楚王羋良夫扶著高高的車軾,莊重肅穆的巡視著行轅,臉上充滿了尊嚴(y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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