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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坑穿越者

0062章白起

史上最坑穿越者 胡卜 5322 2016-04-24 14:00:00

  攻克宜陽如此快捷便當,甘茂捷報離大軍東出只有三日之隔,以致秦武王連咸陽的鎮(zhèn)國事宜還沒有安排妥當。

  本來,秦惠王之后的秦國已經非常強盛,留守鎮(zhèn)國只是國事不可或缺的名義罷了,很容易處置好。但在秦武王卻是一個難題,全部原因,便在他沒有王子而只有幾個嫡庶兄弟。這些兄弟與他這個長子年齡懸殊,最小的庶弟嬴稷尚在少年,最大的嬴壯已經是二十六歲了。嬴壯與秦武王嬴『蕩』幾若嫡出同胞,為秦惠王正妻惠文后所養(yǎng),秉『性』也與秦武王十分相似。因了秦武王年近三十無子,兄弟之中生出了許多微妙處。秦武王的強壯勇猛天下皆知,二十多名妻妾嬪妃幾乎人人疲憊不堪,偏偏卻無一有身孕?;菸暮笤浀教珡R禱告,請紅衣大巫師鉆龜占卜。那個一頭霜雪的大巫師盯著散『亂』的龜紋看了半日,長吁一聲道:“天意也,老臣也是難以窺其堂奧矣!”惠文后懵懂不知所以,又想不出辦法,只好不斷禱告,祈望上天早日賜給自己一個王孫,使那股悄悄蔓延在咸陽宮廷的躁動早日平息下來。秦武王秉『性』勇武粗獷,可也對這種微妙的氣息有所覺察,這就是他在留守鎮(zhèn)國上的思量之處。

  反復思忖,秦武王邀“叔弟”嬴壯共同拜望了母后,當著惠文后的面,擢升嬴壯為左庶長,領咸陽城防鎮(zhèn)國?;菸暮罂吹絻蓚€兒子相互幫襯提攜,大感欣慰,抹著眼淚笑道:“『蕩』放心去吧,娘也為你監(jiān)國,看著叔弟。”嬴『蕩』一陣大笑,出了后宮立即召樗里疾秘商。

  當初,秦武王一心要挽留才具『逼』人的張儀,可有嬴華對他的疑慮,又擔心張儀盯著父王死因做文章,只好無可奈何地放張儀走了。司馬錯卻是他有意放走的,原因只有一個:秦國不缺將才,司馬錯資望太高,使自己在兵事上放不開手腳。這兩人一走,國中老臣只留下樗里疾孤樹參天了。偏是這個文武全才的三代老臣心志淡泊,稱病不朝,大有就此撒手的模樣??少菏帯辉诖笫律袭吘姑靼祝灰死锛苍趪?,嬴『蕩』絕不『逼』迫任事,而只要這個老智囊應急便可,原本也不想教他參與日常國政。樗里疾功勛卓著,資望極高,更有尋常重臣不具備的根基:妻子是秦惠王堂妹雍城公主,有王族外戚的身份。國有變故,有如此才能如此權力如此根基的樗里疾自是要害人物了。秦武王也不明白自己如何心血來『潮』,立即召來樗里疾。畢竟,國中是平靜的,可他總有一種奇特的感覺,竟對這位老臣一口氣說了半個時辰。

  “老臣知道?!遍死锛仓挥械囊痪湓?,昔日詼諧無影無蹤。

  秦武王還想說,終于甚也沒說,對著樗里疾深深一躬,徑自大步去了。

  次日,秦武王率領全部大臣嬪妃,在六千王室禁軍護衛(wèi)下浩浩『蕩』『蕩』地東進了。三日之后抵達孟津渡口,甘茂已經率大軍移師北上,駐扎南岸,親率眾將乘大舟橫渡北岸迎來。瀏覽完甘茂遞上的《軍功冊》,秦武王大是振作,站在軺車上宣布了三道王書:擢升白山為咸陽令,立即還都鎮(zhèn)守咸陽城防;擢升白起為前軍副將代行前軍主將職權;其余有功將士盡皆按照《軍功冊》晉爵加職。王書一下,三軍歡呼,人人振奮。當晚慶功大宴后,秦武王與甘茂計議斟酌,立派白山率領五萬大軍從函谷關返回秦國,將大軍留駐藍田大營,白山徑回咸陽赴任;留下的五萬大軍,則由前軍副將白起輔助上將軍甘茂統(tǒng)轄節(jié)制,實則將具體號令權交給了白起。

  清晨卯時,太陽剛剛爬上宜陽城頭,秦武王君臣嬪妃及兵將萬余人,乘坐百余條大船渡過孟津,在大河南岸會齊五萬大軍,列開大陣向洛陽浩浩壓來。

  顏率的王室儀仗到達孟津渡口的時候,秦國的五萬鐵騎甲士剛剛渡過大河。綠『色』的原野上漫卷著黑『色』的戰(zhàn)旗,孟津渡口檣桅如林,黑帆蔽日。南岸原野上,秦軍鐵騎在交相呼應的牛角號聲中列成了三個巨大的方陣。中央方陣前的一輛鐵輪戰(zhàn)車上,矗立著一面三丈六尺高的“秦”字大纛旗,掌旗者正是殿前鐵塔猛士烏獲。大纛旗下,秦武王乘一輛特制的大型青銅戰(zhàn)車,一身青銅甲胄,外披黑『色』繡金斗篷,頭戴長矛形王盔,手扶車前橫欄而立,傲慢冷酷地凝視著洛陽方向,恍若一尊金裝天神。王車右手是另一個大力士孟賁,雖是徒步一柄青銅大斧,卻與車上秦武王幾乎一般高,儼然一座黑『色』云車矗立。王車左手是淹沒在迎風飛舞的旗林中的甘茂等大隊朝臣與一大群嬪妃。王車之后緊跟著一個千騎小方陣,陣前一面戰(zhàn)旗大書一個“白”字,旗下便是那個年青的新任前軍副將白起。

  秦武王揚起黑『色』馬鞭高聲問:“上將軍,距洛陽路程幾多?”

  甘茂在馬上高聲答道:“八十里,鐵騎大軍半日可到?!?p>  秦武王揚鞭大笑:“旬日之間,通三川下周室,死無恨也!”

  “王駕起行——”甘茂高聲下令,秦武王的大型戰(zhàn)車在左右兩座鐵塔猛士的護衛(wèi)下轔轔隆隆地啟動了。王車儀仗之后,白起令旗左右一擺:“方陣推進!起——”身后戰(zhàn)車上的三十六面戰(zhàn)鼓隆隆轟鳴,大河草灘上刀矛齊舉,戰(zhàn)馬沓沓,大軍的騎兵方陣跟在秦武王的車駕儀仗之后,萬仞絕壁般齊刷刷壓過剛剛泛綠的草地。

  突然,一隊紅『色』車騎從官道上迎面開來,樂聲號角聲隱約可聞。

  “上將軍,這也算是天子王師?”秦武王驚訝地打量著。

  “啟稟我王:臣料來者乃天子犒賞使節(jié)?!备拭缫芽匆?。

  “犒賞?哼!”秦武王一陣蔑視的冷笑,“本王倒要看看,一個末路天子還能擺出甚譜犒賞我這個諸侯?”手中馬鞭一揮,“大軍列陣!”

  戰(zhàn)鼓號角交錯中,白起揮動令旗,五萬清一『色』的騎兵大軍在王車兩側展開,騎士們舉矛立刀,整齊肅然得猶如訓練有素的戰(zhàn)陣儀仗。

  紅『色』車騎駛到距秦軍大陣一箭之遙,緩緩駐了車馬。與秦軍黝黑閃亮的軍陣相比,這支車騎顯得寒酸極了,衣甲旗幟破舊黯淡,連青銅軺車前那面“周”字大旗的旗槍槍纓都殘缺不全了,騎隊士卒更是老少參差萎靡不振,與威猛強盛的秦軍對陣,形成一種荒誕怪異的對比。秦武王大瞪著雙眼一陣端詳,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

  此刻,老顏率從一輛華貴陳舊的青銅軺車上被侍女扶下,步態(tài)艱難地走了過來,身后兩名紅衣侍女捧著大銅盤碎步緊隨。終于,顏率走到了這輛比尋常戰(zhàn)車高出許多的戰(zhàn)車前,不卑不亢地一拱手:“秦王入天子王畿,本太師犒賞三軍來遲,尚請見諒。”蒼老的聲音不無悲涼,卻沒有一絲驚慌。

  “來者自來,何敢勞天子犒賞?”雖是邦交辭令,秦武王卻說得冰冷生硬。

  顏率毫無覺察一般再度拱手作禮道:“周王特派老臣乘王車、捧王酒犒賞大軍。周秦一源,同出西土,理當迎秦王入洛陽王城一游?!?p>  秦武王冷笑:“一游?本王若想滅周長住,又當如何?”

  顏率不緊不慢道:“周室衰敗,名存實亡,不堪任何大國一擊,況乎秦國鐵騎?然周室無財,無地,無大軍,縱然滅之,非但不增國力,反徒招天下非議。諺云:滅周無功。誠所謂也。”

  秦武王突然一陣大笑道:“老太師明智,本王也沒想滅周,只想看看洛陽氣象而已。”

  顏率頓時寬慰:“秦王英明,敢請秦王下車,接受天子賜酒?!?p>  突然,秦武王又是傲慢矜持地冷笑:“周王是王,本王也是王,何須下車?”

  顏率面『色』漲紅,據(jù)《禮》辯爭道:“天子禮儀:戰(zhàn)車之上,無得受酒?!?p>  “為何不能?!”車側孟賁一聲大吼,驚得顏率一個踉蹌幾乎跌坐在地。此時孟賁大步跨到兩名侍女身前,兩只大手伸開,一手卡住一名侍女的細腰,兩手一展,竟將兩名侍女驟然舉起。兩名侍女臉『色』發(fā)青未及尖叫,便莫名其妙地飄上了大型戰(zhàn)車,惶恐地擁在秦武王兩側。

  孟賁大吼一聲:“跪下!敬酒!”

  “禮崩樂壞矣!”顏率痛苦地嘟噥一句,閉上了老眼,兩行老淚驟然涌流面頰。

  兩名侍女嚇得完全忘記了神圣的賜酒禮儀,不由自主地驚慌跪倒,雙手捧起青銅大爵,卻不想忘記了一手扶住托盤。銅托盤在大風中落下,“當”的一聲碰到戰(zhàn)車銅欄上,飛滾出戰(zhàn)車,閃著古銅『色』的亮光滾到了顏率腳下。銅盤下的那方紅綾被河風掀起,飄掛到那面黑『色』“秦”字大旗的旗槍尖上,獵獵飛舞不停。

  兩名侍女低頭捧爵惶恐萬狀:“敬,請大王飲酒……”

  秦武王哈哈大笑道:“天子敬酒,焉得不飲?快哉快哉!”一只大手將兩只銅爵攬起,長鯨飲川般一氣而下。兩名侍女被這種聞所未聞的巨人氣勢嚇得瑟瑟發(fā)抖,完全不知道該做什么,竟抱著秦武王兩腿蜷縮成兩團。秦武王大笑,一手抓住一個侍女:“天子侍女,膽小如鼠也!”兩手一揚拋出,兩名侍女又樹葉般飄了起來。只聽兩聲驚叫,兩名侍女從空中飄然落地,一起跌在了顏率身上。

  老顏率大窘,慌忙將兩名侍女推倒在地,甩袖起身。

  秦武王大笑著揚鞭一指道:“老太師,請與本王同車。”

  顏率連忙搖手道:“多謝秦王,老夫不耐戰(zhàn)車顛簸,自乘王車隨后可也?!?p>  秦武王頓時冷了臉:“戰(zhàn)車?本王戰(zhàn)車比你王車平穩(wěn)百倍,老太師試試?!?p>  顏率尚未說話,孟賁兩手一卡顏率腰身,已將老人提到了大型戰(zhàn)車中。顏率大皺眉頭,但卻只能強作笑容:“秦王請了?!鼻匚渫鯖]有理睬顏率,馬鞭一劈下令:“兵發(fā)洛陽!”大型戰(zhàn)車便轔轔隆隆地啟動了。老顏率帶來的天子儀仗與秦武王儀仗并行,猥瑣得令顏率不忍卒睹。

  大軍推進兩個時辰后,洛陽王城遙遙在望。秦武王極目看去,一座碩大的孤城矗立在春日夕陽之下。正當蓬勃的春耕時節(jié),這里卻是滿目荒涼一片蕭疏。田野里沒有農夫,官道上沒有車馬,既沒有他所想象的游人踏青春歌互答的王畿國風,更沒有他所向往的商旅仕宦輻輳云集的繁華……在秦武王的三川之夢里,洛陽王室是天下文明的淵藪,是金碧輝煌光焰萬丈的殿堂,縱然軍力不濟,財富風華仍當是天上仙境一般。如今看著王城破敗若此,一片冰涼驟然滲透了身心??粗峭獯笸は乱黄档募t『色』人群,秦武王連詢問的興趣都沒有了。

  老顏率站了起來道:“秦王請看:周室群臣正在代天子郊迎。”

  這也是代天子郊迎?兩隊老少“天兵”排在大石亭外,一直延續(xù)到城門,紅衣紅甲破舊不堪,刀矛銹蝕得一片斑駁,比犒賞儀仗還要寒酸;一群服飾陳舊的老少官員恭謹惶恐地排成了兩列,一方巨大的舊紅氈鋪在亭外,紅氈上是勉強還算齊全的王室樂隊,樂師卻全是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與姿『色』平常的中年女子。兩列衣飾略為鮮亮的年青侍女排于官員隊列之后,大約是郊迎隊列中唯一的亮『色』了。

  亭外司禮大臣一聲長宣:“郊迎秦王,天子頌樂——”

  宏大的樂聲響了起來,侍女們歌聲悠揚:

  西有王客和鈴央央

  周秦同宗龍旗陽陽

  降福王室休有烈光

  功業(yè)宣武西有秦王

  秦武王瞄著一片破敗的王室儀仗,聽著這有氣無力的頌歌,只覺一片茫然。甘茂沒有聽清歌詞,高聲問道:“是何頌辭?未嘗聞也!”顏率卻是對著秦武王一拱手道:“啟稟秦王:這首《客頌》,乃天子特意為迎接秦王而作?!鼻匚渫鹾翢o表情地點點頭,與孟津渡口的張揚風發(fā)判若兩人。

  郊迎司禮大臣又是一聲長宣:“秦王入城——”

  秦武王恍然醒悟,略一思忖向甘茂下令:“大軍駐扎城外,明日清晨入城。”

  顏率愕然,轉念間大感寬慰:“老夫即行入城,奏請?zhí)熳雨p三軍。”

  秦武王馬鞭敲著戰(zhàn)車,分明極為不耐:“甚個犒賞?不必聒噪,明日迎候便了?!崩项伮矢禽p松,深深一躬道:“老臣明日恭迎秦王。”退到了一邊。甘茂對秦武王秉『性』知之甚深,轉身對白起下令:“大軍就地扎營?!卑灼鹪缫褜⑺闹艿匦慰吹梅置?,令旗一擺:“四面扎營,拱衛(wèi)王帳。”五萬鐵騎立即按照部伍沓沓分開扎營,將秦武王的行營大帳拱衛(wèi)在中央地帶。片刻之后炊煙四面升起,營地進入了秩序井然的夜營防守。

  秦武王一夜都沒有安寧,輾轉反側,總是抹不去一個突然浮現(xiàn)出來的念頭——洛陽之行,得不償失。仔細回味,在孟津渡口看見天子犒賞儀仗的剎那之間,這個念頭便冒出來了,兵臨洛陽城下,這個念頭已不可遏制地凸顯清晰了。三川這般索然無味,自己卻當做第一件大事來做,非但『逼』得六國恢復了合縱,而且落得個“同源相殘,非王非禮”的惡名。更重要的是,秦國負此惡名卻一無所得。秦武王第一次隱隱約約地感到了自己的魯莽,感到了父王與張儀的老辣——放著近在咫尺的洛陽王城就是不理,只是全力以赴地與中原戰(zhàn)國斡旋。那時候,自己對父王與張儀的一力連橫從內心是蔑視的,在他看來,有秦國熊羆銳士二十萬,只要放開手腳從函谷關外排頭殺去,三年內定然盡滅天下,何須來回扯鋸?目下想來,似乎是哪里不妥了。不說別的,洛陽一班師,他便要面臨與六國合縱開打的局面,而從宜陽之戰(zhàn)的經過看,若非白起受司馬錯熏陶而提出的奇襲方略,戰(zhàn)勝六國聯(lián)軍絕非易事。想著想著,秦武王有些埋怨甘茂了:一個丞相兼領上將軍,如何不能提出更高明的方略,而只是順著自己的心志?看來,必須在洛陽有所收獲。然則,收獲甚?洛陽有甚?

  蒙蒙眬眬的,秦武王終究睡了過去。古老的黑鷹城堡在云彩間飄飄『蕩』『蕩』,他放開大步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突然,一只黑『色』的大鷹從湛藍的天空凌空撲來,他怒吼一聲,抓住黑鷹翅膀便飛了起來。******長唳一聲直墜而下,眼前萬丈深淵,一面絕壁張開獠牙向他撲來……

  “啊——”秦武王長嘯一聲翻身坐起,發(fā)力之下,那張軍榻頓時破裂成了碎片,他的雙手猶自緊緊抓著榻邊橫欄。

  孟賁烏獲兩座鐵塔已經沖了進來:“刺客何在?!”兩聲吼叫,聲若雷鳴。

  秦武王醒了過來,呵呵笑道:“做夢打仗。沒事,去?!眱扇艘蛔撸匚渫跗鹕沓鰩?,看著滿天星斗,渾不知身在何處。雙手捂住臉冷靜片刻,方才回過神來,一直站到東方『露』出魚肚白『色』,方才回到大帳。

  紅日初升,顏率率領著周室的老少群臣出城迎接了。甘茂趕來請令如何進城。秦武王第一次發(fā)問:“丞相以為如何進城?”甘茂拱手答道:“揚我軍威,大軍開進!”秦武王卻淡然下令:“大軍駐扎城外,大臣嬪妃將領并一千鐵騎入城?!备拭砸汇墩?,大步去了。片刻之后,白起親率本部千人隊護衛(wèi)著秦武王車駕,轔轔隆隆地開進了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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