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寒居。”她自爆身份。
為首那人不滿,“這是這場游戲中獵物的名字,我問的是你的真名。”
她笑了,她說的就是真名,但她不準備解釋這個誤會了,“那你應(yīng)該叫我測試員003。”
“003只是代號,你的名字是什么?”
“任何人的名字在這場游戲里都是代號。”章寒居說。
他的槍慢慢抬起,指向了章寒居,她也沒想躲了,沈添歡是個扶不起來的,但凡他跟楊佳佳一樣眼疾手快,心狠果斷,她都還有一絲機會,現(xiàn)在老天卻把沈添歡留給了她,可笑。干脆就在這里結(jié)束。
扣動扳機,想象中的子彈并未朝她飛來,一個人忽然背向子彈面向她。
他低頭看著章寒居,嘴里念叨了兩聲,“122……原來如此”
說罷,他就這樣沉重地倒在她面前。
“沈添歡!”她急忙上前將他攬住,手掌摸到他背后溫?zé)岬孽r血。
雖然早知道這次可能要敗,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會以這樣一個結(jié)局宣告結(jié)束。
叢林很快響起廣播,“第二輪結(jié)束,夜晚未到,互動失敗,日出游戲,重開?!?p> “去死!”章寒居在結(jié)束前朝一個模糊的人影開了一槍,盡管她不知道那人中槍沒有。
她很想罵沈添歡是個蠢蛋,但她不能,因為一個無知的孤勇者是不該被責(zé)怪的,而且他還是為了她死,在他眼里,他是為了救她。
可這毫無意義,他根本不會明白,無論他救不救,章寒居都不會死,死的只會是他。
拿死亡戲耍他的是日出游戲,他沒有辦法不服從設(shè)定,如果游戲設(shè)定本就是要他一遍遍死去,他也不能脫離原劇情線。
他們叫他什么時候去愛,去給心上人寫信,他就得照做。寫完之后,第二天他還會被拉到山林里,跟牲畜一樣被打得屁滾尿流地往前跑,要是不順利,他們就會死在半道,要是順利,他們還能暫且歇口氣。
可是為什么他們要這么愚蠢,一次次救她,難道善良也是工程師為他們設(shè)計的不能逃脫的宿命?
黑暗再次襲來,她如巨樹的根一般沉寂,也陷入黑暗的長久桎梏了。
喚醒她的是曠野的風(fēng)。
呼呼呼。
如果這是一場考試,那鐘星封的提醒無疑就是幫她開卷了。
她睜開眼睛。
廣播。
蘇醒。
籠子。
武器。
六人重新逃出了籠子。
陽光下,章寒居看著這群死而復(fù)生的人忽然心中一刺,他們不久前才在她眼前死去,各色的慘狀停留在她腦海中尚未被風(fēng)吹拂去。
鄒秋月遞給她,“拿著啊,你發(fā)什么楞。”
章寒居眼前的這個鄒秋月是干干凈凈的,讓她把這個干干凈凈的鄒秋月和一身是血痛苦死去的鄒秋月放在一起,她覺得實在殘忍。
幸好他們沒有記憶。
如果這群npc有記憶,那記憶一定是神的某種詛咒了。
“鄒秋月,你……你現(xiàn)在感覺還好嗎?”她問了句廢話。
鄒秋月笑笑,“我沒事,等我們往山下跑,跑到有人的地方,就不會再有危險咯,你別怕。”
她一聽槍聲就嚇得發(fā)抖,卻偏要說你別怕。
章寒居心口像是被一塊石頭堵住。
槍聲在一側(cè)山林響起。
殺戮再次開始。
楊佳佳這就帶人往一個方向跑。
章寒居快步跑到她面前,雙手攔住了她,“等一等?!?p> 楊佳佳叫她滾開,“你礙什么事?!?p> 身后的槍聲逐漸逼近了,所有人都能感知到危險迫近,就如同拿一把刀慢慢湊近了眉頭,眉頭間察覺到的壓迫感。
“你要帶大家去哪里?”
“日出莊園的邊界?!睏罴鸭颜f。
“你以為跑出山林,我們就能得救?”章寒居反問。
邵澤舉起槍對準章寒居的頭,“你要留在這里等死,隨你,別擋路。”
徐飛揚和鄒秋月急忙阻攔,“別這樣,現(xiàn)在大家都不知道情況,先別自亂陣腳?!?p> “是啊,把槍放下,別指著她?!?p> 章寒居不知道他們的設(shè)置中能不能理解她的話,“全都是假的,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世界,我們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的噩夢不過是一場游戲,我們都是游戲人物,那些追殺我們的,全都是真正的人?!?p> 她說著,其他人好像完全不在意,“要是帶出來手機就好了,還能報警。”
“別說手機,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p> “到了山下我就去看心理醫(yī)生,這都什么事兒啊?!?p> ……
章寒居失望了,她居然這么愚蠢,以為工程師會將他們的意識開發(fā)到與真人的意識一般。
比起人類世界,這里更像是一個機械蟻穴,人類觀察他們,他們渺小而卑弱,人類就是他們的神,不,準確說,設(shè)計日出游戲的那群人就是他們的神,他們要這些人聰明,他們就會變得聰明,要他們愚蠢,他們就會愚蠢到不能接受外來的信息。
“走到山下,死路一條?!?p> 幾人這才正視她,“胡說八道?!毙祜w揚說。
“我沒有胡說,現(xiàn)在能活命的辦法只有一條,就是回到日出莊園?!?p> 章寒居看著他們,目光殷勤而真摯,只要他們愿意跟她走,她一定能贏了這局。
求求了,相信她吧,她在心中默念。
楊佳佳似笑非笑,“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吧?!?p> 她帶領(lǐng)其他人朝著另一個方向走。
章寒居站在原地,只有她一個人,贏了也是輸。
那該如何破局?照這樣下去,只能等一場場屠殺結(jié)束,等他們殺了個痛快,日出游戲才能進入第三輪。
“喂!”鄒秋月喊了她一聲。
章寒居不可置信抬起頭,“你——”
鄒秋月甜甜一笑,“不是說要回莊園嗎,那我們該走哪邊?”
她上一次死的時候,章寒居盡是愧疚和悲傷,此時她眼淚險些落下,僅僅只是因為她相信她,“你不跟他們走?”
鄒秋月說,“回莊園我們真的會脫離危險吧?”
“嗯。”章寒居答應(yīng)她,“就憑你的信任,我也要再做一次無用的圣母?!?p> “什么意思?”她懵懵的。
“沒什么?!闭潞咏兴驹谶@里等一會兒。
她將自己分到的武器交給她暫時保管,“我很快回來,你等我?!?p> “哎,你去哪兒?”
“再去拉個人。我會回來,你一定不要亂跑?!?p> 章寒居說完奮力往前跑去,跑了幾分鐘終于趕上了他們幾個。
她一把扯住了最后的沈添歡,“你跟著我。”
是命令,也是請求,他明白。
沈添歡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剩下的幾人也都暫停了下來。
沈添歡看著章寒居,“我不能跟你回去?!?p> “為什么?”她說。
“回去就是等死?!?p> 章寒居信誓旦旦,“絕不會,你跟著我,我會帶你到安全的地方,我們會贏?!?p> 楊佳佳阻止了他,“你非要和我作對?”
章寒居則說,“我從沒有要和你作對,我只是想要救他們?!?p> 她冷笑一聲,“你可真虛偽,你是我見過最虛偽的人?!?p> 徐飛揚和邵澤看戲,對視一眼,兩人也不知如何化解。
“好,我跟你走。”就在這時,沈添歡改了心意,決定走到章寒居那邊。
徐飛揚覺得他是腦子冒泡了,貼近他耳側(cè)說,“你忘了就是那個古怪的管家把我們弄暈了,帶到這里,你回去是找死你知道嗎?”
沈添歡什么也沒有再多說了,跟在章寒居身后跑掉了。
章寒居跑了幾步,回頭對楊佳佳說,“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非要下山去莊園的邊界,也許是你的設(shè)定,給你提個醒,一會兒路過一家老人開的面館,不要吃他的東西,也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