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風(fēng)月被他毫不客氣的回話梗了一下了，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問道:“郎君，喚雪那邊可準(zhǔn)備好了?！?p> 王衍居高臨下冷眼俯視著她，嘴唇開陰陽怪氣的開口:“你要是信不過我，不如去找你那蕭哥哥?！?p> 謝風(fēng)月聽他這么一說才有了些眉目，輕嘆他世家風(fēng)氣太重了，不僅看不慣罪奴也看不慣方外之人。
謝風(fēng)月調(diào)整了下坐姿，不小心挪動了桌子，那桌上果子飲蓋子滑動，一股甜香氣瞬間彌漫鼻腔，她鼻子抽動輕嗅，手已經(jīng)不自覺的端起來了。
王衍看她小口小口的喝著，表情饜足，心里那股無名火也漸漸熄了下去。
“公子安明日到了陳郡，謝家也會為了面子守著古制不讓他同你見面的，最多就是隔著屏風(fēng)互相見禮，你也不必憂心喚雪的事，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p> 碗盅并不大，謝風(fēng)月等他話落，果子飲已經(jīng)見底了。
她此時的笑毫不作偽，也不知道是因為喝到喜歡的口味了，還是因為事情有了明確的答復(fù)了。
“嗯嗯~多謝郎君了?！?p> 她捏起帕子擦了擦嘴，繼續(xù)又開口:“之前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才讓李小寶進(jìn)了郎君府邸，今日我已讓他出府另尋他處了。”
王洐扶額，幾近無奈的想道:“她這是誤的哪門子會啊，他像是那種看中門第的人嗎？他若是真是這種人，難道不是最該疏離的就是她嗎?！?p> 可他生氣的點又不足與外人道，這么一想王衍更加郁悶了。
謝風(fēng)月自覺得她算的上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可這公子衍一秒鐘變幻八個表情，這還讓人怎么揣摩啊。
她摩挲著手中的碗盅，謹(jǐn)慎開口:“若是郎君有事要忙，不如我就先退下了？”
王衍聽完她這話眼神在她衣裙上掃過，心中不由的開始多想，她今日打扮的這般好看，來他這里就說兩句就想要走，難道是想去見她的蕭哥哥。
嘴里莫名的苦澀蔓延，他干脆開門見山問道:“你是要出去嗎？”
謝風(fēng)月?lián)u了搖頭。
“那你同我一起游肆吧，我該置辦兩套春衣了?！蓖跹芄麛嚅_口，他看不出這女郎有沒有說謊，還不如就直接截胡。
一旁的嵩山柏山被自家主子拙劣的借口驚到了，兩人目光對視，神色各異。
嵩山想的是，他不是才做完南下前往齊國的采買瑣事嗎，那春衣早就裁好了?。?p> 柏山臉上卻是對謝風(fēng)月掩飾不住的厭惡，他覺得做仆從親隨的，就應(yīng)該在主人當(dāng)局者迷時出言提醒。
“郎君，今日之事還未議完，采買一事不如就交給仆，仆明日就親自去為您定制?！?p> 王衍面露不悅，手指輕扣書案:“我的事，何時輪到你置喙了？”
柏山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再次開口:“仆絕無越距之心，只是覺得游肆這等小事可以先放一放?！?p> 嵩山拉了拉兄長的衣袖，示意他趕緊閉嘴，柏山卻越說越起勁兒:“仆亦覺得月女郎此番行徑不妥，她打扮的花枝招展來見郎君，還要求仆役退下，她這明顯就是存了勾引之心。”
王衍已涇面色鐵青，語氣也結(jié)了冰碴一般:“滾下去?！?p> 柏山兀然抬眼，全是不解與悲憤，他從小就跟著郎君，以往他也是進(jìn)言過，可郎君從來都沒有這般語氣說過他。
他狠狠剜了一眼坐在一旁垂頭的謝風(fēng)月一眼。
嵩山急的抓耳饒腮，拉扯著他的衣袖就往外走。
待到房門開合聲響起，室內(nèi)重歸沉默。
謝風(fēng)月捻著手指，臉上浮出一抹笑意:“郎君不是要游肆嗎，為何還不起身。”
王衍抬眸看向她:“你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就是古板了些。”
謝風(fēng)月臉上依舊保持著笑:“我若是把別人說過話都放在心上，那我遲早得憋悶死，郎君興許是小瞧了我的心胸?！?p> 她少有的俏皮神色讓王衍心中安定了些，他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前些日子見你去了寶妝閣，是喜歡那里的款式嗎？”
“郎君如何會知道？”謝風(fēng)月問。
“咳咳，就是聽人提起過。王衍赧然，這種派人盯梢的事可不好在正主面前提起。
謝風(fēng)月也不過多計較，面帶微笑就當(dāng)是回應(yīng)了。
兩人各乘一輛馬車前往寶妝閣，謝風(fēng)月掀開車簾看著人來人往的街上，春日的風(fēng)中還帶著些許涼意，卻被商販們熱絡(luò)的叫賣聲散去一大半。
折枝循著女郎的目光看去:“這永安城的春市怎么還沒沛縣熱鬧呢。”
謝風(fēng)月沒管折枝能不能聽懂，淡淡開口:“許是永安城的商稅更重了，這些商人交不起賦稅了也就只能放棄這一行了?！?p> 折枝努努嘴:“百姓的生活真是越來越苦了。”
謝風(fēng)月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再次進(jìn)入寶妝閣，里面的人不少反增。以往一樓還算不得人多，可如今隨處可見帶著丫鬟的世家女郎在挑選東西。
謝風(fēng)月暗嘆，果真是百姓過的越苦，世家就會過的更滋潤，此消彼長。
嵩山在前面開道，謝風(fēng)月和王衍并肩而行。
今日謝風(fēng)月打扮的格外盡心些，寶妝閣的小廝一見著她就笑著臉迎了上來:“女郎君，可要上二樓看看，今日可剛送來了一批塞外的寶石，正好可以綴春日的新簪?！?p> 謝風(fēng)月趕緊搖了搖頭:“是這位郎君需要添置一些物件?！?p> 她可不敢上這寶妝閣的二樓，那可真是個消金窟，這寶妝閣遍布整個乾安，就算是沛縣那種小地方都有一家寶妝閣所在的。
小廝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樣，就朝著一旁的公子衍開口:“郎君一看就是貴族風(fēng)采，肯定是要上二樓才能為這位女郎君送上些首飾的?！?p> 謝風(fēng)月.....
要不是說商人會說話呢，這高帽子戴的.....
公子衍折扇輕敲掌心，一副受用的表情帶著些打趣意味看向謝風(fēng)月:“女郎移步二樓吧?！?p> 寶妝閣的二樓裝潢與一樓的珠光寶氣大相徑庭，這里布置的十分雅致，走廊上用著連串東海珍珠點綴名家字畫，偌大的二樓只有四個包廂，分別以梅、蘭、竹、菊命名。
小廝曲著身子領(lǐng)著兩人前往包廂，他壓低了些聲音:“敢問郎君想要哪間呀?！?p> 王衍像是對這里十分熟絡(luò)一般，折扇輕指:“蘭閣，把最新的面料與那些新樣式的珠釵頭面都拿來吧?！?p> 小廝推門的手一頓，眼中倏忽一亮:“貴客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領(lǐng)牌子給您全都送來?！?p> 他說話的聲音里都帶著喜意，這入蘭閣消費(fèi)都是按照千兩金來算的，這可是寶妝閣不成文的規(guī)矩，既然這位客人選了蘭閣必定就是知曉的，這樣一來他也能賺一大筆錢。
謝風(fēng)月打量著蘭閣的裝潢，由折枝扶著跪坐在幾案旁:“托郎君的福，這還是我第一次上寶妝閣二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