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喀爾丹王腹上中了刀傷,腿上還有砍傷,然他站立如松,滿臉猙獰,無憂頓時(shí)覺察似有端倪。
“喀爾丹王見我何事?”
“拆掉長城上的鐵塊。”
“什么?”
無憂和喀爾丹羽異口同聲,連后趕來的秦愚也皺起了眉頭。
“拆掉!”
“父王,拆掉鐵塊雪鬼就更容易進(jìn)攻了!”滿眼紅絲的喀爾丹羽握緊了拳頭,對(duì)喀爾丹王的話無比的詫異。
“你拆還是不拆?!”喀爾丹王舉起自己的刀,就對(duì)準(zhǔn)了喀爾丹羽。
“你不是喀爾丹王!”無憂緊緊鎖眉,語氣凜然,往前走了一步,道:“喀爾丹羽,你父親被雪鬼附身了?!?p> “什么?”
“他身中刀劍重傷怎可能如此活蹦亂跳?!”秦愚也看到了喀爾丹王身上的傷口,上前一把奪走了喀爾丹王手里的刀,看其想要還手,立刻躲閃兩下,繞到喀爾丹王身后,伸手將其制服在地。
喀爾丹羽想起無憂的話,雪鬼只附身在死人身上……難道……他父親已經(jīng)死了嗎?
“不可能……”喀爾丹羽陡然絕望的跪在地上,看著眼前這個(gè)人,他明明就和自己父親長得一模一樣,為什么會(huì)是雪鬼呢?
“他明明一直在我身后……”
“世子,王上為您擋了兩次雪鬼,您血戰(zhàn)一夜,怎可能會(huì)不被偷襲?!”旁邊的士兵哽咽著朝喀爾丹羽透露。
“為什么沒人告訴我……父王倒下時(shí)為什么沒人告訴我!”
喀爾丹羽的怒吼,嚇得周圍的士兵全都跪了下來,垂頭不語。
而喀爾丹羽,則望著正打量自己的父親,顯然那雪鬼還無法適應(yīng)這具身體,頭顱像禽獸一樣來回亂動(dòng)??吹竭@,喀爾丹羽更是崩潰的落淚:“這叫我怎么辦……”
站在一旁的無憂,也蹲了下來,她望著喀爾丹羽,他的頭發(fā)被北風(fēng)吹拂凌亂,傷痕累累卻挺拔偉岸的身軀就在那風(fēng)里如紙一樣的顫抖。
他在想什么?
如果他不去找金火石是否能幫父親嗎?如果他警惕十分還會(huì)被偷襲嗎?
可那些都不重要了,如今他必須殺了喀爾丹王,自己的父親,否則這只雪鬼不知道會(huì)害多少人。
喀爾丹羽拿起自己的劍架在喀爾丹王的脖子上……
“父親……”喀爾丹羽閉上眼睛,兩顆豆子大的淚珠從眼睛里滾落下來,那滾燙的溫度被北風(fēng)吹的瞬間冰涼。
無憂轉(zhuǎn)過身去,不愿去看,只聽到一聲割裂的撕拉音,無憂就看到地上被濺了一個(gè)弧形的血漬。
她的心好像也被那聲音給撕拉成了兩半。
無憂慢慢轉(zhuǎn)過身,看到滿身是血的喀爾丹羽抱住喀爾丹王,放聲大哭起來。
別人眼里看到的,是喀爾丹羽殺死了雪鬼,而無憂明白,喀爾丹羽眼里看到的,是他殺死了自己最后的親人。
無憂的聲音就在喀爾丹羽的耳朵里盤旋。
他是北蠻唯一的世子,他必須以北蠻的一切為至高無上。
“喀爾丹王,千歲!”聲音回蕩在整個(gè)北方,悠長到天際又回頭,好似那離去的游魂,又暮然回首,望向掛念的孩子。
旁邊跪著的塔魯男向喀爾丹羽低頭,他拄著劍,意為喀爾丹羽即時(shí)繼位,成為了新一代喀爾丹王。
隨著喝聲響起,喀爾丹羽痛徹心扉的嘶吼了一聲,睜開他那雙猩紅的眼睛,對(duì)準(zhǔn)了無憂。
無憂皺眉看著他站起來,無憂也毫不畏懼的站起身。
“救他?!?p> 無憂凝望著滿臉淚水的喀爾丹羽,她沉默了一會(huì)兒,還是搖下了頭。
有一個(gè)每個(gè)人都明白的殘酷的道理:太多死去的人都沒有意義再活下去了??柕ね跷蝗缃裥枰粋€(gè)孔武有力的年輕人。
悲憤震怒的喀爾丹羽一把掐住了無憂的脖子,他狠惡的面孔從那原本瘡痍蕭瑟的悲情下揭露出來:“救他!”
“放開!”秦愚一把將劍架到了喀爾丹羽脖子上,可喀爾丹羽根本不害怕,他還是在用力的掐著無憂的脖子,哪怕用力時(shí)他的脖子都被秦愚的劍刃劃傷滲血。
“你殺不了我?!睙o憂的目光變得凜冽,猶如一把刀一樣,刺穿喀爾丹羽的心臟。
喀爾丹羽聽到無憂的話也然泄氣,他憂愁的望著無憂,聲音也不再高亢,手也慢慢的松開:“為什么……為什么不愿救他……你根本不明白,你是個(gè)死不了的人,你又怎么會(huì)理解我呢……”
“小悠也不是不曾失去過親人,她怎么會(huì)不明白,是你不明白她罷了?!鼻赜抟话褜o憂拉到自己身后,將劍收回了鞘。
而無憂望著絕望的喀爾丹羽,還是站在了他的面前:“我救誰都是對(duì)任何瀕死之人的不公,我讓自己陷入世人的爭(zhēng)端,對(duì)我也是不公?!?p> “你真的覺得……你死不了嗎?”喀爾丹羽眼神里的悲傷,絕望忽然消失,被先前的冷漠再次取代:“你不愿救別人,也別怪別人要?dú)⒛?。?p> “太多人想要?dú)⒘宋?,奴隸我,可我還能站在這里,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你們被欲望驅(qū)使時(shí)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我受的是天公的命,我有無窮之力,無論到什么時(shí)候,不爭(zhēng)的事實(shí)就是,你殺不了我,我不會(huì)死在世人手里,我也不會(huì),朝任何一個(gè)人下跪?!?p> “可決劍殺的了你?!?p> 喀爾丹羽的話讓秦愚的眉頭一緊,他不敢輕易動(dòng)容,以免喀爾丹羽看出什么來。
也就是這個(gè)時(shí)候,塔魯男站起身,從懷里掏出一個(gè)包裹,他打開后看到的是一個(gè)“十”字的鐵塊。
“這是在長城下找到的?!?p> 喀爾丹羽拿起來端詳了一下,又放回了塔魯男手里,揮手讓他收起來了。
“這是決劍劍柄?!笨柕び鹄湫α艘幌拢瑓s讓無憂和秦愚都不寒而栗。
此刻的喀爾丹羽手里,已經(jīng)有三塊決劍碎片了。
然無憂沒有動(dòng)容,而是嘆了口氣,望向長城下:“金火石已經(jīng)在下面了,你要引燃它嗎?”
“對(duì)。”喀爾丹羽依舊盯著無憂:“但是需要赤男之血?!?p> “王上,用我的吧!”
喀爾丹羽拒絕了塔魯男,他抬眼看向秦愚:“我要秦五郎的。”
“不可能……”無憂還沒說完,就被秦愚拉回了身后:“我有條件?!?p> “五郎……”無憂不安的抓住秦愚的袖子,企圖讓秦愚不要同意。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喀爾丹羽看著秦愚:“我會(huì)給你們一天的,逃亡時(shí)間。”
同樣的話,無憂聽到了第二遍,她還記得第一次聽到時(shí),自己倉皇逃離的心境,那時(shí)還有寒竹,還有她曾珍視的一切。
然而現(xiàn)在,她只有眼前的秦愚。
“好?!?p> “五郎!”
秦愚拍了拍無憂的肩膀,安慰她無需害怕,然后凜色望向長城下,那被雪鬼虎視眈眈盯著的金火石圈。
“你會(huì)死的……”無憂仍然緊緊抓住秦愚的袖子,她焦急的目光游走在秦愚的眉宇之間,仿佛在抓住他的一切,讓他不要靠近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