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晏同林并行了一段路,這邊金瑤就匆忙跑來了。
“阿辭,阿辭,陛下找你了?!?p> 聽到這晏同林趕緊向晏辭擺擺手,“你快回去吧,我回去也給你母親說一聲你在宮里的消息,她這些日子老念叨你呢。若有什么事記得給家里送信?!?p> 晏辭點了點頭,就跟著金瑤回了明儀宮。
天慶帝對今日的朝會是十分滿意的,因為晏辭在大朝會上幫天慶帝堵住百官的口,尤其是丞相蕭成章。
蕭成章是兩朝元老,即便是天慶帝也不得不給他兩分薄面,他站出來提意見,天慶帝要兼顧朝中局勢,并不能直接的懟回去。
但晏辭不一樣,她只是一個新封的女官。
一來不用顧及蕭成章的臉面,即便將蕭成章得罪了個徹底,蕭成章也只會對晏辭看不過眼,并不能因此怪罪到天慶帝身上。
二來呢,晏辭本身就是個女子,即便說錯了,那也是有情可原。
可晏辭所說卻大大超出天慶帝的意料。
那一番話懟的向來能言善道的蕭丞相都無言以對了,愈發(fā)覺得讓晏辭上朝是個正確的決定了。
這會功夫天慶帝看到晏辭進(jìn)了明儀宮,一張臉的笑容擋也擋不住,爽朗的笑聲回蕩在整個明儀宮里。
“晏辭啊,你今日說的可太好了!你有如此大才,生為女子真是可惜了?!?p> 天慶帝心里不禁在想,若是晏辭為男兒,說不定還能有和蕭成章分庭抗禮之力呢。
晏辭自然是聽出了天慶帝的話外之音。
顯然是她的行為達(dá)到了天慶帝的預(yù)想,不然,這迎接她的就不是夸獎,說不定就是牢獄之災(zāi)了。
有了在詔獄住過的經(jīng)歷,晏辭可是再也不想故地重游了,大牢里那潮濕發(fā)霉的味道,她現(xiàn)在都印象深刻。
晏辭明白,作為皇帝是要平衡朝堂,而她被天慶帝詔進(jìn)宮來,自然就要做這個禍水東引的引子。
不過晏辭已經(jīng)暗自慶幸了,好歹不是殺雞儆猴的雞。
皇帝欲成事,必然要和百官上演一番斗智斗勇,若是主強(qiáng)臣弱,那自然是沒什么可說的,當(dāng)然是皇帝說一不二,臣子們只管聽著便是了。
可如今的大興國,身為皇帝的天慶帝,是和平年代的皇帝,他自二十四歲登基以來,國泰民安,雖然也有經(jīng)歷過天災(zāi)人禍,可到底是不會動搖到國家根基。
所以造就了天慶帝仁慈的性格。
一國之君仁慈于百姓而言是好事,可對于國家變革,卻是一個極大的弊端。
變革需要雷厲風(fēng)行的手段和當(dāng)機(jī)立斷的果決,這兩樣,天慶帝都不具備。
但天慶帝卻深知國家制度的變革于大興國是有利的,所以即便實施起來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阻礙,但他愿意盡力一試。
選中晏辭,便是他的開始。
沒想到,初戰(zhàn)告捷。
天慶帝打量著晏辭不喜不怒的神情,心中的贊賞更甚。
晏同林那個不溫不火兩頭倒的脾氣,倒是養(yǎng)出了這么一個直言不諱的女兒。
對于天慶帝的夸獎,晏辭更希望能來點實惠的,光嘴上夸有什么用,又不能當(dāng)飯吃當(dāng)錢花。
既然陛下不主動賞,那她自己求好了,反正到了手的才是最實在的。
晏辭當(dāng)即就屈膝一禮,道:“臣女多謝陛下夸贊,陛下可有賞?”
天慶帝喜悅的神色一頓,繼而笑得更開懷了,“你呀你呀,凈惦記著要賞賜了,怎么,在宮里缺著你吃穿了?”
“那倒沒有,那不是陛下說的嗎,有錯該罰,有獎當(dāng)賞,陛下您都夸臣女了,要是不賞點,臣女都覺得不真實?!?p> 不僅天慶帝被晏辭的一番理論逗得合不攏嘴,就連站在一旁的楊昭和金瑤,也都捂著嘴笑起來。
楊昭是看出來了,陛下對于晏女官的討賞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很有意思,這晏女官,確實是討了陛下的歡心了。
一個十幾歲的姑娘,不僅在政事上有獨特的見地,在拿捏陛下的心思上,也把握的很精巧。
既讓陛下高興,又不覺得唐突和冒犯,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天慶帝笑過,便問晏辭,“你想要什么賞賜?”
晏辭眼珠一轉(zhuǎn),視線瞬間就落到了天慶帝書案上擺放著的筆墨紙硯上。
“陛下,那您就賞臣女幾個字吧。”
“字?”
“是啊,陛下您的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臣女很喜歡,您賞臣女幾個字,臣女帶回去掛著,也很有面不是?!?p> 天慶帝道:“好!”
楊昭走上前磨墨,看著天慶帝大筆一揮,濃重的筆墨在桌上的紙上寫下四個字:女中諸葛。
心中更是大為驚嘆,陛下對晏女官果然是另眼相看。
等墨跡漸干,楊昭將紙小心翼翼的折起來放到晏辭手上,“晏女官?!?p> 晏辭高興的接過,向天慶帝連連道謝后,這才滿意的離開明儀宮。
看著晏辭離開的身影,楊昭內(nèi)心感嘆,能得到陛下的親筆題字,晏女官非是第一人,看得出,晏女官要的可不止是這幾個字,而是陛下的肯定。
這個不大不小的賞賜,雖然看起來沒有那些真金白銀實在,可卻在無形之中增加了在皇上心中的好感度。
沒有因為討賞而產(chǎn)生貪得無厭的形象,反倒讓皇上覺得她進(jìn)退有度,心思率直。
天慶帝看著楊昭愣神,打趣道:“楊昭,你這是也想要幅字了?”
楊昭滿臉堆笑,“奴才哪敢,這不是看著晏女官得了陛下的賜字高興,心里也跟著高興嘛?!?p> 天慶帝點了點楊昭,“嘿,你個老滑頭。”
突然天慶帝問了一句:“晏辭可是到了婚嫁的年紀(jì)了?”
楊昭是個明白人,自然是聽懂了皇上想要問的。
“是,晏女官芳齡十五,晏家還未曾為其相看夫家?!?p> 天慶帝看著書案上空白的紙張,不知在想什么。
過了一會兒才道:“這晏辭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可惜憑借她的女子之身難以發(fā)揮其才能。加之日后成了親一門心思都撲在兒女夫君身上,這份才能豈不是白白浪費了?!?p> 楊昭躬了躬身,“晏女官如今是陛下您的御前女官,婚事自然是陛下您做主?!?p> 天慶帝撫了撫下巴,“可這個丫頭是個有主意的,朕雖可以為她做主,可遂了她的意還好,若是不遂意,她怕是連朕的面子都會駁?!?p> “不過,朕瞧著,她和阿胤倒是很合得來?!?p> 楊昭但聽不語,知道了陛下已經(jīng)有了主意,他只管聽著便是。
晏辭喜滋滋的帶著字回到自己的住處,將字展開看了一眼后,就折起來收進(jìn)了匣子里。
想要的東西總要先從小處著手,這樣才不會引人懷疑。
現(xiàn)在只是一幅字,日后慢慢的,她就可以換取金銀,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甚至是御賜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