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千里尋爹

　　我現(xiàn)在倒是很后悔！十分后悔和宋不遇一走了之。

　　好歹，就是先借宿一晚，明日再走……

　　這年輕人啊，做事沖動，不考慮現(xiàn)實問題。

　　“宋郎君，這大半夜，我們是要去哪里?。俊?p>　　“就在前面了?！?p>　　我往前一看，前面黑漆漆的是一片荒地，什么都沒有，連棵歪脖子樹都沒有……

　　宋不遇手一抬，一旋，就變出一座茅草屋來：“變其他的太過扎眼，就此先對付一晚吧?！?p>　　“在神鏡中妄動法術(shù)，可是使得？”

　　宋不遇瞧不得我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怎么使不得，又不是呼風(fēng)喚雨，改天換地的，根本擾不到這里的運作?！?p>　　“有理，有理，還是宋仙君說的是?！崩б庖u來，我已經(jīng)搶先一步進了茅草屋，尋了間齊整的屋，鎖好門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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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醒來，便說要去京城看看。

　　戰(zhàn)神入世，以以往的經(jīng)驗的來看，少不得投個王侯將相，習(xí)武世家，先去這其中尋一尋。

　　我和宋不遇本打算是飛過去的……誰曉得這王燦起得早，大清早就瞧見我和宋不遇從茅草屋中出來。

　　他歡快地沖過來同我們打招呼：“嗨，阿綠，還有這位姓宋的?！?p>　　“你們夫妻可真是貪睡，這個點才起，嘖嘖，種地且須勤奮，不然如何豐衣足食？”

　　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此時也不過卯時吧……

　　我有些無語凝噎，王燦卻覺得我是羞愧地說不出話來了。

　　“咦，這里何時多了一座茅屋啊？”

　　沒事，以王燦那糊涂勁，估計不多想就拋到腦后了，像憑空消失的黑熊一樣。

　　王燦已經(jīng)支棱著他的鋤頭，小半個身子倚在上面，像是想要長久攀談……

　　這……

　　宋不遇也看出了王燦的心思，道：“王燦小哥，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p>　　王燦也隨著我們走，道：“看這地荒的，你們不好好種田，是要去哪里？”

　　“我們?nèi)ゾ┏菍びH?！?p>　　想來不會再跟了罷，卻聽那頭王燦又驚又喜道：“巧了，我正也想去京城尋我那爹，秋試快到了，我去鼓勵鼓勵他。”

　　“我不在他身邊，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呢？我得瞧瞧！”

　　“既然如此，不妨一起上路去京城吧！”

　　我艱澀地開口：“那個……你的田不種了？種田乃是大事……”

　　“眼下還是我爹的事比較要緊，種田倒是可以讓隔壁李叔幫我……”

　　宋不遇想要說點什么，王燦又開口：“莫要推脫，京城路遠(yuǎn)，多一個人，多一份照應(yīng)嘛！”

　　“要是遇到什么危險，我還能保護你們呢！”王燦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就這樣，由于王燦的強力同行，我們被迫只得陸路……

　　本說可以租一個馬車，王燦卻不知道從哪里弄來個牛車，非要載著我們，這一路顛簸的咧，甚至我在天庭喝過的玉液都要被顛出來。

　　拉牛車的王燦倔強如牛，我們勸不動他，還好牛車太慢，他自己想清楚了，同意我們換了馬車。

　　馬車是宋不遇變出來的，還匹配了一個車夫。

　　我悄悄對宋不遇道：“沒想到你法術(shù)這么厲害，連活人都可以變?！?p>　　宋不遇道：“車是變的，馬是隨手牽的，車夫是請的……”

　　哈哈……顯得我有孤陋寡聞，只得打個哈哈尷尬一笑。

　　我們?nèi)藬D在小小的馬車車廂內(nèi)，擁擠是一回事，更多的是怪異——

　　王燦坐在我和宋不遇中間，我們?nèi)嗣婷嫦嘤U。

　　王燦還渾然不覺，還道：“你們二人雖是夫妻，相處倒是客氣的緊?！?p>　　其實，我們也不是有意要這么客氣，你夾在我們中間，自然做什么都得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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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顛沛流離，終于來到了這里的京都——陵州。

　　這里的繁華又自是與安州不同，更添幾分古色的風(fēng)韻，想來是因為是幾朝古都的緣故。行至街頭，相比鋪子酒樓，這里更多的是茶館書行。安州更多是懸燈結(jié)彩，裝潢鮮艷，而陵州更多是低調(diào)的棕色調(diào)。

　　“王燦，你爹在哪里??？既然進了城，我們不如各回各家，就此別過吧！”

　　我和宋不遇去辦事，帶著王燦，終究是不便。

　　王燦拿著紙條，左右尋望，迷惘道：“奇怪，我爹寫的地址，就是這里??！”

　　我尋著王燦的目光一望——牌匾上提著“群芳閣”，這分明，是座青樓。

　　“王燦，你爹住這兒嗎？”

　　王燦他爹不是說在京城里寒窗苦讀，懸梁刺股嗎？

　　“一定是我弄錯了，我再找找……”

　　一道粉帕卻落在王燦的頭上，將他蓋住……王燦一把揪下來，抬頭一望——

　　二樓一個紅粉佳人正在倚欄嬌笑，身側(cè)有一約莫三十年紀(jì)的男子，正緩緩搖扇，面上雖有風(fēng)霜，但也不失風(fēng)流。

　　“公子在樓下踱步不前，可是為奴家流連？這粉帕落到公子頭上，也算是緣分，不妨上來坐坐?！眿汕蔚穆曇魪念^頂傳來，王燦迷惘的臉龐更加迷惘了。

　　“爹！”王燦對樓上喊道，“您不是跟我說在京城讀書嘛！”

　　樓上的男子回過神來，定睛一望，大驚失色，攔住佳人道：“呀！這是我兒子，這樁生意做不得了?！?p>　　“糟糕糟糕，我爹又給我找后娘了。”王燦不容多想就沖進了群芳閣。

　　走出兩步，又出門叫我和宋不遇：“阿綠阿宋，你們快來幫我撐撐場子?！?p>　　送佛送到西，我們只得跟著，好在這白天群芳閣人不多，媽媽也還沒開門做生意，不然不知道又惹出什么糾紛來。

　　我身側(cè)這位姓宋的美男命犯桃花，很容易引起風(fēng)波，他只適合金屋藏嬌……

　　呸，你又在胡思亂想了！

　　“二位公子好，小娘子好，奴家叫君好，既是王郎君的朋友，便也是君好的貴客了，請隨我來?！奔讶艘呀?jīng)下樓迎接我們，將我們引至一廂房門口，道：“各位遠(yuǎn)道而來，先敘敘舊，奴家便不打擾了，有什么需要傳喚奴家便是。”

　　進入廂房，這里的陳設(shè)頗為雅致，尤其是書案上，一個黃金瓶子里插著一枝梅花……

　　雅，甚雅！

　　誰說在青樓里就不能讀書呢？

　　王燦爹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對我們點頭微笑：“阿燦你來了，想來身后二位就是你的朋友吧？”

　　“在下王伯懿，還得承蒙你們這一路上對犬子的照顧，若不嫌棄，就留下來吃飯吧?！?p>　　正好王燦叫我阿綠，不如就化為陸姓，即行禮介紹自己：“小女陸輕舟?！?p>　　宋不遇也自報家門：“在下宋不遇，那就多謝王伯父的美意了?！?p>　　“陸姑娘的意思呢？”

　　不等我開口，王燦道：“爹，看不出來吧，人家是一對少年夫妻，怎么還分開問人家？”

　　王伯懿道：“竟是如此這番，失禮失禮，恕我眼拙。你們二人相處倒是比尋常夫婦客氣些。”

　　宋不遇看向我，征詢我的意思后，才挽起我的手，道：“讓伯父見笑了，最近惹娘子生氣了，所以相處起來才生分了幾許。”

　　指間相觸，宋不遇將我的手籠住，我指間微涼，那頭遞來溫?zé)?，我已然心跳如鼓，說來慚愧，我活了五千歲，牽手還是第一次，還是如此風(fēng)采的美男……

　　呸呸呸，這點出息！我趕緊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一個設(shè)情劫的，怎么能入情劫。

　　“這么一看，陸娘子和宋郎君還甚是般配呢。”王伯懿道。

　　好聽，愛聽。

　　從小我就和旭清爭論一個問題：山雞能不能配鳳凰？

　　山雞怎么不能配鳳凰？

　　旭清和我辯論半響道：“阿羽，我不允許你說自己是山雞！”

　　我自小自信樂觀，但是在情愛面前，過于耀眼的人，還是讓我有些自慚形穢……

　　這方面還須得多向王燦學(xué)習(xí)……

　　“咳咳，阿爹，你不是跟我說在京城好好讀書的嘛！還說今年一定要高中，一雪前恥？”王燦進入正題。

　　“燦狗子……”

　　“王舍牛，不是說好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的小名的嗎？”王燦和他爹互相傷害。

　　“阿燦，為爹我是在讀書啊！”

　　“我辛苦賺錢供養(yǎng)你不是讓你在青樓里讀書的！”

　　“阿燦，這你就不懂了，你爹我在這里看書，”王伯懿走至窗前，扇子一合，扇柄往手中一敲，望向那遠(yuǎn)方，“寫起文章來，真是才思泉涌，逸興云飛吶！”

　　“甚至，還解決了我的終身大事，那位君如姑娘，往后你得喚她一聲后娘了。”

　　王燦氣不打一處來：“別給我謅一些我聽不懂的詞，我辛辛苦苦種田養(yǎng)活你，就是讓你在城里醉心風(fēng)月的嗎？我在那邊早起貪黑，不舍晝夜的勞作，這么大年紀(jì)了，還沒成親，你倒好！后娘都給我找了好幾個！”

　　“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還想不想讀書？”

　　“自然是想的?！蓖醪驳难凵癯錆M對知識的渴望。

　　“想的話，就趕緊收拾好東西跟我走！不然，往后，別想讓我再給你一分錢！”王燦十分堅決。

　　“啊呀……”王伯懿十分為難，看向我和宋不遇二人求助。

　　這是人家的家事，況且，王燦說的有理，我只投去愛莫能助的眼神。

　　王伯懿耷拉著腦袋，風(fēng)流態(tài)收斂不少去，只道：“行吧，只讓我和君如娘子好好告?zhèn)€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