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雪不見停,反而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無敵宗山門處長長的青石階都落了白,旁邊的蒼松之下烏泱泱地站了一群人,他們衣著統(tǒng)一,且身負長劍。
領頭的一名青年修士怒氣沖沖道:“夜灼星呢!快讓他滾出來!”
話音落下,他身后的一眾人紛紛附和:“讓夜灼星滾出來!”
石階上站著幾名穿著青衣的少年,聞聲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聲道:“夜師兄不在宗門內(nèi),諸位請回吧?!?p> 領頭的青年修士冷笑:“休要替他遮掩!他在與不在進去搜查一番便知,都給我讓開!”
青衣少年們神色不變,只重復了一遍方才說的話。
那青年修士還有身后的一干人見狀,一時間怒色更深。
有人道:“周師兄,不用跟他們廢話,一群破傀儡攔不住我們的!”
“就是就是,那夜灼星肯定就藏在宗門內(nèi)!”
被稱為周師兄的青年修士聞言目光一凜:“幾個破傀儡還敢擋道!”
說著他提劍朝著最近的一名青衣少年刺去!
唰——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刺目的白光憑空出現(xiàn)在了二人之間,那青年修士的劍刃與之相碰迸出火花,瞬間便被擋了回去。
他腳步踉蹌地后退了好幾步,握著被震得發(fā)麻的手腕厲聲道:“是誰!”
“何人在此喧嘩?”
清朗的嗓音劃破空氣,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艘靈舟從遠處駛來,有三人陸續(xù)從上面走下來。
為首的青年廣袖及地、長發(fā)披垂,容姿清俊無雙。
他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踏著白雪徐徐走到眾人面前,掃了一眼淡淡道:“諸位夜間到訪無敵宗,所為何事?”
那些鬧事的修士見狀先是一愣,隨后紛紛見禮:“東方掌門?!?p> 站在臺階上的幾名青衣少年見到他時,面上不禁浮漫出笑容,迎上前去齊聲道:“掌門,你終于回來了!”
東方行云對他們微微頷首,旋即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掌門……”
一名青衣少年正欲解釋,姓周的青年打斷了他,拱了拱手:“東方掌門我來說吧。”
謝幼安站在東方行云身側(cè),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這群人,眉頭挑動,露出玩味的笑。
他們一行人皆穿著藍衣長靴,衣襟和袖口處用銀線繡著祥云,腰間所懸掛的玉牌亦是祥云樣式。
這是青云門弟子。
青云門只是一個不入流的門派,謝幼安之所以還有點印象,是因為這門派與天衡宗有些淵源。
天衡宗是大宗門,在靈真界中位數(shù)前五,其麾下有不下百個附屬小宗門,青云門便是其中之一。
當初她叛出天衡宗后,沒少遭到那些附屬宗門的追殺。
在所有追殺她的宗門中,青云門的人表現(xiàn)的最為積極,原因是他們掌門給出了十分誘人的獎賞。
謝幼安與青云門掌門并無仇怨,那人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自己陽壽將盡卻遲遲無法突破,不得不求助天衡宗。
當時天衡宗對她下了追捕令,青云門掌門為表忠心討得好處,便放出誘人獎賞命令青云門弟子務必將她生擒,若不能擒住便就地誅殺。
那些日子可以說是謝幼安生命中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她就像是一只骯臟的老鼠,只能在幽暗的角落里面狼狽的躲藏,見不得一點光。
什么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感覺,她熟的不能再熟。
所以后來她功法大成,回到云州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滅了天衡宗。
至于其麾下的那些小門派,自然也一個都沒放過。
畢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現(xiàn)在再回想起那一段光陰,謝幼安的內(nèi)心毫無波瀾,那時候的苦痛煎熬,已然化作了唇邊無聲的笑。
她收回目光,偏頭看向東方行云,心說他還真是好脾氣。
這些個臭雞蛋爛番薯都已經(jīng)在宗門前大吵大鬧,甚至都要動手了,他表現(xiàn)的居然還這般平靜。
換做是她,當場便見了血。
謝幼安在心底嘖一聲,又悄然瞧了一眼另一旁的虞少殷。
只見少年眼眸微垂,修長如玉的手指絞著腰側(cè)的玉佩流蘇玩,神情冷漠,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說吧?!?p> 這時候東方行云開口了,他看了一眼那名周姓青年修士,神色古井無波,看不出半分喜怒。
“晚輩名叫周明鄴,是青云門靈獸峰照源真人座下親傳弟子,今日前來無敵宗是為了討一個說法?!?p> 周明鄴一邊說著一邊悄然地觀察著東方行云。
隨后他站直腰身,頓了一下才又道:“貴宗弟子夜灼星昨天夜里偷偷潛入我們青云門靈獸峰,打碎了飼養(yǎng)著血紋虎園子的結(jié)界,還將所有血紋虎盡數(shù)放出,導致我們青云門損失慘重,還望東方掌門能給此事一個交代!”
他剛說完,身后的那一眾青云門弟子立刻應和道:“還望東方掌門能給此事一個交代!”
“哦?”
東方行云聞言不僅沒怒,反倒露出一抹笑意:“好端端的,他為什么要去你們靈獸峰作亂?”
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
當然,這句話他并沒有說出來,而是在心中默默補充。
謝幼安瞧著東方行云這態(tài)度,眼珠一轉(zhuǎn),又笑了笑。
看來無敵宗和青云門之間應當有些齟齬,估計兩個門派之間發(fā)生爭執(zhí)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且多數(shù)是這青云門上前挑事,所以他見怪不怪。
“東方掌門……”
周明鄴面上浮漫出一絲冷笑,但礙于東方行云的身份擺在面前,也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輕慢,于是收斂了神情正色道:“至于為什么那自然只有夜灼星知道,東方掌門不若將他叫出來當面對峙?”
“師尊!”
東方行云正欲接話,卻聽得謝幼安喚了他一聲。
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滿道:“師尊,他們好生不講道理!分明是他們先來討要說法,結(jié)果反倒還要讓你將人喊出來!難道不應該是他們主動將事情說明,再擺出證據(jù)來嗎?”
說完她氣哼哼地瞪大了眼睛,沒有半分威懾力,反倒是有些憨嬌。
心魔是時候的開口:“嘖嘖嘖,老魔又開始裝小姑娘了?!?p> 謝幼安心中冷笑:“閉嘴!”
東方行云仿佛看到了一只氣鼓鼓的小包子精,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笑了一聲:“你倒是說的在理?!?p> 自古都有一個道理,誰舉證的誰拿證據(jù),而不是讓對方自證清白。
周明鄴盯著謝幼安,皺起眉頭道:“靈獸峰中有弟子親眼看到了?!?p> “那他現(xiàn)在何處?”
“他發(fā)現(xiàn)夜灼星作亂,第一時間上前阻止,但被夜灼星打傷,現(xiàn)昏迷不醒。”
謝幼安道:“也就是說無人作證?”
不等周明鄴說話,她又接著問:“那可有物證?”
周明鄴怔了一下,沒有第一時間應聲。
謝幼安哼了一聲:“無人作證還拿不出物證,你們這分明是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