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朱獾躺在床上笑個不停。
馬夜叉蹲在地上喂兩只奶羊玉米秸稈和胡蘿卜,嗔怪道:“這下看你怎么收場?”
“收什么場?這下小狗狗的吃飯問題徹底解決,你和我也能妥妥地天天喝上新鮮的羊奶。”
“這羊兒可是想叫就叫,一旦叫起來那斜眼婆不得尋上門來?說你偷她家的奶羊你怎么解釋?”
“解釋?你馬夜叉什么時候怕過她斜眼婆?我獾八仙什么時候要向她斜眼婆解釋?再說,這羊兒絕對不會叫,誰叫她那么小氣,想要羊奶喝,卻不給羊吃飽,平時還不是我和你喂養(yǎng)的多?”
“也是,否則這兩羊兒不會跟你親,不聲不響跟你進來。”
“哎,你說這狗狗怎么是仙狗?”朱獾望著躺在她懷里的八只小狗狗問馬夜叉。馬夜叉喂飽兩只奶羊坐到竹椅子上反問朱獾:“你以前見過那只母狗嗎?”
“沒有,應(yīng)該不是我們村子?!敝焘迪攵紱]想直接回答。
“這就好了呀,你以為那母狗是被人開膛破肚的嗎?不是,是它難產(chǎn),自己剖了自己的肚子,然后跑過來求你養(yǎng)大它的孩子?!瘪R夜叉自問自答。
朱獾欠起身,看了馬夜叉好一會后不屑的口吻問道:“你神道什么?是不是有事情要我出馬幫你擺平還是想讓我繼續(xù)出門去打工?”
“驢不到村有我馬夜叉擺不平的事情嗎?你出不出門打工關(guān)我屁事?在家一口飽飯總有得吃?!瘪R夜叉同樣一臉的不屑。
朱獾皺眉,緩和語氣問道:“那你怎么說母狗是自己剖了自己的肚子?還跑過來找我養(yǎng)大它的孩子們?”
“從一路流血可以確定母狗是撲在田癩子家的仰天鍘刀上劃破自己的肚子后跑到大門口的門檻上等你,因為整座老宅只有你會不顧一切抱小狗回家?!瘪R夜叉此時此刻完全沒有以前的那一份潑婦樣,有的只是一位母親的慈愛和寬容。
朱獾一下子無法適應(yīng)馬夜叉的改變,她呆呆地張望自己的老娘,腦海中重現(xiàn)早上母狗開膛破肚仰天橫在門檻上的景象,澀澀地想哭。
“你一定在想,田癩子家到前院大門口要穿過四進屋,母狗的肚子既然已經(jīng)剖開,里面的小狗狗半路上怎么會沒有掉下來?”馬夜叉伸手撫摸小狗狗。
“???”朱獾回過神來,拍了拍床板,前所未有的溫和語氣對馬夜叉說:“到床上來,下面冷?!?p> “這樣坐著就好,你的床別人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躺。我告訴你,母狗自己剛剖開肚子的時候小狗臍帶還連在它身上,等跑到門檻的時候,它才咬斷臍帶等你過來救小狗狗。”馬夜叉豆豉一般的眼睛里淚花閃爍。
朱獾第一次見馬夜叉流淚,已然澀澀的她鼻子一酸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馬夜叉一起痛哭,兩個人哭得昏天黑地,嚇得剛從朱先生那里返回來想偷聽墻根的斜眼婆逃命一般跑回自己的家。
斜眼婆告訴朱先生說朱獾腳踩兩朵白云無聲無息來來回回,朱先生大笑,斜眼婆納悶?想問個究竟,朱先生推她出門關(guān)上大門,她無奈只得返回。
返回前院斜眼婆心里總覺硌得慌,情不自禁躡手躡足走到朱獾家的大門口,麥餅?zāi)槃傎N上門縫,里面?zhèn)鞒鏊盒牧逊蔚目蘼?,差點直接嚇暈過去。
“果然,果然,這獾八仙的家門不能隨便靠近?!毙毖燮攀治嫘乜诘刃奶椒€(wěn)一些后才敢探頭往外張望。
漫天大雪還在下,屋外白茫茫一片靜寂無聲。斜眼婆雖說住朱獾家隔壁,為老宅朱獾家最近的鄰居,但距離還是有些遠。
作為八進八出占地八千多平米的老宅,主屋與偏屋之間隔列得相當森嚴。朱獾家為整座老宅的正屋,朱獾的房間為正屋里面的正房,馬夜叉住在正屋耳房。
老宅坐北朝南,背靠驢不到村的后山,依山而建,層層遞進。結(jié)構(gòu)兼收江南和塞北風(fēng)格,如意門左側(cè)為一排十間的倒座房,一個小道地之后通過垂花門就是偌大的前院,前院除了朱獾家的正屋八間,還有東西廂房各八個房間。
朱獾家為老宅主人,也就是救朱元璋的那位老婆婆的指定傳人,因此世代居住正屋,其它偏屋原為傭人所住,后來人的身份沒有貴賤之分,老宅八十八間房除正屋繼續(xù)為朱獾家所有外,其它房屋全分配給驢不到村的村民,不管是否姓朱。
斜眼婆的公公曾做過驢不到村的村長,因此住上了老宅除正屋之外最好的前院東廂房。
就驢不到村的地形和老宅的結(jié)構(gòu)看,前院東廂房確實僅次于正房,因為太陽照射的時間長。
斜眼婆趴在東廂房自家廚房的窗臺上朝正屋朱獾的房間看,這是她的習(xí)慣動作,不敢近身就偷偷遠察。
大雪紛紛揚揚下個不停,斜眼婆的眼睛有些迷離,她看物件本來要比正常人吃力一些。
嗖,一個黑點閃過,但院子里空無一物,除了白還是那片白,看錯了嗎?斜眼婆眨眼。
遮去那一雙斜眼,斜眼婆算得上是一個標致的女人,膚色白皙,年近半百風(fēng)韻猶存,難怪朱先生一次不小心觸碰了她前面敏感之處,至今不敢在她面前和在常人面前一樣邊搖折扇邊侃侃而談,晚上一人獨處時,時不時會念想那感覺。
嗖,又是一個黑點閃過,這下斜眼婆看得清清楚楚,但定睛再看,外面還是一片白。
斜眼婆打開窗戶,斜眼睜到極致,一眨不眨張望院子。
嗖,黑點閃過,斜眼婆以最快速度沖出家門,沖向院子,沖到黑點閃落之地。
“來人吶,快來人吶,老宅又發(fā)生血案啦!”
斜眼婆的喊聲打破老宅的寧靜,打破驢不到村的寧靜。
最先趕到現(xiàn)場的是獨臂羅和蹺腳佬,兩個人正為尋思出了對付朱獾的辦法而沾沾自喜,推杯換盞喝酒喝得面紅耳赤,一聽斜眼婆呼喊老宅又發(fā)生血案,反應(yīng)之快步履之迅速連他們自己也難以置信。
“血吶?”
“案吶?”
獨臂羅和蹺腳佬喝問斜眼婆,儼然把自己當做前來偵破血案的大偵探。
“下面,下面!”斜眼婆大聲回應(yīng),一雙斜眼緊盯朱獾家的大門,她對獨臂羅和蹺腳佬率先趕到?jīng)]有一丁點八卦后得到響應(yīng)的狂喜。
獨臂羅和蹺腳佬醉眼朦朧低頭尋找,院子里白茫茫一片不見異常,忍不住各各朝地上啐了一口,罵罵咧咧道:“下面什么?”
“哪里下面有血?莫不是你的下面?”
“都棺材瓤子了下面還能流血?除非斜眼珠珠跌落!”
“斜眼珠珠跌落的話朱扇子那里還能摸得進去?”
紛紛趕到的老宅俗人和其他俚人見只是一場虛驚,忍不住奚落起斜眼婆。
斜眼婆見朱獾家的大門依舊緊閉,失落之極的同時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上前朝朱獾家屋前緊走幾步,俯身彎腰,伸出雙手用力劃去上面的新雪。
“???!”
十幾只鮮血淋漓的兔子嚇得獨臂羅和蹺腳佬一屁股癱在雪地上,趕過來的眾人不由自主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