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朱獾帶上八只細(xì)犬奔鎮(zhèn)上。
雪后初晴,格外的冷,真正的滴水成冰。朱獾不怕冷,八只細(xì)犬不怕冷。
朱獾腳踏竹片滑動如飛,好如一只翱翔藍(lán)天的雄鷹。
削毛竹成光滑的竹片,穿上繩索緊緊綁在腿上,就是一副上等的滑雪板,這是朱獾的發(fā)明,上次她滑著自己的這副獨有的滑雪板帶兩只奶羊回自己的屋,驚呆斜眼婆誤以為她腳踩白云。
吃飽了野豬肉的八只細(xì)犬緊隨朱獾,奔跑激起的雪沫子半空中凍成冰渣懸浮好久才落下。
昨天半夜朱獾帶八只細(xì)犬到大樟樹下和八只豬獾見面,興奮得一夜沒睡。
朱獾本來以為細(xì)犬和豬獾之間需要有一個適應(yīng)過程,因為彼此畢竟不屬于同類,甚至可以說是天敵,但細(xì)犬和豬獾見面后,竟然相互親昵如家人。還有丑玉,朱獾以為她見到豬獾會感到害怕,豬獾也有可能排斥丑玉。誰知丑玉抱完這只豬獾抱那只,那只豬獾昵昵往丑玉懷里鉆,這只豬獾往丑玉的身上撲。
“喂,你們是不是以前彼此認(rèn)識?”朱獾自己被冷落有些不高興。
丑玉說:“我們以前不認(rèn)識,我不認(rèn)識犬兒和獾兒,犬兒和獾兒不認(rèn)識我。但我們見面都能感知到彼此有一個共同的使命,就是幫助你保護老宅?!?p> “幫助我保護老宅?老宅需要保護嗎?不要幫我做了一點事情就冠冕堂皇給自己找借口?!敝焘灯沧?。
丑玉解釋:“我前來找你幫我超生不假,但更重要的使命是幫你保護老宅。我和犬兒、獾兒們幫你保護好了老宅,你自然會高興,自然會幫我超生,幫犬兒、獾兒升天。”
“你想要超生就超生,不要帶上犬兒和獾兒們,它們可是純潔的很,沒有你那么多彎彎繞繞,花花腸子。”朱獾轉(zhuǎn)頭。
丑玉轉(zhuǎn)到朱獾的面前,輕聲說道:“仙子不要生氣,婢女說的句句實話。這八只豬獾和八只細(xì)犬本為天上仙人,皆因和仙子一樣遭神陷害,貶為凡間獸類,只有仙子你才能助他們重新升天?!?p> “獾兒,犬兒,她說的可是事實?”朱獾問八只豬獾和八只細(xì)犬。
八只豬獾和八只細(xì)犬齊齊點頭,點頭的同時只只眼含淚水,令朱獾心碎。
朱獾一一擁抱八只豬獾和八只細(xì)犬,眼望星空堅定說道:“你們放心,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助你們重新升天?!?p> “仙子,謝謝你,我們也一定幫助你保護好老宅?!背笥窳鳒I。
朱獾對丑玉流淚不以為然,嗤之以鼻道:“你什么意思?打老宅主意的人我一個都不放在眼里,用得著你們幫忙嗎?”
“仙子不要激動,打老宅主意的人豈止驢不到村人,你難道忘記那張拆遷告示?那些血淋淋的雞、鼠、狗、羊、兔、豬和馬、牛、猴、蛇、虎、龍?”丑玉提醒朱獾。
朱獾沉吟片刻后問丑玉:“你是說拆遷告示乃外人所貼?”
“當(dāng)然為外人所貼,正是因為那張拆遷告示才引發(fā)老宅系列血案?!背笥窕卮?。
朱獾聽丑玉回答得如此干脆,反而不再詢問下去,心想,你明明知道內(nèi)幕,為什么不直接向我說個明白?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那些外人想要干什么?有我在,任何人休想打老宅的主意!
見朱獾低頭不語,丑玉說道:“仙子,十二生肖見血其實算不得什么,我說的血案,是指接下去老宅將會發(fā)生真正的系列血案?!?p>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我警告你,我面前你胡掐亂謅也就算了,如果在眾人面前妖言惑眾,小心我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你永世超生不得!”朱獾狠狠地瞪了丑玉一眼。
丑玉嚇得跪到地上哀求道:“仙子息怒,婢女不敢胡言亂語,婢女說的句句是真,仙子要是不信,今日未時癟嘴婆和田癩子一家的境況可以明證。”
朱獾聽丑玉說今日未時,一看天色已至最暗時刻,即將迎來破曉,送八只豬獾進樹洞后帶八只細(xì)犬回家,路上丑玉恢復(fù)馬夜叉的模樣,一言不發(fā)。
今日未時?朱獾之所以吩咐丑玉子時前讓癟嘴婆和田癩子一家鬼附身歪嘴面癱直到今日未時,主要是她天亮要去鎮(zhèn)上給魯歡家里打電話。
驢不到村到鎮(zhèn)上至少一個半小時,來回三個小時,這大雪天萬一遇上一點特別情況,還得耽誤一些時間,因此朱獾為確保魯歡的安全,必須在未時前讓癟嘴婆和田癩子一家消停下來。另外也看看丑玉到底有沒有那個能耐?是不是真的從地府前來求她?而朱先生說接下去將會在見血的十二生肖對應(yīng)時辰中出事,那未時她必須趕回來,接下去要出事,就是未時。
到鎮(zhèn)上才正常的早飯時間,朱獾留八只細(xì)犬在附近山上,自己去同學(xué)家打電話。
這個時候雖然已經(jīng)是八十年代末,但電話機對驢不到村這樣的偏遠(yuǎn)山村來說還是屬于奢侈品,更不要說手機。
同學(xué)對朱獾一大早的到來有些吃驚,朱獾說明來意后同學(xué)很慷慨,二話不說帶朱獾到電話機前,但同學(xué)的老媽一直守在電話機前,問朱獾打到哪里?長途電話的話費貴著呢。
朱獾長話短說,告訴魯歡的爸爸媽媽魯歡在自己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惦念,等過完年大雪融化會回家。
魯歡的媽媽得知女兒的消息后很高興,說了幾句給你們添麻煩的客套話,沒有再說什么。倒是魯歡的爸爸一聽說驢不到村,連問了好幾個哪個驢不到村?是不是有一座八進八出老宅的驢不到村?
朱獾納悶,這魯歡的爸爸怎么會知道驢不到村有座八進八出的老宅?魯歡的家可是在另外的一個縣。
回村路上,朱獾的腦海始終縈繞魯歡爸爸說的“緣分緣分”。
魯歡爸爸得知魯歡就在有八進八出老宅的驢不到村,就住在八進八出的老宅,連聲說“緣分緣分”,聽聲音十分激動。
緣分?難不成這魯歡家和我們驢不到村有緣分?是魯歡爸爸和我們驢不到村有緣分還是魯歡和我們驢不到村有緣分?是他們和驢不到村有緣分還是和老宅有緣分?如果和老宅有緣分,那又是怎么樣的緣分呢?
朱獾一路想緣分,返回驢不到村剛好午時和未時之交,未時指下午一點到下午三點,在十二生肖中屬于羊。
還沒有走到大樟樹下,蛋兒火燒火燎跑過來向朱獾報告:“姐,出事啦,又出事啦!”
“慢慢說,出了什么事?”朱獾嘴上叫蛋兒慢慢說,自己行走的腳步頻率加快到極致,直奔老宅。她已經(jīng)聽到老宅的吵嚷聲,其中最尖銳的聲音來自斜眼婆。
斜眼婆呼天搶地的哭喊聲朱獾最熟悉不過,從小就是在她三天兩頭的哭喊聲中長大,論哭喊,老宅無人能敵她斜眼婆。
咦?怎么還有個久違的男聲?
嗯,是他,他回來啦?我從鎮(zhèn)上回來一路上根本沒見其他腳印。他什么時候回來的呀?莫不是前幾天早就回來?躲在家里耍什么陰謀詭計?難道也想打老宅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