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了家的房門,顧言邊和往常一樣先換了拖鞋,邊說了聲“媽,我回來了”,卻不見母親像平日一樣在廚房,就只坐在沙發(fā)上,旁邊放著的是顧言那件弄臟了還沒來得及洗的衣服。
她沒說話也沒抬頭,卻讓顧言的心臟一停,挪不動腳。
而這個時間應(yīng)該還在干活沒有到家的父親也沉默地坐著。他看見母親低著頭,手按在父親手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父親先起了身。
“你什么時候出去的。”
“誒,你別……”
母親小聲著,又扯扯父親的衣袖,他卻皺起眉大聲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能把他吃了還是怎么的,都你給慣的?!?p> 顧言到看那件衣服,突然笑了,問道:“媽,你又進我房間了?!?p> 父親接了話?!安贿M還不知道這么的大事呢,就問是不是跟你有關(guān)系。”
“什么和我有關(guān)系,不就件衣服么,我問為什么又進我房間?!?p> 他還是笑著,沒去看問他話的父親而是看著躲閃目光的母親,卻讓父親更怒了,用力拍了下桌子吼起來。
“什么你房間他房間的,不都一家嗎,你別和我裝傻充愣。這衣服昨天白天還好好的,過了一宿就成這樣,一股汽油味,你干什么去了。”
母親驚了下,慌忙起身去拉父親,低著身子說:“別嚇著孩子,小言不可能干那種事,說不準就是在哪蹭了下?!?p> “你摻合個什么,不是你打電話讓我回來的嗎。”
“我是告訴你一聲,誰讓你上來就顧著一頓喊了?!?p> 父親不高興地帥開手,母親有一瞬間顯得很尷尬,聲音也小了點。
顧言見兩人又要吵起來的樣子,開口將他們打斷。
“火是我放的,怎么了?!?p> “誒,你,這孩子……”
母親愣了下,不敢相信地回頭看向顧言。
見父親邊罵著邊要去拿棍子,她趕緊又拉住他。
“別聽他瞎說,他和你賭氣呢,小言多聽話的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放火了,以前不管讓他干什么你他有過一句埋怨嗎?!?p> “以前,那是以前,真是越長越倒性,不知道和誰學的。”
“對,我差勁,你們又有誰好到哪里去了,自己沒教好還要怪和別人學的。”
顧言看著在那一唱一和的兩人,冷笑了聲把書包丟在一邊向里走。
父親瞪大了眼睛,扯開母親的手上前揪住了顧言的衣領(lǐng)。
“你還來脾氣了,不舍得打你自己也不往好了長,看我不收拾……”
母親邊“哎呀”地喊著邊又來拉扯父親的胳膊。
“小言吶,你說你沒干不就行了么,可別氣你爸了,低頭認個錯說你沒干就行了,這么倔干什么啊?!?p> “我就是長歪了,就是放火了,怎么樣啊,你站外面跟所有人說你顧洪祥的兒子是縱火犯,反正警察也沒走呢,把我抓起來你不也省心了?!?p> 顧言一幅無所謂的樣子,卻已經(jīng)紅了眼睛,忍著不讓淚滴下去,笑著看著怒不可遏的父親,話音剛落猛地一巴掌落在臉上,打得他踉蹌了一步,耳朵嗡嗡響,眼前也花了一瞬,臉上火辣辣刺痛起來,也把眼淚憋了回去。
父親向一邊啐了一口。
“你干得了這事我丟不起這人?!?p> 母親撲過來抱住顧言,要哭出來似的向父親說,“你還真動手啊,再怎么說他也你親兒子,好好商量著來不行嗎?非嘰嘰歪歪的,他才多大,說不準就是去玩也沒想把山都燒了,你說他圖啥啊?!?p> “他自己都承認了你還向著他,今天是放火,明天再殺人呢?!?p> “別瞎說,小言才不那樣,就算有也是你逼的?!?p> “我逼他,我逼他什么了,你個胡蠻的老婆子,哪有你說話的份?!?p> 又吵起來了,顧言長舒了口氣,仰是看著天花板和暑眼的燈光。
要是能逃走就好了。
“我明天自己去自首,不給你們添麻煩,能先吃個飯嗎?我餓了?!?p> 顧言拉開母親的手,疲倦地扯出一個笑容。
“不許去,到時候賠錢的不還是我嗎?以后你除了學校哪也不能去,老實呆家里給我學習,看你現(xiàn)在那痞子流氓的樣?!?p> 父親手背在身后,仍皺著眉,打量了顧言一眼轉(zhuǎn)身道:“吃飯吧。”
坐在桌前,母親總時不時摸一下顧言腫起的右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沒事不疼。”
在那只熱乎的手又伸來時,顧言側(cè)著躲開。
母親略有尷尬地笑了笑,又開始給他夾菜。
“你別氣,你爸是為你好,聽話,可別再惹他生氣了。我知道我們小言最聽媽的話了。”
“我以后可以不聽話了嗎,我想當人。”
“你聽聽,這是什么話,有人管他還不樂意了,沒人管不就得無法無天了?!?p> 父親又怒斥著說起來。
顧言不再出聲,埋頭吃著乏味的飯菜,已經(jīng)膩了。
他吃完后仍什么也沒說,起身回了房間,關(guān)上門向后靠去,注視著他生活了這么久的地方,竟覺得沒有容身之處,不管什么時候,都覺得背后有一雙眼睛,盯得他發(fā)毛。
說了那么多,心里突然空蕩起來,感覺臉面什么的好像也沒那么重要。
是要變成無賴了嗎?可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人的枷鎖都是人自己給自己一層層套上的,別人的影響不會比自己的想法更讓自己信服了。
厭惡的一切,拋棄就好了嘛,誰又能拿他怎樣。
后來些天,他晚回家一時半刻會被問個不停,但再后來母親就習以為常了,只要他不又惹什么事就行。
氣氛總是莫名僵硬起來,父親似乎也沒有那么嚴厲了,但還是偶爾會嘀咕上幾句。
就這么無聊地過著吧。
顧言再看見蘇雨荷,感覺不到了以前那么喜悅的心情,
不過還是希望可以和她一直當朋友,畢竟他還剩的東西不多了。
當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移情別戀了的時候,說不上來的心情,可能是良心上過意不去,也可能只是有種奇怪心理,以為長時間喜歡一個人就很深情專一,不相信自己是輕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