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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重華

五十八 我定要設(shè)法留住她

彼岸重華 水悠瀾 3267 2024-04-11 22:48:56

  太后一氣之下摔碎了護(hù)心丹的瓶子,里面的小藥粒從崩碎的瓶子里彈跳地蹦出來,宮女們慌忙上前收拾。

  太后用發(fā)抖的手指著她說:“你,你敢忤逆,別以為你如今是皇帝就沒人能管你了?!?p>  戚源崇一驚,大概他沒想到太后曾動過這樣的念頭,隨即釋然地說:“太后若有本事把朕,您的親兒子拉下大位,也無妨,我也樂得看看別人坐上這個位子太后能得到什么好處?!?p>  太后一時語塞,憋得臉通紅。

  戚源崇說:“別以為我不知道,太后的表弟,哦,也算是朕的表舅整日打著太后的旗號在外招搖,還頻繁入宮請安為名在太后耳邊說些不該說的,意欲把其子安在要職。太后莫不是要您的表侄子,朕的表弟坐在朕的位置上?那兒子倒想問問,人家有父有母,到時候太后身居何位呢?”

  太后氣息急促,似乎扎了痛處,反而清醒了幾分,被人攙扶著坐下來緩和了情緒。

  半晌,太后按著胸口說:“你說我們親母子何至于此啊,那安平侯再好,女人本事太大養(yǎng)不住,她不會安于在你身邊一輩子的?!?p>  戚源崇目光忽然暗淡了些,緋絕顏暗嘆果然是親生母子專挑對方脆弱的地方下手。戚源崇從沒說過,緋絕顏卻感覺得到,她作為神女太過強(qiáng)大,凡人不能及。戚源崇這些年來多多少少逼迫自己努力就是為了更接近她些??墒蔷p絕顏?zhàn)约阂舱f過,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自行離開。就算不離開,凡人的壽命又有限,這是他們之間最害怕也不敢提及的事情。沒想到太后張口就來,見戚源崇不作聲,覺得自己抓住了弱點(diǎn)。

  太后看著戚源崇的臉色繼續(xù)說:“你說她再好,留不住也是枉然哪。倒是錦婳有什么不好,本宮自復(fù)位以來身體一直欠佳,你又忙于政務(wù),錦婳一直任勞任怨侍奉在側(cè),就算是親生女兒也不過如此,真是再好也不過了。再說本宮找?guī)煾邓氵^了,錦婳是個多子多福旺夫的命,相貌也屬上乘,你再不濟(jì)也得為皇嗣的事情考慮啊。”

  戚源崇可沒忘了錦婳并非人類,強(qiáng)忍著反感沒說,開口道:“巧言令色,目無法度,恃寵生嬌,構(gòu)陷重臣,欺君罔上。太后挑的人果然非比尋常,若是別人犯了一條就沒命還怕禍及家人,您的錦婳是一條不落,想必是她深知如何任意妄為太后都會出手救她。今日她帶著兇器和血衣準(zhǔn)備嫁禍安平侯,她說的是奉太后之命。莫非這是太后的意思了?”

  太后臉色一白,有些怯懦地說:“本宮可沒讓她嫁禍,想是這中間有什么誤會??墒悄前财胶顨⑷耸呛枚嗳丝匆娏说模瑑雌餮虏徽撛谡l身上,安平侯都脫不了干系?!?p>  戚源崇冷笑說:“我看是太后碰巧得到那幾個認(rèn)證,又碰巧拿到血衣和兇器,錦婳又碰巧有個主意,打算把安平侯的罪名在眾人面前定死不得翻身吧。您不覺得巧合有點(diǎn)太多了嗎?”

  太后垂下眼去不敢作聲。

  戚源崇大喝一聲:“太后糊涂,那幾個所謂人證是被人下了藥胡謅的,那錦婳把血衣和兇器放在身上陷害不成,自己在眾人面前現(xiàn)形。如今宮里大概都知道太后派人拿人不成,倒把兇手送上門現(xiàn)眼,滑天下之大稽。更可笑的是太后還把人犯放了帶回宮里養(yǎng)著。太后還說顧忌皇家顏面,如今皇家顏面掃地,成了宮內(nèi)外茶余飯后的笑話?!?p>  太后被懟得沒了底氣,半晌才說:“那些東西只不過在她身上,哪有兇手帶著證物到處跑的,她也是被栽贓的,我是怕皇兒冤枉好人,又心疼錦婳身子弱帶她先回來修養(yǎng)的?!?p>  戚源崇針鋒相對地說:“哦?太后也知道兇手不傻,既然不能帶著證物到處跑,又為何在住處藏匿證物等著被搜查呢?那錦婳口口聲聲堅持搜宮,不就是等著人贓俱獲陷害安平侯嗎?幸虧天理昭昭,如若不然,那朕也會說那些東西只不過放在安平侯住處,不代表屬于她,太后可能接受呢?”

  太后手一揚(yáng),說“反正我不會讓人帶走錦婳,如今物證和人證都不靠,那就重新查。”

  戚源崇冷笑:“太后大概不知,刑部公文明日就出,錦婳早晚是要回刑部大牢的。反正天下皆知你我母子二人爭執(zhí),至于是錦婳重要還是皇家臉面重要太后看著辦吧。”隨即拂袖而去。

  出了正殿夜已深,涼風(fēng)襲來,戚源崇覺得異常刺骨,還未入冬怎么夜里這樣冷。不經(jīng)意走過院中擺放的錯落有致的花架,想起太后那句話,他抓著花盆的手漸漸攥緊,一團(tuán)沙土在掌中,他抬起拳頭,沙土從指縫里如水流一樣滲出,明明他攥得那樣緊。

  月亮在薄如蟬翼的淡云后晦暗不明,戚源崇緊盯著月影斬釘截鐵地說:“我定要設(shè)法留住她?!?p>  緋絕顏整個過程聽得、看得清清楚楚,凡間這親子、君臣,愛恨離合真是麻煩,說起來她真的有點(diǎn)懷念神風(fēng)山的日子了,修行比這些簡單多了。怪不得神母曾說,凡間是歷劫的修煉場。

  第二天,緋絕顏睡了半日,聽得那些小雀兒們說戚源崇天不亮就秘密地召見了一些方士玄門之人。想必是在研究對策吧,緋絕顏沒在意,聽了半夜墻角怪累的。

  另一邊宮里熱鬧的緊,聽說一大早刑部又去太后宮里拿人,太后端了天家的架子壓制了半天,還是讓錦婳被帶走了??磥碓谒睦铮€是在意與戚源崇的母子關(guān)系和皇家顏面的??墒蔷o接著就有人來報,當(dāng)夜那殺人的宮女已經(jīng)留下血書自裁了,血書中招認(rèn)自己是殺人兇手,細(xì)節(jié)一概不提。

  緋絕顏冷笑,這是著急了,急忙推出人來當(dāng)替死鬼。雖然那夜殺人的確實(shí)是那宮女,但那宮女性情突變,還有那些憑空指證她的人恐怕都和錦婳脫不了干系。但有一點(diǎn)緋絕顏一直很奇怪,如果說錦婳是那害人嗜血的妖物,那么她身上應(yīng)該妖氣很重受不得結(jié)界的神力,可是緋絕顏每次觀察她,她除了自身天生的妖氣并無異樣。緋絕顏總覺得錦婳身后可能還有其他的魔爪。

  這時,戚源崇黑著臉走進(jìn)來,把一疊卷冊扔在桌上,自顧自進(jìn)了內(nèi)室倒在緋絕顏的床上。

  緋絕顏一把把他拉起來說:“不許穿外袍睡我床上?!?p>  戚源崇以肘撐頭,歪著側(cè)躺看著她說:“穿著不行,那我脫了?!闭f罷脫了自己的外袍和中衣一甩,衣服委屈地在屏風(fēng)上揪成一團(tuán),暗花團(tuán)錦的月白里衣勾勒著他挺括的身形。

  緋絕顏覺得耳根微熱不敢直視,裝作生氣說:“回你自己的寢宮去,別在我這撒潑?!?p>  戚源崇伸手一拉,緋絕顏失去平衡一下子栽倒在床上,他用手臂墊著她怕她受傷,緋絕顏就結(jié)實(shí)地栽到他臂彎里。

  “我忙了一天,累死了,就陪我躺一會兒,好不好?!逼菰闯鐜缀跞鰦傻卣f,另一只手也來幫忙環(huán)住了掙扎要起來的緋絕顏。

  緋絕顏發(fā)現(xiàn)他手臂的力量如果不用法力,以她的力氣根本掙不開,躺就躺吧。他溫?zé)岬臍庀⒁幌乱幌碌負(fù)湓谒?,她緩緩轉(zhuǎn)過頭去,看到他微瞇著眼睛,眼下是操勞留下淡淡的青。

  半晌,“錦婳今日宵禁之前會放出來,那宮女畏罪自殺,刑部就順?biāo)浦哿??!逼菰闯缬行o奈地說。

  緋絕顏“嗯”了一聲。

  戚源崇睜開眼看她,說:“你不生氣么?”

  緋絕顏說:“生氣?有什么好生氣的?!?p>  戚源崇避開她的目光說:“我對太后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可是也不知那妖物給太后下什么迷藥了,太后對她深信不疑,我又不能對太后只說她其實(shí)是妖非人。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她相信,比如讓那妖物現(xiàn)形之類的?!?p>  緋絕顏推開他的臂彎,起身不屑一顧地說:“現(xiàn)形容易,可是你確定那樣太后就相信嗎?她搞不好會覺得是讓錦婳現(xiàn)形的人用了妖法。再說她是線索之一,放出來我們才好繼續(xù)追查?!?p>  戚源崇扶著額頭無可奈何地一嘆,忽然又猛地一抬頭,激動地抓住緋絕顏的手說:“我們?你剛剛是說我們嗎?”

  緋絕顏被他搞得一愣,自己忽然意識到好像在他面前的確是第一次用這個詞。原來不知不覺間,她也開始把所有的事和他聯(lián)系到一起了。她故作鎮(zhèn)定地說:“我說完了,沒聽見拉倒?!?p>  戚源崇握著緋絕顏的手深情地看著她,緋絕顏卻沒眼看他,身著里衣因?yàn)樾碧芍?,胸口露出胸前健碩肌肉的一小片。這小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健壯了,是不是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偷偷苦練來著,從前那個風(fēng)能吹倒的瘦竹竿再也不復(fù)返了,只剩一張俊朗的臉一直沒變。

  緋絕顏忽然扯著他的領(lǐng)子,迫他起身,用戲謔的語氣說:“好了,你躺夠了吧,不早點(diǎn)抓住幕后真兇,這宮里還不知多少人枉死呢。”

  戚源崇心有不甘地起身,卻有些震驚地說:“幕后真兇,你是說,錦婳背后另有其人?”

  緋絕顏說:“是另有其妖,錦婳身上沒有兇殘成性的大妖那種強(qiáng)烈妖氣。你也看到那宮女的尸體了,目標(biāo)是心臟。一個以心臟為目標(biāo)的妖物大多以增強(qiáng)妖力為目的。如果是錦婳干的,她不可能在我的結(jié)界之下還能這么坦然。只是這大妖藏在何處,錦婳與大妖有什么聯(lián)系尚不可知。”

  戚源崇拿來衣服利索地穿好,又把隨身帶來的卷冊遞給緋絕顏說:“你看看這個,這是我派人私下里監(jiān)視錦婳的記錄,也許能找出些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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