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君忽然又從殼子里出來不服氣地說:“我才沒有,那妖邪來得氣勢洶洶,我水族兵將畢竟勢單力薄,我只能保護一點是一點,也向神府求救,可是神府居然毫無動靜,我這小打小鬧的除了躲也沒別的辦法啊!”
宗政禮司問:“你看清楚他那妖邪的樣子了嗎?”
水君打了一個冷戰(zhàn)說:“哎呦,看不得看不得,那妖物滿身黑氣目露紅光,根本看不清樣子,所到之處,我水下的生物皆被它吸了去,我們眾將士奮力抵抗無用,只能用微弱的法力設(shè)置結(jié)界??山Y(jié)界對那妖物絲毫無用,我們……只能逃,只能躲。好在那妖物似乎只是暫時在此地停留,可我水族也損傷過半,最可氣的是那妖物還污染水域,幸存的水族們只能潛入水底盡量避開?!?p> 緋絕顏說:“從這情形看,大概是她,可是冥蛇也懂水性嗎?”
宗政禮司說:“我查過典籍,冥蛇一族原不畏水,只是長久的陸地生活用不上而已。那逃犯不但在此處獲得了補給,還暢通無阻地通過水路逃走了。”
緋絕顏說:“你沒聽他說嗎,他通知了遙梔,但是遙梔裝聾作啞,分明是有意放她走?!?p> 水君聽得云里霧里,“二位是知道那妖邪為何物?”
宗政禮司皺皺眉:“你不知道神域通緝令嗎?那妖物是犯忌成魔的逃犯,你既不阻攔也不上報,身為水君該當(dāng)何罪?”
緋絕顏說:“他報了也無用,遙梔一開始就打算放了她把事情鬧大,而且這小小水君也無法越級奏報?!彼涯抗廪D(zhuǎn)向水君:“而且我猜你一開始也沒打算奏報,也想把事情鬧大,等著看遙梔難堪吧?!?p> 水君理虧地低頭不語。
宗政禮司看著水君氣不打一處來,這東神域還真都是一丘之貉。
緋絕顏警惕地說:“這水域都通向什么地方,可有堪輿圖?”
水君連忙點頭,差人送了過來。
宗政禮司迅速接過來展開,水域分布如葉脈一般分支多而雜,可謂四通八達(dá),可能去的地方很多。然而緋絕顏和宗政禮司仔細(xì)地看了半天,面色卻愈發(fā)凝重起來,共同盯著一個地方——虛無界。
地上的水域并沒有直接通往那里的分支,然而最末的分支卻離那里不遠(yuǎn)。
東神域與西神域的交界處基本都避開虛無界,虛無界的方向大多數(shù)都在西神域,然而有那么一處,東神域的面積更大,西神域的面積小一點,直觀地看,若從東神域跨境直走入西神域用不了多久就能抵達(dá)虛無界附近。而那里之所以那樣劃分,是因為地形險要,山谷眾多,當(dāng)年劃分神域時,遙梔據(jù)理力爭了那塊地方入東神域。天界認(rèn)為那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想必也不會影響西神域?qū)μ摕o界的守護也就默認(rèn)了。
緋絕顏立刻指著那里問道:“那里可有地下水脈?”
水君拿起放大鏡仔細(xì)看了看說:“那里是竭魍谷一帶,地勢險要,山谷中多,容易積水,想必地下水脈也是極為豐富的?!?p> 宗政禮司臉色一變,丟給水君一張紙:“這是凈化的術(shù)法,算你給我們提供消息的匯報。”而后看向緋絕顏:“得立刻動身了,耽擱不得,或許還能在她入虛無界前找到她?!?p> 緋絕顏一扭頭:“我們來過的事情,如若你說出去半個字……”
水君慌忙點頭:“小的明白,小的不敢。”
緋絕顏有些遲疑地說:“你的傷,不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查就好?!?p> 宗政禮司一把拉住緋絕顏說:“都什么時候了,還計較這些?!闭f罷拉她一起凌空瞬影。
緋絕顏感受他拉自己的手還是很有力氣,略微放心了一些,可是轉(zhuǎn)念一想,跟他一起去找,找到了讓他召來幫手帶回西域神府怎么辦?
緋絕顏略微用力想要掙脫他的手,宗政禮司扭頭看她:“干嘛?不抓緊要摔下去的。”
緋絕顏有些不悅地說:“你貴為西域神府坐鎮(zhèn)神使,是打算利用我找到逃犯邀功么?”
宗政禮司別過臉去說:“別故意說這些話激我,我現(xiàn)在不是神使,我被革職了,再說我也不需要什么功績來證明我自己?!?p> 緋絕顏不知他這話是真是假,革職倒是真的,既然甩不掉,暫且看看再說。
畢竟跨了兩個神域,趕路花了不少時間,從上空看去,竭魍谷烏壓壓一片盤根錯節(jié),險峰眾多,稍微低一些都害怕被剮蹭到。這高地尖銳,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緋絕顏在空中寧心靜氣,卻感受到諸多的氣息混雜。
“這里面深不可測,有很多上古的妖獸棲息在這兒,西域神府曾給他們編號入籍,所以只靠探查氣息怕是不夠,必得親自下去看看。我且去,你守在這里?!弊谡Y司說。
緋絕顏不快地說:“憑什么,若你下去碰見那魔蛇直接帶走,我還有何作為,要去一起去?!?p> 宗政禮司拗不過她,用手機操作了什么,然后面色凝重了起來?!案鶕?jù)目前的記錄,這里的妖獸也有些體征已經(jīng)消失了。本來妖獸之間火拼也有傷亡,但這么集中的消失,顯然是人為的?!?p> 緋絕顏也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了,“她的胃口也太大了,吞了水族還不算,到這里居然能與妖獸分庭抗禮,恐怕她早已遠(yuǎn)遠(yuǎn)超越我們的想象了。她最終的目的是虛無界,原以為是異想天開現(xiàn)在看來也不是不可能?!?p> 宗政禮司依舊拉著她的手,“準(zhǔn)備好了嗎?”
緋絕顏一把拉過他的手一起俯沖下去,“還廢什么話,有什么好準(zhǔn)備的?!?p> 入了山口才發(fā)現(xiàn)里面更加險峻,山與山之間相對著奇石羅布,還有些兇猛地飛禽,在縫隙中飛行要小心地避開。緋絕顏覺得他們好像嬰寧玩的游戲里面那些彩色小人闖關(guān),飛來飛去左躲又避,一個不小心撞上,游戲就結(jié)束了。
緋絕顏在飛行中還努力地在混雜的氣息中尋找冥蛇的氣息。
“怎么樣,有頭緒嗎?”宗政禮司一邊保持平衡一邊問。
“似乎還要在更深的地方?!本p絕顏大聲說。
二人飛快地向深處移動,山的形狀也來越鋒利,大約是沒了風(fēng)沙日曬的折磨保留了更原始的風(fēng)貌。越深入,山的顏色逐漸變紅,表面的濕氣和苔蘚就越多。
可是這里太深了,他們不知道飛了多久還沒有尋到蹤跡,倒是飛禽少了,峭壁上的爬行妖獸漸漸增多,時不時他們撲過來。
緋絕顏欲出劍,宗政禮司按住她說:“不可,這里大多數(shù)妖獸皆在籍,因我們突然到訪受驚才襲擊我們,不可擅自傷害。”
緋絕顏推開他的手,“用法術(shù)總可以吧?”她用法力保持平衡,雙手結(jié)印用符咒彈開了撲過來的妖獸。
好不容易,他們來到深谷,景色又不相同,峭壁上干枯地植物上竟然凝霜,到處都帶著低溫形成的冰凌花。
緋絕顏仍能感覺到其他的妖氣,然而屬于她的魔氣卻漸濃,她明白他們正在靠近目標(biāo)。
深谷之下光線細(xì)微,緋絕顏集中精神追蹤魔氣。宗政禮司警惕四周掩護。
他們極為謹(jǐn)慎地移動,奈何腳下細(xì)碎的冰屑踩得吱吱作響,想隱藏都不行。他們能感覺到,他們的到來并不受這里原住民的歡迎,妖氣正向這里集結(jié),有東西過來了。
緋絕顏和宗政禮司不敢貿(mào)然燃起荒火,有些妖獸遇到火反而更加暴躁。他們只能法力去感知周圍的氣息,時刻警惕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哈哈哈哈……”妖媚地熟悉的笑聲想起。
駭人的魔氣飄了過來,緋絕顏和宗政禮司不用細(xì)看也知道是誰。
錦婳此時已經(jīng)徹底成魔,魔階大漲之后魔氣如日中天,她原本的頭上引以為傲的烏發(fā)取而代之的是數(shù)條吐著信子的細(xì)蛇,隨著她的移動,那些細(xì)蛇囂張地伸縮狂舞,觀感大為不適。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如今泛著青色,瞳孔放著紅色的光,唇上似乎血染一般猩紅,不知是不是吞噬了太多血元的緣故。她的上半身仍然保留女子的特征,腰部以下卻是巨蛇的身尾,遍布帶刺的鱗片。她的背上架起白骨樣的翼,白骨的末端鋒利如刀。
“你們倒有本事找到這兒,可惜……”錦婳用鋒利如刺刀樣的指甲在唇邊撫了撫說:“你們別說抓我,甚至沒命離開這兒?!闭f罷喪心病狂一般的大笑。
她單手微抬,鬼火四散開來。緋絕顏和宗政禮司借著綠色的鬼火才看清,周圍已經(jīng)被多得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巨獸大妖崖上、地上氣勢洶洶地靠近他們。
錦婳扭動著腰肢說:“我可懶得陪你們玩兒,這些小朋友們常年不見天日無聊的狠。你們既然到訪,怎么也要跟人家打個招呼。我還有大事要忙,先行一步了。”說罷一陣?yán)诵D(zhuǎn)身欲離去。
緋絕顏豈容她放肆,念力一動,萬支羽鏢齊發(fā)飛向錦婳。卻沒想到,羽鏢大部分被魔氣所驅(qū),小部分能觸及錦婳的發(fā)出觸碰金屬一般的聲音,竟然沒傷她分毫。
然而緋絕顏的動作卻直接激怒了包圍他們的妖獸,他們咆哮著、狂吠著撲向緋絕顏和宗政禮司。
宗政禮司出刀化弓,凝心聚法,萬箭齊發(fā),萬道金光霎時如雨下,這些妖獸大概常年寄居在深淵之中,對光線不適應(yīng)。宗政禮司的箭光灼了他們的眼睛,行動遲緩了些,另有一些中了箭銳氣大減。
“你去追蹤,我來斷后!”宗政禮司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