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太陽焦躁,蟬鳴聲鼎沸,惹得屋里頭很悶。
老式樓房里,只有兩扇半舊的掛式風扇賣力的吱吱作響。
安寒坐在最后排角落,位置緊靠窗邊,耀眼的白光將她完全籠罩,燥熱難耐,奶白色連衣裙浸著汗?jié)n使得肩上兩條淡藍色細帶若隱若現(xiàn),讓她羞澀又難堪。
嘈雜的教室里,沒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人,她低下頭,左手悄悄抻著衣角微微前后晃動,絲絲涼意襲入,才讓那顆揪起的心緩緩放下。
“安寒?!?p> 突然,一聲清亮的女聲在前門響起。
角落里的人聽到見那抹熟悉的聲音,微微戰(zhàn)栗,身體本能的弓起,將頭埋在胸前,試圖把自己隱沒在人群中。
“我勸你最好早點出來,別以為躲在最后,就看不你?!绷州p雙手抱胸站在前門,她的到來讓原本嘈雜的教室變得安靜,所有人順著她的目光一同看向后排的人。
這些眼神壓的安寒有些喘不過氣。
去?還是不去?
此時此刻,安寒的內(nèi)心慌亂不已。
她明白,此時走到教室外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么,這么想著,腦海中就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種去了之后的下場,可只要一想到,如果今天自己沒有出去......那她的下場只會比現(xiàn)在還要慘上幾倍。
僅僅是這一條,就能夠讓她徹底妥協(xié),最終選擇從座位上離開。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緊跟著安寒像是灌了鉛的緩慢步伐一直走到門外。
屏息凝神的等待著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
燥熱的風夾雜著汗液的氣息竄進鼻腔,安寒的后背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濕了大半。
她低頭看著離她一米遠外的那雙銀色漆皮鞋上,白光照射在上面閃現(xiàn)著五彩斑斕,正一步一步離她越來越近,每近一步,她的心臟就“撲通、撲通”的向外劇烈跳動一下。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噠噠噠.......”聲充斥著安寒的整個大腦,讓她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
蘇在在走到安寒面前,昂貴的香水味混雜著汗液,這令人反胃的味道讓她嫌棄的掩住口鼻。
“在在,別跟她廢話,教訓一頓就好了。”林輕側(cè)站在蘇在在身旁,說著就要揪住安寒的衣領(lǐng)拖走。
蘇在在被這股味道惡心到了,剛想教訓安寒的心情被沖走了大半,但她心里依然不解氣。
如果不狠狠的教訓她一頓,還真讓她天真的以為考出十班就能脫離她們,真是可笑,
怎么說她們也是昔日的“好友”,怎能一聲不坑的就背叛她們,未免也太不地道。
所以,她對于林輕的舉動并沒有制止。
衣領(lǐng)被狠狠抓住,安寒被突如其來的大力猛拽,忍不住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白皙的脖頸被衣領(lǐng)摩擦的紅了大片,不過,她顧不上脖子上的疼痛,小腿快速的邁著試圖跟上林輕的步伐,這樣才不至于被托在地上。
林輕的動靜不算小,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累死我了。”她走到一片竹林中甩開安寒,快速的晃動手腕,忍不住發(fā)起牢騷:“看著瘦瘦巴巴的,沒想到還挺重?!?p> “喂,說你呢?!闭f著,她蹲到地上,用另一只手拍打著地上人的臉:“還挺嫩。
說著,林輕的腦海中就想起楚城那張臉,手上的力度開始加重。
“小婊子。”
最后一巴掌重重的落在安寒的左臉,讓她徹底倒在地上。
手掌摩挲在粗糙的水泥地面,粉白的皮膚硌在小石子上瞬間被劃破露出紅色的血肉,一陣股刺痛感從手掌傳來。
安寒倒在地上不敢有動作。
“在在,今天怎么教訓她。”林輕小跑到蘇在在身旁,討好似的看向她。
蘇在在不耐煩的站在離地上的人兩米遠外,看向四周,毫不在意的說了句:“隨便吧?!?p> 林輕一愣,這不是蘇在在的風格,剛剛她在教室里還氣的摔了杯子,就這么放過這個小蹄子?
她一邊觀察著蘇在在的臉色一邊離她更近些,語氣也變得小心起來:“怎么了?在在?!?p> “沒事,趕快教訓完,我還有事?!碧K在在沒看她,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轉(zhuǎn)過身。
剛剛,就在樓下,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后排窗戶落下,蘇在在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那個眼神讓她心虛。
昨晚在餐桌上,蘇母才剛叮囑她,最后一年不要出什么岔子,還沒到一天就被她抓了個正著。
蘇在在越想越煩躁,今晚她不想回家,可這個念頭僅僅出現(xiàn)一秒就被她打消。
“好了嗎?”她一腳踢起腳邊的石子,抱怨道:“真是倒霉!”
林輕雖然不知道這短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事,讓蘇在在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如此快,但她意識到此刻的蘇在在似乎迫切的想要離開。
本來教訓安寒這件事就是為了讓蘇在在開心,事情不能本末倒置,既然在在沒心情了,那就先放她一馬,以后有的是機會。
“今天就先放了你,下次再敢跑,就沒這么好運了?!绷州p轉(zhuǎn)頭對地上的呵到。
又抬眼看了下圍在安寒身旁的幾個人,叫到:“我們走。”
周瑩瑩聽見后不明所以的追上跟在蘇在在身后的林輕,貼近她的耳旁,小聲的詢問道:“怎么了?輕姐?!?p> 林輕看了眼前面的人,伸出手對著周瑩瑩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周瑩瑩也看了眼前面的人,閉上嘴巴悻悻的跟在林輕身旁。
確定身邊沒了動靜,安寒才敢緩慢的坐起身子,她抬起被劃破右手,一條細長的傷口從手掌心的左側(cè)劃到右側(cè),整只手掌上已經(jīng)染滿了血色,血肉混著細微的塵土,傷口處不堪入目。
安寒看著傷口竟比剛才還要疼上幾分。
這個情況必須去醫(yī)務(wù)室處理,否則很容易感染,萬一感染,短時間內(nèi)她就沒辦法再拿起筆了。
她顧不得身上的泥痕,托著手朝醫(yī)務(wù)室走。
白色的連衣裙上沾滿泥土,臀部位置還有兩只清晰的腳印,她這副狼狽的樣子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同學的目光,尤其是臉上幾根通紅的指痕,更是讓她們小心議論。
那些話好像被無限放大到安寒的耳中,她覺得路上的人全在指指點點的看向她,她盡力僅靠在樹下行走,讓自己“消失”在這群人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