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娟沒什么表情,平靜的收拾自己的書包,她今天只帶了語數(shù)外和幾本筆記本,和別人桌子上厚厚一摞書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因為那包曲奇和糖果,安寒和葛娟之間的關系被拉近一些,她看見葛娟的反應太過平靜,有點反常,于是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你怎么不興奮???”
“我昨天就知道會停補,你看我都沒帶幾本書?!备鹁晷⌒牡南蛑車鷱埻?,貼近安寒的耳旁低聲說道。
“昨天?”
“根本不是因為雷雨,是有人舉報。”
“舉報?”
班里面亂哄哄的,葛娟害怕被別人聽見,貼的安寒更近一些:“好像是十班的,不知道是誰打了舉報電話?!?p> 她說完又繼續(xù)收拾書包。
安寒聽完后震驚,高三暑期集訓是一中延續(xù)了多少年的慣例,今年居然被人舉報,還是學校內部學生。
如果消息已經(jīng)傳到葛娟這里,還精確到班級,那被學校查出來是誰舉報是遲早的事情。
這個同學可真厲害,可是,如果真的被查出來,那他還怎么在學校里上課?
安寒茫然的看著班級里開心興奮的面孔,而后突然看見后門還沒離開的劉文芳,面色陰沉,心里為那個同學感到擔心。
十班?安寒想了一下,十班的班主任好像是許強,聽說脾氣還算是比較好,那他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應該不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
幸好他不是在一班。
同樣對于這個消息感到驚喜的還有坐在后排的方仁。
從昨晚開始,他和父母就處于失聯(lián)狀態(tài),方父、方母的手機同時關機,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起。
他現(xiàn)在有必要先回趟易城。
今早方仁還擔心沒有正當理由貿然回去被方母責罵,現(xiàn)在這個消息出現(xiàn)的很及時。
黑色的邁巴赫??吭诼愤?,雖然盡力停的離校門口遠些,但還是引起了不少學生的注意。
這輛車在整個清城都算是罕見物品,不出五分鐘,已經(jīng)被里里外外圍上三圈。
李義看見方仁從校門口出來,把周圍的人清散,打開車門。
“小仁,你真的要回去?沒有先生和夫人的消息,我們這樣貿然回去只怕會惹他們動怒?!?p> 方仁神色低沉:“李叔,我已經(jīng)十二個小時沒聯(lián)系上爸爸媽媽,你覺得我還能安心的待在這個地方嗎?”
方仁說的李義又何嘗不知道,這一次事情確實太過反常。
昨天晚上,他和易城的兄弟通話,電話突然被掛斷,手機那頭掛斷前傳來一聲清晰的猛烈撞擊聲,像是車前引擎蓋碰撞堅硬物體的聲音。
李義再打過去,電話那頭再沒通過,他自己也想回到易城一探究竟。
但他也知道這次事情的危險,不能拿方仁的安危做賭:“小仁,我?guī)闱那幕氐揭壮?,看見先生夫人安好后,你必須立刻跟我返回清城,如果你能答應,我?guī)慊厝??!?p> 方仁沒有猶豫的答應李義,后座上,他的手指掐住眉心,右眼皮一直跳動,心中的焦慮越來越嚴重。
黑色的邁巴赫駛離,人群散盡,沒人注意到站在餛飩店旁的何為盯著那車駛離的地方,臉上露出可怕的表情。
這些有錢人都真該死。
馬路對面,還是在昨天那個位置,有幾個騎著摩托車的小混混光著膀子,正對著放學出門的女生流氓的吹口哨,惹得別人都不敢從他們面前走。
剛剛黑色轎車在的時候沒人注意到他們,現(xiàn)在車走了,他們就變的格外顯眼。
安寒從校門口出來就看見了那幾個小混混,好像是在等人。
安寒覺得他們有些面熟,可摩托車跟昨天的又不太一樣,昨天是一個黑色和三個紅色摩托車,這次是兩個綠色,兩個白色摩托車。
而且今天的摩托車看起來好像也沒有昨天的大,還有,這群人居然沒有穿上衣,真是個流氓。
今天和昨天的應該不是同一批人,可是安寒腦袋里還是不自覺的就想起陳婉的面容。
她不敢多看,趕緊找到自行車,順著人流往前走。
突如其來的假期,安寒一時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這兩年她已經(jīng)習慣一中的快節(jié)奏,生活每天被學習和作業(yè)堆得滿滿的,突然放松還有點不適應。
安寒拿起手機,看著空蕩蕩的短信屏,有些失落,爸爸已經(jīng)很久沒和自己聯(lián)系。
安慶謹不僅不經(jīng)?;貋?,就連短信也是兩三個月才會來一次,多數(shù)情況下是告訴安寒去銀行取錢。
一路上她情緒低落,路過樓下的超市時,她將車子停在路邊,打算進去買袋水果糖。
還沒進門,她就看見坐在柜臺后的陳奶奶。
陳奶奶看她進來時很驚訝:“小寒,今天放學這么早啊?!?p> 安寒跑到柜臺前,看著頭發(fā)花白的陳奶奶眼睛氤氳的點點頭。
陳奶奶和陳爺爺住在安寒對門,待她很好。這些年,安寒生活上多虧了陳奶奶和陳爺爺?shù)亩嗉诱疹櫜拍苓@么順利。
只是近一年,陳奶奶生病了,開始變得糊涂,有時記不得事,也記不得人,陳爺爺便不再經(jīng)常讓她出來,加上安寒高中學業(yè)繁忙,所以和陳奶奶見的次數(shù)少了。
突然見到陳奶奶安寒很開心,忘了自己是來干什么的,跑進柜臺后拉著陳奶奶跟她問好。
今天的陳奶奶難得清醒,安寒陪著她聊了好一會,這才注意到,超市的老板娘李嬸今天不在店里。
老板娘也是這棟樓的住戶,她丈夫在菜市場里殺豬賣肉,她就在這條街上租了個小門面,開個小超市,老板娘人好,鄰里鄰居的也都愛來她這店里。
“奶奶,李嬸怎么不在店里?”
提起李嬸,陳奶奶一臉的慈祥:“她去給她那口子送零錢去了,早上又沒帶夠?!?p> 安寒都能想到,李叔待會一定會被李嬸一頓說,可李嬸心里一肚子氣還是會巴巴的去給李叔送錢。
住在這里的人雖然生活上貧苦,可心里不貧瘠,他們都很善良,李嬸經(jīng)常給陳奶奶送菜,一問就說是別人給的吃不完,陳奶奶做好了經(jīng)常會給安寒留一份,總說是吃不完剩下的。
生活在這里,安寒時常在不幸和幸福之間徘徊,如果爸爸能在自己身邊,她真想一輩子生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