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女娃

　　山路的盡頭茅草屋零零散散的鋪在路面上。

　　孩童聚集在一座破舊的古廟前唱著童謠：

　　“吃糠喝稀身體好，家家干凈沒煩惱....”

　　太陽的余暉宣告一天的結(jié)束。

　　其中一個孩子，看著遠處的房子，踏上自己的爛草鞋快步跑去。

　　“娘，我回來了！”

　　小娃說著就往灶臺上爬。

　　“狗娃，那是給大姐姐的！你的飯已經(jīng)在桌上了?！迸酥钢郎系脑憧贰?p>　　狗娃撅著嘴戀戀不舍地離開了灶臺上的白饃。

　　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著爛糠，眼睛還一直盯著灶臺。

　　狗娃娘將白饃端進里屋。

　　里屋的床上躺著一位白凈的女子，雖然臉上有一道黑印但也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

　　女子見狗娃娘進來，努力支持起自己的身子。

　　狗娃娘見狀將碗放下快步扶著她：

　　“羨姑娘，你剛剛醒過來，不能亂動的?！?p>　　趙羨經(jīng)過狗娃一家?guī)兹盏恼疹?，臉上血色恢?fù)了許多，勉強可以站起來了。

　　“大娘，我已經(jīng)好多了。不需要在端飯進來了，我和你們一起出去吃！”

　　趙羨在狗娃娘的攙扶下慢慢的走向門外。

　　看著門外正在喝糠的狗娃，趙羨將碗里的白饃推了過去。

　　狗娃看看趙羨又看看自己的娘，遲遲不敢下手。

　　“羨姑娘，這是給你吃的。怎么能.....”

　　狗娃的娘剛要開口趙羨就打斷道：

　　“這幾日已經(jīng)把你們家賣錢的雞蛋給吃了，等我回家，我一定還您?！?p>　　狗娃娘搖搖手說：

　　“想討好的事，菩薩不會保佑的?！?p>　　趙羨笑著對付了幾口糠就往門外走去。

　　村子不大，就只有幾十戶人家。

　　整個村子被幾座山包圍著，只有一條路可以出去。

　　趙羨幾日前還陪著父母跟皇帝狩獵，閑著亂走時撞見三皇子李歷和皇帝的寵妃在后帳里密謀什么。

　　還沒聽清楚幾句就被三皇子帶人追到了山坡邊上。

　　因為被三皇子趕的太緊，沒留神就滑了下去。

　　醒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狗娃娘在邊上了。

　　趙羨往村外走去，望著崇山峻嶺不知道往哪兒走。

　　隨便拉了個回家的村民問：

　　“大叔，離著最近的鎮(zhèn)子在什么地方？”

　　村民看清來人后說：

　　“是狗娃家的啊，鎮(zhèn)子？鎮(zhèn)子離這有八九十里路呢，我們這的人很少去那邊。不過你要買什么東西可以去村外的大集上買，那邊都是鎮(zhèn)子里的貨郎?！?p>　　趙羨聽后決定第二天去大集看看。

　　翌日，趙羨把自己的綢緞衣服換下。

　　因為狗娃娘沒有多余的衣服，只能穿狗娃爹留下的麻布衣湊合。

　　趙羨包著自己的衣服跟著村民走到了大集。

　　大集上的商品琳瑯滿目，不過也只是一些粗野貨物。

　　趙羨將自己的衣服找了個收貨的賣了。

　　接著去東頭給狗娃家買了幾批好布，又去西頭買了幾斤肉。

　　最后在給狗娃買玩具的攤子上問貨郎：

　　“你們這可有官府的人？”

　　“官府？”

　　貨郎聽著趕緊收著自己的貨物。

　　看趙羨疑惑貨郎開口道：“漢子，你可別有幾個闊錢就想著去伸冤什么的?，F(xiàn)在你這種，見到官府的人不被抓去充軍都不錯了。你還去送死？”

　　趙羨聽后一陣無語，且不說自己是個女娃，官府的人見到自己哪個不點頭哈腰。

　　充軍？他們敢讓自己當兵，自己大哥不得砍死他們。

　　趙羨看著小販逃走之后，只能換一家問。

　　無一例外都是這個答案，趙羨一頭黑線，想著實在不行自己租輛馬車去鎮(zhèn)子上。

　　找了半天，只找到一輛破爛的牛車。

　　趙羨帶著牛車把東西給了狗娃家，狗娃娘先是怎么都不收，聽趙羨說過兩天還回來才收下。

　　但是又聽說趙羨要去鎮(zhèn)上的官府，又擔心起來，因為狗娃的爹就是被官府的人抓去充軍的，自己家的牛也是被官府牽走的，趙羨是千勸萬勸才讓走的。

　　趙羨到了鎮(zhèn)里已經(jīng)是晚上了，住店都還沒住就直接往衙門闖。

　　衙門前的兩個大哥還在發(fā)昏就被趙羨嚇了一跳。

　　“哪里來的野漢子，闖到衙門府上來了！去去去，你家不知道在鎮(zhèn)口牛糞堆呢！”衙役推開趙羨。

　　趙羨才注意到這倆：

　　“首先我是女的！其次我是京畿趙家的小女兒！別動手動腳，把你們家老爺叫出來。我要回家！”

　　“哈哈哈哈哈，你這漢子真是逗人。你先不說是男是女，就你這模樣？你要是京畿趙家的人，我就是那什么來著？”

　　“趙飛玉！趙將軍！哈哈哈哈.....”倆衙役笑的前仰后翻。

　　趙羨這才注意到自己坐牛車還灰頭土臉的，想著就要摸自己的令牌：“你們倆等著....”

　　壞了！趙羨想著令牌還在原來的衣服上。

　　“等什么？你再不滾，就等趙將軍我的長槍！”其中一個衙役說著就要拿棍子去打趙羨。

　　趙羨見情況不對做了個鬼臉就往遠處逃。

　　這下完蛋了，令牌丟了，身上銀兩也不夠。

　　趙羨估摸著自己應(yīng)該在嶺南道的某個小村子，走路的話應(yīng)該要大半年就到家了.....

　　咕~

　　一聲悠長的肚子叫否定了趙羨的想法，自己走回去怕是要和世界說晚安了。

　　“吃飯要緊！”趙羨摸摸肚子決定先吃飯再說。

　　人生在世，不能餓死！

　　想著趙羨找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小酒店。

　　“酒家。給我來些牛肉細細切開拌在米飯上，再上點桂花露！”

　　趙羨進門后扶著不存在的裙子坐下。

　　小二見這個奇怪的客人弓著身子說：

　　“大爺，咱小店粗鄙。最好的只有大塊的牛肉和細碎糠粥，喝的也只有渾黃酒。沒有那些精物?！?p>　　趙羨以為這看起來不錯的酒店怎么也能上得起這些，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眼里又冒出精光問：

　　“你說，渾黃酒？”

　　“對！別嫌小店的黃酒渾，都是老板娘親手釀的。這些個大爺都是來喝這酒的！”

　　小二提高嗓子說著，邊上的食客也附和起來。

　　對啊！現(xiàn)在大家都覺得自己是男的，去他個閨中禮節(jié)，去他個趙飛田不讓喝酒，二哥再厲害還能在這里出現(xiàn)不成？

　　想著趙羨學著其他漢子把腳架在椅子上拔高粗著嗓子說道：

　　“好！就來這老板娘釀的黃酒！就來大塊的牛肉！”

　　眾食客哈哈大笑，趙羨不時還往門外偷瞄，怕趙飛田從什么地方鉆出來。

　　小二把趙羨的菜和酒端了過來，弓身在邊上。

　　趙羨端起酒碗，先放鼻子上聞再砸吧一口，最后咕嘟一大口。

　　“好喝！”

　　隨著趙羨的一句好喝，小二這才放心的離開，總怕伺候不好這種主。

　　趙羨大口喝著心里咒罵了趙飛田一百句，把這種好東西藏起來不給她，自己和大哥卻說著不醉不歸。

　　就在趙羨在享受從來沒有過的酒水以及飄飄然的感覺，突然在鄰座的口中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趙飛玉。

　　趙羨歪著腦袋聽著，嘴里卻還在灌酒。

　　“聽說了嗎？趙將軍來我們這選人了！”

　　胖食客嚼著肉塊說著。

　　“選人？我看又是拉壯丁吧！我們這荒地不都是粗野漢子，有什么好選的？”

　　另一位鼠臉漢子說著，邊上的其他幾位也看了過來。

　　胖食客故作神秘：

　　“這次是皇上來嶺南道狩獵，見趙將軍槍挑猛虎后興致大發(fā)！”

　　說著還不忘停頓吊眾食客胃口。

　　趙羨一邊想著大哥這下在牛逼大發(fā)了，一邊端著酒轉(zhuǎn)過身靠近一些。

　　“皇上啊，命人把虎皮扒下來，做了一道大旗....欸！你這漢子，怎的湊這么近?！?p>　　胖食客被靠過來的趙羨嚇了一跳。

　　“嘿嘿，你快說，你們這頓酒我請了！”

　　趙羨催著又摸出些錢財放在桌上。

　　“這大旗啊又皇上親筆題字：虎頭軍！命趙將軍就在嶺南道選本地人去參軍。這隊伍由趙將軍親自帶領(lǐng)！”

　　胖食客邊向趙羨拱手邊說道。

　　“虎頭軍....”趙羨嘟囔著。

　　趙羨又問道：

　　“那如此，豈不是可以看見趙將軍？”

　　“那當然！不過我瞧你，差點意思。你這般粗野漢子，又瘦弱又不會兵法，怕是選不上。”

　　胖食客打量了一會說道。

　　“兵法也能選？”

　　趙羨問道，第一次喝酒讓她臉上紅撲撲的。

　　“哈哈哈，當然了！不然趙將軍那么多軍隊，不得一個頭兩個大?！迸质晨痛笮?。

　　趙羨這個時候又開始念趙飛田的好了，二哥原來讓她什么書都讀，終于是派上用場了。

　　天不滅我趙羨??！

　　趙羨打聽好虎頭軍報名的地方就在店里住下了，草席子膈的她生疼，不過還在在狗娃家睡過幾天又喝了點酒還是安穩(wěn)睡去了。

　　第二天趙羨早早的起床，腦袋里趕緊檢索了一遍趙飛田教她看的兵書，信心滿滿的走去虎頭軍的報名地。

　　趙羨到的時候，門外已經(jīng)來了很多人了。

　　這次大家都沒有因為當兵害怕，都想著趙飛玉的名聲是真能去建功立業(yè)了。

　　趙羨邊感嘆大哥的威名，又覺得隊伍太長了。

　　輪到趙羨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了，嶺南道的太陽把趙羨曬的昏昏欲睡，走排到門口才被一聲喊叫弄精神起來。

　　“呀！這不是趙小妹？找本將軍何事啊？”

　　趙羨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前日碰到的衙役在說話，一臉黑線的說出虎頭軍的名號，衙役這才正經(jīng)的把名冊給她填。

　　趙羨把什么都寫好了，寫性別的時候心想著還能有女的不成....

　　剛想寫個男字又心一橫寫了個女字。

　　把表遞過去時，那衙役喊著：

　　“欸欸欸！你性別都能寫錯？”

　　趙羨翻了個白眼對他喊道：

　　“你看清楚了，我！趙羨！是個女娃！”

　　趙羨大跨步地往選拔駐店走去，后面的衙役以及一眾漢子都呆呆的望著她的背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