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阿姐瘋了
宋一河看著笑意盈盈忙碌的宋驚蕓，鼻頭發(fā)酸，恍惚間仿佛看見了他娘。但他又一想，娘去的時候他才兩歲，應(yīng)該記不得才是。
切碎的韭菜在鍋里炒的變軟冒汁，宋驚蕓才盛了出來。
宋二湖問：“好了？”
“早呢?！彼误@蕓用短短的搟面杖隔空敲了敲她的頭，開始把面團(tuán)搟成厚厚的餅，然后又把雞蛋碎和韭菜碎放進(jìn)去包成一團(tuán)，確定不會露餡后再重新?lián){成餅。
宋二湖躍躍欲試，“真費(fèi)勁，我來幫阿姐裝餡?！?p> “好?！彼误@蕓淡笑著應(yīng)下。
片刻后，面餅下鍋。
鍋里抹了豬油，锃亮锃亮的，面餅一個個貼上去，一下鍋就開始吸熱吸油。里面包著的韭菜被熱氣一騰，冒出來的汁便滲進(jìn)了面餅里，那面餅軟塌塌的又浸了油，不一會就有了金黃的焦色。
此時，另一口鍋里煮的糙米粥也好了。
一掀開鍋蓋，米香與山藥香味撲面而來。本來家里只剩了一點(diǎn)糙米，如今放了滿滿的山藥豆，竟然煮出來一鍋濃稠的粥。
宋驚蕓與宋一河宋二湖一起將韭菜餅和山藥粥端進(jìn)了屋里，沒參與做飯的宋三海扒著門框偷瞄他們，猶猶豫豫的往小木桌那邊靠近。
宋驚蕓忙著給里屋腿腳不方便的宋大江送飯，宋一河忙著去攙扶宋阿奶進(jìn)來。
唯有宋二湖，盯著韭菜雞蛋餅和山藥豆米粥等長輩們先吃。
忽然，她眼尖的看見了一個伸向韭菜餅的臟爪子，喊道：“宋三海，阿奶阿爹跟阿姐都沒吃呢，你吃什么吃！”
宋驚蕓一頓飯用了他們往常一家人一天的量，香氣四溢的韭菜餅擺了滿滿一大盤，摞得像一座小餅山似的，也不怪宋三海饞得忘了禮數(shù)。
被吼了一通的宋三?？s回了手，委屈得嘴角向下彎，一雙渾圓的眼睛里噙滿了淚珠。
宋二湖煩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兒，“又哭?！?p> “好了，吃飯吧?！彼误@蕓轉(zhuǎn)身坐到中間把這倆不對付的龍鳳胎隔開，拿了韭菜餅遞給大家，卻獨(dú)獨(dú)落下了宋三海。
一瞬間宋三海就噙不住淚了，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的順著臉頰往下流，把他臟兮兮的小臉都洗出了兩道白痕。
宋驚蕓看見這一幕又是一嘆，從懷里拿出帕子按在了宋三海臉上，溫柔的擦拭起來，“哭啥，又沒說不給你吃?！?p> 她擦完了臉，又洗了帕子給宋三海仔仔細(xì)細(xì)的擦手。
宋三海不掉淚了，他呆呆的瞧著宋驚蕓。
宋驚蕓擦完了，把韭菜餅往他手里一塞，“好了，以后吃飯記得擦干凈手。”
宋三海低頭看了看自己變白了的小手，又看了看有點(diǎn)燙人的韭菜餅，飛快的瞟一眼宋驚蕓，紅著臉嗷嗚一大口咬住了面餅，接著就不舍得松口了。
咸口的餅子配上甜甜的米粥，再加上滿滿一大口軟糯的山藥豆，三個小孩埋頭苦吃，就連宋阿奶和宋大江也比往常吃的多了些。
宋驚蕓看著有些心酸，心想以后一定讓家人們過上更好的日子。
飯后，鍋灶碗筷被宋一河搶著洗了。
宋驚蕓看了看已經(jīng)高聳的日頭，轉(zhuǎn)身沖宋二湖招招手。
誰知宋二湖還沒動作，率先看見的宋三海就乖巧的走了過來，仰著臉看她。
宋驚蕓笑了笑，問：“家里有沒有大點(diǎn)的籮筐？”
宋三海猛點(diǎn)頭，“有！”
這時宋二湖也小跑過來，搶功似的說：“我知道在哪，阿姐我去給你拿。”
宋三海不甘示弱，“我、我也知道！”
兩個小孩一前一后跑進(jìn)了里屋，沒一會就拖著兩個成年人小腿高的籮筐出來。
宋驚蕓摸了摸倆小孩的頭頂以示表揚(yáng)，然后從水缸里提了水把那兩個籮筐洗干凈晾起來，接著就聽見宋二湖問她。
“阿姐，這么大的筐子，你用來干什么？”
宋驚蕓神神秘秘的說：“掙錢。”
宋二湖不解，“啊？”
宋三海也跟著說：“??？”
宋驚蕓笑他倆跟個小傻子似的，轉(zhuǎn)身拿了用阿嬸給的小籃子裝滿山藥豆后往隔壁走去。
院子里。
寧阿叔正在拿著草料喂自己的牛，寧阿嬸拿著針線坐在屋檐下一邊曬太陽一邊納鞋底。
宋驚蕓進(jìn)去，喊了他們一聲，道：“阿叔阿嬸，這是我跟二湖一大早摘的山藥豆，給你們送點(diǎn)，煮飯里好吃。”
寧阿嬸立刻笑意盈盈的接過去，看了一眼后問：“這不是……”
宋驚蕓：“是，不過阿嬸放心，煮熟了就不麻嘴，而且也沒毒。”
“好。”寧阿嬸這才收下。
宋驚蕓又道：“還有件事想麻煩阿叔?！?p> 寧阿叔爽朗開口，“啥事？”
宋驚蕓說明來意，她要借寧阿叔的小牛車去鎮(zhèn)上一趟。沒想到寧阿叔正好下午要去鎮(zhèn)上做工，當(dāng)即答應(yīng)午飯后帶她一起去。
下午。
鎮(zhèn)子上。
“阿叔就在東街那邊做工，你倆買完了東西記得去找我，等我做完了活帶你們回去?！?p> 寧阿叔囑咐完走了，宋驚蕓帶了宋二湖來，她心中早已知道該買什么，二人直奔目的地。
二人進(jìn)了鋪?zhàn)?，柜臺后面的小二走了出來。
“二位姑娘，買米還是買面??？”
宋驚蕓掃過那些掛著寫了價(jià)格的小木牌的不同糧食，道：“都要。”
昨日拋去藥錢，她兜里還剩下二兩銀子。
小二驚詫，他打量著宋驚蕓和宋二湖。
宋驚蕓身上穿的都是原主的衣服，原主雖然當(dāng)丫鬟，但有錢人家的丫鬟，穿著到底比窮苦百姓好些。
而宋二湖雖然收拾的干干凈凈，渾身卻滿是布丁。
小二摸了摸后腦勺，一時鬧不清楚這姊妹倆是有錢還是沒錢。
他問：“那是要糙米還是——”
宋驚蕓打斷了他，倒豆子似的說出一長串，“十斤精米，十斤細(xì)面，兩斤細(xì)鹽……”
小二懵了，怔住一刻后連忙去了柜臺后面用紙筆開始記。
宋二湖比小二還要懵，她驚恐的仰著頭，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宋二湖不安的想，阿姐瘋了，阿姐變成可怕的蝗蟲了，阿姐馬上就要把人家店里給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