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顏惻妄聞言直起身看著門口。
他看了半天也沒看見什么東西,正當他奇怪時,身后升起一陣涼意。
“躲開!”
顏惻妄反應(yīng)極快的避開蘇曼沙打過來的符紙。
那黑不溜秋的神像此時身形膨脹到房屋那么高,而那符紙根本就沒對它造成實質(zhì)性傷害。
蘇曼沙抽出腰間的垂飾狠狠甩向神像。
天龍鳳鞭是由五帝錢、寒凝珠等金屬絞制而成,并在龍鳳血里浸泡了九九八十一天,威力可想而知。
這神像被硬生生打碎一條手臂。
它怒吼兩聲,渾身的石塊剝落,變成渾身漆黑的人形。
蘇曼沙對顏惻妄道:“你快離開這里!它是借居在神像里的怪哉蟲!”
她轉(zhuǎn)了下金光閃閃的鞭子,飛身沖去。
天龍鳳鞭如游龍破風而去,本是勢如破竹的一招卻被這怪哉蟲偏身躲過,還噴射出一股紅色的氣體。
蘇曼沙撤回鞭子避開,但這氣體卻如跗骨之蛆爬上鞭尾迅速沖向她。
她連忙扔掉鞭子后退,緊接抽出后腰的子午鴛鴦鉞,在手心里快速繞了幾圈后再次沖向怪哉蟲。
蘇曼沙身形輕盈,舉鉞而起,驟如閃電般像怪哉蟲頸部而去。
這怪哉蟲忽而露出口鼻眼鼻,并一同冒出紅色氣體凝聚成團撲向她。
蘇曼沙眼眶猛縮險險躲過,不料剛站穩(wěn)步伐,纏繞著天龍鳳鞭的那股氣體悄無聲息地從地上竄到了她鼻子里。
子午鴛鴦鉞‘哐當’落地,她蹲在地上頭痛欲裂地朝顏惻妄扔去一個錦囊:“快走……”
錦囊打在他胸前落地,顏惻妄彎腰撿起看著陷入昏迷的蘇曼沙,不等他再想,那怪哉蟲猛地沖過來掐住他的脖頸。
怪哉蟲胳膊舉起,顏惻妄腳尖著地,脖頸上的青筋暴漲,他死死攥著那錦囊淺色的眼珠開始往上翻。
就在顏惻妄快要斷氣時,他眉眼間涌出黑氣,怪哉蟲被莫名震到幾秒外砸在墻上。
顏惻妄懸在半空,眼尾邪氣濃重,他身后出現(xiàn)了一圈綠色的煞氣,這煞氣似乎能吞噬人的正面情緒和能量,讓人掉進消極的深淵。
他落在地上,兩只手凝聚出綠火,這怪哉蟲明確的感受到威壓感,它匍匐在地不敢動彈。
顏惻妄嗤笑,修長的手指在空中抓了下,一把通體漆黑的劍柄出現(xiàn),他揮劍而去,怪哉蟲尖叫一聲死了。
他捂著胸口單膝跪地,這股力量每次都在他瀕死時出現(xiàn),而每次出現(xiàn)后他腦海里都會有許多混雜奇怪的記憶。
蘇曼沙還沒醒來,他過去喊道:“蘇曼沙?!?p> 顏惻妄皮膚慘白,那雙淺色的眼睛毫無感情地盯著她。
沒等他看第二眼,蘇曼沙突然睜眼坐起,腦袋僵硬地轉(zhuǎn)向顏惻妄。
他深感不妙,果不其然,蘇曼沙五指彎曲朝顏惻妄襲去。
顏惻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了個擒拿控制住。
他低眸斂目地松手,而后一個手刀又把她打暈過去。
怪哉蟲,憤所生也,得酒可解。
顏惻妄拿起供桌上不知是何年何月的酒對著蘇曼沙澆去。
澆了滿頭后,蘇曼沙吸了口氣醒來,她險些被酒淹得喘不上氣:“你干什么!”
顏惻妄扔掉酒罐:“救你。”
一陣寒風過來,蘇曼沙打了個哆嗦:“救我?”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陡然起身道:“怪哉蟲呢!”
顏惻妄道:“被我殺了?!?p> 他不想撒謊,說一個謊要用一百個謊去圓,還不如在真相上編織謊言。
蘇曼沙雖然震驚但沒追問,她醒醒神向供桌后走去:“這里有個暗門。”
顏惻妄跟在她身后:“新農(nóng)場主或許在里面?!?p> 蘇曼沙摸著墻壁:“找一下機關(guān)。”
顏惻妄隨手把燭臺轉(zhuǎn)了轉(zhuǎn),暗門轟隆打開。
蘇曼沙漆黑的眸子有些閃爍,這顏惻妄還真不一般,烈火焚燒都毫發(fā)無損,更別說殺了怪哉蟲。到時候一定要把他帶去青陽山,修煉的好苗子啊。
這石道不長,沒兩步就到了,蘇曼沙止步道:“你看下這是新農(nóng)場主嗎?”
顏惻妄偏臉看去,高臺上倒著一個七竅流血的男人。
“是他?!?p> 蘇曼沙撿起地上的木冊子看道:“居然都是煉丹的材料,金銀銅鐵錫這些礦物類倒是容易找,不過這……”
顏惻妄察覺出她的不對,問道:“怎么了?”
蘇曼沙合上木冊子:“沒什么?!?p> 好奇怪,這陰陽果只有青陽山種植的有,別人絕無得到的可能。那為什么這新農(nóng)場主會在陰陽果后面寫上已得兩字。
蘇曼沙看他:“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回青陽山。”
顏惻妄道:“我與你回去作甚?!?p> 蘇曼沙往前走道:“我看你根骨不錯,是個修煉的好苗子,荒廢了多可惜?!?p> 顏惻妄想了想,沒什么溫度道:“好?!?p> 蘇曼沙拽下里風揮手開啟道:“大師兄,我是蘇蘇,農(nóng)場的事情已經(jīng)了結(jié)了,我現(xiàn)在趕往青陽山?!?p> 大師兄回了句好的。
蘇曼沙朝顏惻妄偏頭:“走吧,路途遙遠,抓緊時間。”
怪哉蟲一死,這農(nóng)場陰氣散去,倒是晴朗不少。
兩人走到山腳下,蘇曼沙突然道:“不對。”
荒蕪的田野和破敗的房屋,無一處不在透露死寂。
顏惻妄嗓音沙啞道:“還有別的妖物?!?p> 兩人正說著,遠處有一老嫗走來,丈兩尺,白衣面白,步履緩慢,姿態(tài)怪異。
蘇曼沙抽出子午鴛鴦鉞,二話不說不講武德的先給它一擊。
顏惻妄還沒來得及開口,這老嫗的腦袋就被她砍掉了。
他皺眉道:“你怎么出手這么快,這東西殺不得?!?p> 蘇曼沙不解:“為何殺不得。”
她話剛落就看見它的腦袋在地上滾了一圈后變成數(shù)十個迷你版老嫗還蹦著跳著朝蘇曼沙而去。
蘇曼沙先是震驚,隨后指尖夾著符紙叱道:“無常纏符,禁!”
一道柔和的光襲去,那群迷你老嫗瞬間靜止不動。
蘇曼沙不給它喘氣的機會,緊接道:“無形歸地,焚!”
熾熱的烈火把它們燒的慘烈。
而那老嫗怨恨的瞪著蘇曼沙轉(zhuǎn)身想跑。
蘇曼沙怎么可能讓它跑了,她雙手快速打了個手?。骸熬呕鹗廄垼?!”
一條虛空之龍穿透了這老嫗。
蘇曼沙拍拍手:“搞定了,走吧。”
顏惻妄道:“只怕還沒有搞定,一個小小的農(nóng)場居然會出現(xiàn)這么多罕見妖物,你不覺得奇怪嗎?!?p> 蘇曼沙道:“確實奇怪,疑點也很多。比如這些人皮稻草人,還有農(nóng)場主是打算煉什么丹藥居然用上禁果和……”
她話說一半噤聲。
顏惻妄也沒接話。
蘇曼沙回首掃視農(nóng)場,決定日后再來細細調(diào)查。
黃昏時刻,夜色潦草,殘缺的月亮氤氳著黃色的霧氣。
點燈時分,兩人走到了農(nóng)場不遠處的小鎮(zhèn)。還未踏入鎮(zhèn)口就聽到了有人在求救。
“救命啊!救救我啊李郎中!我不想死啊……”
呼救聲過后就是雞飛狗跳。
昏暗的紅燈籠下,著鵝黃色棉襖的女郎一邊拍打木門一邊哭喊。
“什么味道,”蘇曼沙抽了抽鼻子,她踩著青石板過去,問跪在地上的女郎,“你怎么了?”
不等她回頭,顏惻妄一把拉過蘇曼沙捂著口鼻道:“離她遠點?!?p> 蘇曼沙看清她的臉后驚了一下。
這女郎脖子紅腫,并且伴有呼吸困難的癥狀,臉上全是黑斑紫斑,口鼻有分泌物。
那女郎見到人神情更加的癲狂,膝蓋蹭著地撲過去就要抱蘇曼沙。
顏惻妄見狀退出去半米遠。
蘇曼沙沒有躲,她扶起女郎說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女郎情緒高漲怪異的哭喊:“我被神仙降煞了!我們都犯煞了!都怪東頭的地主一家!都是他們觸犯神靈才惹出此等禍事啊!”
蘇曼沙不明就里,口中不斷地安撫著她,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陰冷的風陡然從黑暗角落里吹來,天地灰暗。
她的哭喊聲隨著風來戛然而止。
女郎擦了擦臟兮兮的臉,神色正常道:“起風了,二位到我家坐坐吧?!?p> 她的樣子變化太快,此刻像是邀請親朋好友到家里做客一般,就好似剛剛哭喊求救的不是她。
蘇曼沙看了眼顏惻妄,壓下心中的疑惑:“勞煩了。”
月亮泛著灰,狹窄的小巷兩側(cè),那詭異的紅燈籠正一閃一滅。
沒走幾步,不知哪傳來的腐臭味讓蘇曼沙差點吐出來。倒是顏惻妄病態(tài)的舔了舔唇,那慘白的臉此時格外的讓人汗毛倒立。
街道上寂靜無聲,就連貓叫狗吠都停了。
不知道拐了幾個彎,女郎終于停下:“到了?!?p> 簡陋的屋子,只有一盞煤油燈。
“這是我家,”女郎關(guān)上門,“你們叫我阿招就好?!?p> 蘇曼沙臨窗而坐,光線暗淡,她問道:“你所說的怪病,是何時發(fā)生的?”
阿招眼睛瞪著直直的:“一個月前?!?p> 顏惻妄眼角垂落,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蘇曼沙看了他幾眼,又問道:“最先發(fā)病的是地主一家對嗎?!?p> 阿招渾身抖得厲害:“對,前前后后已經(jīng)死了幾百人,鎮(zhèn)上其余人想逃命但是也無濟于事。犯了煞被降罪,怎么可能會逃脫得掉。”
蘇曼沙道:“你說的犯了煞被降罪和觸犯神靈是怎么回事?”
女郎渾身僵住,臉色微變,她搖頭道:“我不知道,什么觸犯神靈,沒有的事。我大概是病糊涂了?!?p> 嗯?明明方才說過,這反口反的也太反常了。
顏惻妄看了看某處,眉頭微蹙。
不等她再開口,阿招站起來瞪著發(fā)灰的雙眼驅(qū)趕道:“你們馬上給我出去!馬上!”
她眼白的血絲如蜘蛛網(wǎng)一樣纏繞著灰色的眼瞳,噴出的口水臭得要命。
眼看情況不妙,蘇曼沙幾步退出去并關(guān)上門拉著顏惻妄就走。
黑沉沉的夜,那灰青色的月亮更加的亮。
蘇曼沙警惕著四周,道:“去東邊的地主家看看?!?p> 顏惻妄俊眉一擰道:“你瘋了。地主家是最先發(fā)病的,也就是說最為兇險?!?p> 蘇曼沙目光下斂,說道:“不勉強,你若不愿去,就拿著我的錦囊先行去往青陽山。”
蒼老的古松搖搖曳曳,造就的嘶啞邪風如泣如訴。
顏惻妄聲音冷硬道:“我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