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漢仰頭爽朗大笑,不見了蹤影。
不燼神樹顯現(xiàn)在她面前。
蘇曼沙明白是遇到了仙人,行禮謝過,背起顏惻妄艱難地進入樹前的漩渦。
此時的地主府邸已破敗不堪,窗欞腐朽,潮濕的磚縫里滋生出苔蘚。枯樹枝上的老鴉嘎嘎叫,墻角的雜草里不知什么在怪鳴,這景色簡直是凄涼蕭瑟。
顏惻妄的腦袋耷拉在她頸間,睡得死沉。
“這地主家明顯早已沒人居住,那之前是怎么回事?”
蘇曼沙微微喘口氣,單膝跪下把顏惻妄推到一邊:“難不成都是障眼法?!?p> 好巧不巧,他的腦袋正掉到水坑里,激得他睜眼坐起。
她嚇了一跳:“詐尸啊你?!?p> 顏惻妄神色難看,他先是看了眼四周,隨即道:“還呆在這里做什么,等著做你的八太太?”
蘇曼沙道:“你是住在八卦陣嗎?說話陰陽怪氣的?!?p> 他懶得再說,起身就朝半踏的圍墻走去。
整座小鎮(zhèn)飄舞著細密的塵埃,放眼望去皆是枯黃的野草,甚至還有鼠蟻亂竄。
“這小鎮(zhèn)也是障眼法?”蘇曼沙有點沒明白,“之前遇到的阿招也是鬼?”
顏惻妄道:“地主家早已死絕,這座小鎮(zhèn)的居民死的死逃得逃??礃幼踊臄≡S多年了?!?p> 蘇曼沙理了理:“王老爺香火斷了所以供奉邪神,哪知邪神是怪物導(dǎo)致府中怪病橫生,以至于牽連整座小鎮(zhèn)。咱們從踏入這座鎮(zhèn)起就中了障眼法,那施法的是誰?又有什么目的?”
顏惻妄說:“是誰不知道,但絕對不會是那怪物?!?p> 蘇曼沙贊同道:“那怪物沒有靈智,法力也不高強。不管怎么說,我覺得跟神樹脫不了關(guān)系?!?p> 顏惻妄道:“幕后之人煞費苦心搞這么大的局想必是為了那赤石墜,那請問他為何不出現(xiàn)?!?p> 蘇曼沙也不明白。
“你當(dāng)時說有個黑袍找到新農(nóng)場主商榷神樹之事,會不會他就是幕后之人?”
顏惻妄道:“不清楚,看感覺他倒像是個傳話的。”
蘇曼沙道:“此事非同小可我需即刻趕回青陽山稟報掌門?!?p> “那你我就此分道揚鑣。”他冷淡道。
蘇曼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現(xiàn)在身負一半赤石墜,我怎么可能讓你跑了。你跟我一同回去,我讓師父想辦法把它取出來。”
顏惻妄揮開她的手:“在我這里就是我的東西,誰也別想拿走?!?p> 蘇曼沙美目流盼,神色嚴(yán)肅:“容不得愿不愿意?!?p> ‘嗡’
里風(fēng)亮起,蘇曼沙取下道:“是大師兄嗎?”
“沒有大師兄,只有師父。”
蘇曼沙笑道:“師父也會開玩笑了,您找弟子有什么事嗎?”
“怪病可處理完了?”
“弟子正打算回去給您稟報,此事一言難盡?!?p> 張譚之道:“先不急著回來,你到張家煙和你大師兄會合,具體的他會告訴你?!?p> 蘇曼沙道:“可是我要說的事很重要,有關(guān)神樹里的赤石墜和神像。”
里風(fēng)靜止了一刻,久到她以為張譚之正往這里瘋狂瞬移。
“你說什么?”
蘇曼沙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張譚之連連靜默:“此事事關(guān)重大,我要與眾長老商議?!?p> “那我是回青陽山嗎?”
“不必回來,去張家煙。”
蘇曼沙問道:“可是赤石墜怎么辦?”
“在你這里為師放心?!?p> “切記,務(wù)必看牢這顏惻妄,待商議出結(jié)果,就要取出赤石墜。”
蘇曼沙道:“師父放心?!?p> 她滅掉里風(fēng):“走吧?!?p> 顏惻妄抱肩:“你們還真不避著我?!?p> 蘇曼沙盯著他。
“看我做什么?不是要去找你大師兄嗎?!?p> 蘇曼沙說:“你愿意與我同往?”
顏惻妄道:“不然呢?!?p> 方才還說分道揚鑣,此時卻要同往,其中絕對有詐。
她打量著顏惻妄,長眉若柳,身如玉樹,這道服穿在他身上簡直格格不入,邪氣肆意便罷了還散發(fā)著浪蕩氣息,簡直是有辱斯文。
初見他時還沒這么強烈的感受,經(jīng)過相處她便愈發(fā)的覺得,此人心術(shù)不正魔氣很重。尤其是額間,總有邪光閃爍,時有時無。
少年烏黑的發(fā)絲凌亂,滿臉血污,薄薄的唇抿成直線,面色蒼白得不自然,一股病態(tài)美。
“看夠沒有?”
蘇曼沙收回目光裝作無事發(fā)生。
農(nóng)場在對立面,她本想前去調(diào)查,但怕誤了事情。只得再次擱置。
兩人到張家煙時已經(jīng)丑時,南行四五十步,便見十字路口束著客棧的望桿,上面懸掛著青布,布上寫著別夢二字。
蘇曼沙敲門道:“你好,住店。”
門很快打開,想必小二還未歇息一直在此等候。
“二位客官請進?!?p> 開門的竟是位婦人,半老徐娘,胭脂抹粉,半透明的低胸緊身襯衫。笑容滿面,也不見困意。
客棧不大,木質(zhì)結(jié)構(gòu),透過側(cè)面的兩扇窗能看到后院的棚子。
“你是這的老板娘?”蘇曼沙坐下問道。
“是的客官,這酒樓都是我在操勞?!?p> 她說著彎腰擦拭桌面,一時春光乍泄不忍目睹。
蘇曼沙有意看顏惻妄,哪成想他的目光居然有種再看案板上的豬肉讓人不寒而栗。
“兩位風(fēng)塵仆仆想是舟車勞頓,我這就去準(zhǔn)備吃食熱水,給您二位去去乏?!?p> 蘇曼沙道了謝。
屋里昏暗,桌上的蠟燭搖曳,不知什么在嘎啦嘎啦地響,聽得人心煩。
“今日天色已晚,暫且住下,明日再趕路?!?p> 顏惻妄低低嗯了聲。
這老板娘進了廚房就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拿?,蘇曼沙嘀咕道:“不會碰到做人肉叉燒包的黑店吧?”
“怕什么,你比黑店還可怖。”顏惻妄說。
蘇曼沙:“嘴巴留著吃飯用吧?!?p> 那嘎啦聲越來越響,已經(jīng)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
她起身道:“你坐著,我去看看?!?p> 顏惻妄:“你快些回來,我可打不過這老板娘?!?p> “你小看你自己了,你的城府可比黑店還黑。大不了就色誘,犧牲下皮相?!?p> 她說著在后門止步,轉(zhuǎn)而開了窗戶。
顏惻妄臉色不好,他這次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上天并不眷顧他。這赤石墜不僅沒有增強他的能力,反而壓制了體內(nèi)那股奇怪的力量,離開了蘇曼沙他會很難生存,待他把老農(nóng)場主留下的古籍研究透徹就用不著她了。
棚子里黑乎乎的,斜前方有道木柵子,木柵子后……
是一排耷拉著腦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