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難道這就是兄弟之間的感召
昏暗的房間里,呼嘯的寒風(fēng)從敞開的大門和窗戶中肆意進(jìn)出,揚(yáng)起的發(fā)絲打在臉上宛如刀割般疼到令人窒息,素白的廣袖被風(fēng)吹的獵獵作響,衣影搖晃,幾乎很難才看清躲藏在其中幾乎要斷絕生息的蒼白少女。
那時候的褚簫兒比現(xiàn)在還要瘦、還要小,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像個營養(yǎng)不濟(jì)的十歲孩童,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把骨頭,她把自己蜷縮在角落里,跪在地上止不住的顫抖,痛苦的把頭埋在胸前。
男人負(fù)手而立,同樣居高臨下的目光,同樣嘴角含笑的譏諷,只是那張臉卻是她那時從未見過的。
她從未見過,可對方卻好像從小扎根在她身邊一樣對她的一切了如指掌……
不是宗政曜……
宗政曜不過是白若離身邊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對白若離、對她都沒有任何威脅。
那段她刻意歪曲遺忘的記憶,那個強(qiáng)硬的把真相灌輸進(jìn)她的腦海里的男人,從始至終——
都是傅兆平!
她為什么不愿意想起……為什么要忘記……為什么潛意識寧愿把傅兆平替換成宗政曜也要遺忘那段記憶……為什么寧愿把痛恨的人變成自己的哥哥也不愿意接受那樣的真相?
那些好不容易抹去的痛苦再一次在心口肆無忌憚的撞來撞去,褚簫兒喉頭涌上一股腥氣,眼淚幾乎要淹沒她整個胸膛,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崩潰喊道:“閉嘴!你給我閉嘴!”
傅兆平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公主嗎?天子腳下,皇宮大院!你覺得是誰如此膽大包天能夠瞞過所有人給你下毒,讓你在娘胎里就不得安生,讓你這輩子都注定早夭慘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閉嘴!閉嘴!閉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瘪液崈航^望的尖叫,試圖以這種方式來逃避他接下來的話。
肆予茫然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輪轉(zhuǎn),半晌,迷茫的眼睛還是落在了褚簫兒那極其蒼白的臉上,還來不及有什么反應(yīng),就見她突然一聲不吭的吐出一大口血來。
“噗——”
肆予呆住了,他下意識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褚簫兒身邊去想要扶她,卻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
“滾開!別碰我!”褚簫兒眼里濃濃的恨意不斷翻涌,厭惡的目光看的肆予一愣。
他下意識看向另一邊氣定神閑的傅兆平,臉上的神情是對方從未見過的,有些無措,又有一絲委屈,像個找不到大人的孩子,坐在原地委委屈屈的哭。
可事實上他并沒有哭,甚至連表情都是呆呆的,常年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生活早就把他的良知人性全都泯滅,他不知道什么是開心也不知道什么是難過,周遭一切對他來說都是空白,不會共情,不能通感。
可在這一刻,不知道為什么,傅兆平就是知道他在難過。
……難道這就是兄弟之間的感召?
傅兆平覺得自己腦子可能是出問題了,不然怎么會覺得這樣的肆予有點(diǎn)可憐呢?
他可一點(diǎn)都不可憐,他手下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這個瘋子手里,那些人才可憐呢。
他和褚簫兒——
一個是在看不見的惡意中早早夭折的牡丹,一個則是在無盡殺戮中汲取養(yǎng)分的野草,這樣兩個截然不同甚至毫不相關(guān)的人,居然能夠在同一片深淵里偶然相遇,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