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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有劍

第五章:大漢之帝

青云有劍 盛唐無夜 2449 2024-03-01 07:00:00

  李秀的舉動,在場之人自然無一察覺。

  而楚今朝聽見許映真的話,笑著摸了摸自個腦袋,清俊面上帶點憨態(tài),說道:“那蛇妖竄入凡間,泥胎境修至六重,不是凡人可應(yīng)對的?!?p>  “誅殺它本就是我此番的試煉。即便不提這些,我既身負(fù)道行,又同為人族,自然要出手相助,所以莫要客氣?!?p>  而他突見李秀狀若無意地瞄了自己一眼,頓時楚今朝便懂了自家?guī)煾傅囊馑?,面色不免發(fā)苦。

  秋后算賬!

  他才從太元仙塾結(jié)課,卻沒想到連掐使個尋蹤訣都能滯澀,險些誤了許映真性命。

  李秀往日閉關(guān)修行,一晃便可能七八年,以她如今境界再尋常不過,便對弟子難免有些疏忽。但此遭她已下定決心,返回宗門后定要好好鞭策這門下首徒一番。

  而許映真至今的大多時光都與祖父相伴,祖孫情誼甚篤。

  如今許鏡觀聽聞是這兩人救孫女于蛇妖口下,眼中惑然都消散而去,只余一片感激。

  雖楚今朝如此說,但他仍要躬身,朝這二人行禮道謝,卻見李秀輕抬右手,一股無形氣浪拖住了他的身軀,叫許鏡觀訝然地抬首看去。

  她只搖頭道:“不足言謝,我同你這孫女,本就有些緣分?!?p>  李秀雙目看向許映真,似有異光涌動。而許鏡觀不動聲色,挪動幾步將孫女掩在身后,正想開口,卻突然想起來當(dāng)年一樁舊事。

  其實他也見過一次凡俗之外的修行仙人,不過與這兩人不同,那行人雖因著某種轄制而無法肆意妄為,但卻囂張跋扈。

  那事更同女兒和孫女有不小干系。

  許鏡觀一瞬陷入沉思,便也沒來得及言語。

  李秀又含笑開口道:“我和徒弟此番前來凡間,先是因我夜觀天象,感到一股冥冥引動,后則這弟子剛完成宗門課業(yè),按照門規(guī)需有一番試煉,正巧蛇妖逃躥,便選此為題?!?p>  “于我私心來說,是想見上一見,你們?nèi)缃竦哪俏皇ト?。?p>  圣人?

  許鏡觀瞳孔一縮,更添驚意,心中思索。

  “是了,圣人曾在真兒年幼時對她多加教導(dǎo),情誼匪淺。因此若她失蹤的消息傳到姝兒處,被圣人知曉,確有可能動身前來?!?p>  如今大漢王朝的帝王尊號元德,乃是位真真切切的傳奇人物。

  當(dāng)年在位之帝體弱無嗣,欲從宗室中擇選繼大統(tǒng)者。

  而元德帝那時乃英王嫡女,封郡主位,生有宿慧,似生而知之。

  她奇才頻出,與當(dāng)時的許氏商行聯(lián)手,推出新奇話本、琉璃水泥、香皂鐘表等等,件件皆叫人驚得瞠目。

  如此以商行為中轉(zhuǎn),她積累財富,又挖掘良種,取名‘土豆’與‘紅薯’,兼改善農(nóng)具,以此收攏民心。

  還是郡主的劉少楚名利兼收,更為英王打下了足夠的奪位基礎(chǔ),讓其成功登臨大寶。

  那時大家都心知肚明,無論哪位皇子能之后繼位,頭上都得懸著一尊攝政長公主。

  但誰也不曾料到,先帝竟將她封地嶺南,位處偏遠(yuǎn),雖享公主食祿,卻無封號,形同貶謫。

  飛鳥盡,良弓藏。

  人人皆道當(dāng)年叱咤風(fēng)云的劉少楚要自此沉寂,其一力推行,將要實施的女子科舉也已被徹底廢棄。她只能放下一切,接受先帝安排,失去了當(dāng)初所掌權(quán)力,許氏商行隨之落寞。

  居于嶺南,劉少楚只設(shè)善堂,廣施粥,勤拜寺,似明珠光華殆盡。

  直到七年后先帝無征兆地駕崩,她回到王城,眾人方知其暗養(yǎng)私兵,竟以雷霆之勢殺盡皇子,血濺金鑾。

  而后便有異象顯化,彼時天降霞光,于云層滾動,恰似龍鳳騰飛,而百獸朝圣般匍匐,天地響徹渺渺玄音,如歌如頌。

  朝堂上劉少楚暗中早已取得近半數(shù)官員支持,且錢財和民心都握在手中,不過只差一個打破舊規(guī),建立新制的契機(jī)。

  直到異象祥瑞降臨,稍加運作便洗去她殘殺皇嗣的污名,劉少楚順而登臨大寶,稱受命于天,推行新政。

  那七年原是臥薪嘗膽,方成今日宏圖大業(yè)。

  許鏡觀思緒紛飛,而后又快速收斂,試探性地問道。

  “圣人勤政愛民,繼位十二載便已叫我大漢繁盛三倍不止。雖然不說天下大同以至夜不閉戶和路不拾遺,但足叫多數(shù)人安居樂業(yè)?!?p>  “仙長尋圣人是要?”

  李秀面無異色,只笑意更深了些,雙眸如幽泉映影,和聲說道。

  “只是滿足我自身的一點好奇罷了,而且此事也僅適合我同你們這位圣人之間相談,你知曉了的話,想必不太妙?!?p>  暗藏洶涌,叫許映真不由得將祖父左臂抱緊了些,暗示他莫要再問下去。

  許鏡觀淺嘗輒止,安撫地拍了拍孫女的手,朝身旁許埕吩咐道。

  “不可怠慢兩位仙長,去沏紫津?!?p>  紫津乃貢品,也便是許應(yīng)姝得圣人愛重又身居高位,才能分得三兩,盡予家中老父。

  他伸出右臂相迎道:“望仙長莫要嫌棄,快入堂中,我稍后便至,若許家有不周之處,還請見諒?!?p>  李秀側(cè)目看向楚今朝,點了點頭,后含笑道:“那便叨擾了?!?p>  兩人由許埕引入會客正廳后,許鏡觀并未即刻隨去,而是喚來仆從。

  “快請來姜老大夫,給真兒細(xì)細(xì)瞧瞧,別留下什么傷才好?!?p>  他將孫女微亂的發(fā)絲拂到耳側(cè),面雖蒼老卻盡是慈意。

  “我先前心憂,怕你此番是來自朝堂的出手,便已派人去王城將失蹤之訊告知你娘親。那和揚州相距幾十多里,想必她已經(jīng)知曉,觀那仙師的意思,圣人十有八九也會聞訊前來?!?p>  “咳,咳?!彼韲蛋W意如小蟲攀爬,不由咳嗽幾聲。

  “我的乖孫女,只怕你是受大苦頭了,先去好生休整,那兩位仙長自有我來招待。”

  許映真久不進(jìn)水米,早就饑腸轆轆,雖意外吞了幾滴蛇妖精血,但年紀(jì)尚幼,又顛簸幾番。如今回到家中,便如緊繃的弦驟而一松,也確實覺得疲乏襲涌。

  她朝許鏡觀點頭,又說道。

  “祖父你也一定因我受驚了,記得讓姜大夫一同診診平安脈?!?p>  許鏡觀自然含笑點頭,待四位侍女跟在許映真身后離開,這才走向會客廳堂。

  他眉頭驟鎖,容色中似沉入深思,但又漸漸淡去,待走入廳中,便只剩滿臉笑意。

  ……

  許映真診過平安脈,經(jīng)一番大快朵頤,再沐浴換衣,便在軟枕錦裘上睡去。但心有記掛,加上耳畔似生雜音,不過一兩個時辰后便已悠悠轉(zhuǎn)醒。

  她房中極奢,蘇繡屏風(fēng),紫檀桌椅,便是床頭垂簾也是寸寸如金的流云綢,下綴翡翠圓珠,在撥動時叮咚叮咚。

  這聲響叫兩道目光投來,許映真本就敏銳,順其觀去,霎時面色驚喜。

  “娘親!”

  “還有楚姨!”

  房中寬敞,居中處有檀木圓桌,上置清茶一壺,白霧裊裊,而此刻正有兩人坐在桌旁。

  許映真之母,也便是當(dāng)今的鳳鳴侯。許應(yīng)姝年歲至二十九,姿容甚出眾,朱衣襯得眉宇燦爛,卻自有股無形威嚴(yán)。

  而另外一人坐主座,黃裳繡有龍鳳飛騰。她面生細(xì)紋,發(fā)絲雜白,要比同齡人更多衰樣老態(tài),但僅是坐在那處,便叫旁人絕無法移去目光。

  英姿風(fēng)骨,豈是皮相肉囊可掩藏。

  這便正是大漢之帝,劉少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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