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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翼古札

第59回 忽如喜堂不速客

錦翼古札 九幽牧心 3330 2024-04-24 20:32:29

  玄天第13紀(jì)(圣心紀(jì))第98年,十一月初十日,陰,夜有小雨。

  我叫白玉嬋。一生下來,就沒有見到爹爹。

  從小,娘就對我和哥哥說,爹爹是個有情有義,既聰明能干,又體貼溫柔的好男人??山裉煳也胖?,娘一直在騙我們,又或者是騙著她自己??!

  爹爹是個無情無恥的壞男人!他拋棄了娘;毀了岳雪梅的一生;卻又想以“愛”的名義,強(qiáng)占云鳳姐姐!

  他是個嗜血的惡魔!他為了稱霸武林,不惜讓中原大地血流成河!摧殘司馬大哥、龍大哥等等無數(shù)人的心靈-------------

  更甚而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

  想起他來,我的心里只有恐懼,只有怨恨!我只希望永遠(yuǎn)都不要再見到他,讓所有生活在他陰影里的人,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我要讓娘知道他所做下的種種種種,讓她清醒過來!讓她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然而,這一切的希翼,在今晚,又全部變成了可怕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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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姓杜?——真是姓杜?”誰也沒有料到雄剡仲怔半晌,開口問出的居然是如此“可笑”的話,若不是他用了近乎悚然的語氣,誰都會驚異于此情此景的無稽。

  杜圣心不屑地閉了閉眼:“不錯!”

  “你——你有多大年紀(jì)?”雄剡的聲音緊張得開始顫抖,似乎迫切地想求證著什么。

  杜圣心毫不掩飾自己的煩惡,皺眉朝他撇了撇嘴,輕蔑嘲笑之意不宣于口。

  “也好——”雄剡眼中閃過一絲怨毒,面上卻突顯出一種難以解釋的興奮,咧嘴掃了眼如臨大敵的善和門人,緩緩道:“有你在,也就用不著我操心了。”

  他桀桀笑著一步步退后,得意地看著堂上面如蠟色的傅青城等人。

  “杜圣心!你是雄剡的人?”

  杜圣心側(cè)頭刮了眼一臉陰笑的雄剡,也不慍怒,怡然朝傅青城抬頜笑道:“你說是,就是吧!”

  “那好!你也一起受死!”他被雄剡駭?shù)没桀^昏腦,只怕又多一勁敵當(dāng)即便要竄出,被上官夕陽一把拉住。

  “青城,不要魯莽!他是我和小蓮的朋友,只是來觀禮罷了?!?p>  “你錯了,我不是來觀禮?!倍攀バ母滦Φ溃骸敖袢者@賓主相協(xié),錦上添花的假戲,你們還演得下去嗎?更何況,我既來了,這場婚禮——也就辦不成了。”

  眾人皆聽出了他話中嘲諷,還沒來得及怒起,猛得又被他后一句話按進(jìn)云霧,生怕自己聽錯般面面相覷。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來踢場子的?”總算傅青城雙拳攥得夠緊,當(dāng)先開了這金口。

  “哈哈哈哈杜圣心~你色膽包天??!”這千鉤墜發(fā)的關(guān)頭,雄天縱驀地曖昧大笑:“你該不是聽說善和門的新門主夫人美若天仙,有意來---嗯?---”

  發(fā)絲終于崩斷!善和門人一齊跳上來大喝:“杜圣心!你敢?!”

  杜圣心緩緩轉(zhuǎn)頭斜睨雄天縱,鄭重地點(diǎn)頭道:

  “你很聰明,但也猜錯了。二十多年前,我曾答應(yīng)過一個人,帶她一起遠(yuǎn)走,去哪兒都好,只要永遠(yuǎn)陪在她身邊。只可惜——我一直都沒能做到-------”

  他愴然地瞇起眼,慢慢抬頭,眼神游離在滿堂艷紅的喜錦畫緞眸中漾滿了凄傷,唇角卻柔柔彎起,掩不住甜蜜希翼之色。

  “好在,上天可憐我。我痛苦悔恨了一輩子,回頭來時(shí),她居然還愿意在這兒等著我?!彼麆忧榈丶?xì)數(shù)著自己的過往,眼中似有細(xì)淚,滿面的安祥滿足。

  仿佛自蠻荒嚅血到金玉榮錦的夙世輪回,就只為等待這一刻。

  “哈-------我猜對了!好個杜圣心!你有種哈哈哈!我看好你,一定要把新娘搶到手!----對了,新娘子是不是你說的那個------那個什么雪?---”

  “杜圣心!”四面楚歌的傅青城早成驚弓之鳥,哪經(jīng)得起雄天縱這般煽風(fēng)點(diǎn)火?滿腔羞憤終于如火山般爆發(fā)。

  四大通令和左護(hù)法走的走傷的傷,護(hù)衛(wèi)善和門的重任如今便落在了他右護(hù)法傅青城的身上。往日里事事可依附四大通令和?;h,慣使他心惰神懶,樂得清閑,今日事局如此艱險(xiǎn),雄剡等人未平又憑空冒出個杜圣心,怎不叫他崩潰失控?

  “你若敢對我們門主主夫人不敬,這兒就是你在天陽躺下的地方!”他嘶聲高呼,揚(yáng)手亮出劍來指向他。

  這一幕太熟悉不過,二十三年前清風(fēng)山城喜堂的影象,彈指幻映到眼前。仿佛時(shí)空瞬息倒轉(zhuǎn),所有的悲劇都不曾發(fā)生,而他,依舊是當(dāng)年一身白錦,孤身闖入喜堂的杜圣心。

  ——“雪梅,沒有人能攔住我!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毒琵琶告訴我的時(shí)候,我就知道是你,這一天來,我不飲不食,孤身走過無數(shù)的地方,聽到很多善和門新夫人的消息都能驗(yàn)證,是你!一定是你!這一次我不會再錯過了,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杜圣心眼神明透,洗盡繁苛與濁世鉛華,他要將當(dāng)年最真實(shí)的自己還給雪梅!

  他迎著傅青城冰冷的劍,堅(jiān)定地跨出了一步雄剡很意外,卻很滿意地笑了,緩緩向身后舉起了左手,天應(yīng)堡卒人齊齊退后。

  雄氏一家乍然又成了旁觀客,在雄剡看來,靜觀這場好戲,遠(yuǎn)比覆滅善和門有趣得多!

  步聲齊作,人影搖移,數(shù)十善和門藍(lán)衣精衛(wèi)圍籠上來,兵刀寒光瞬間湮沒了杜圣心身影。

  上官夕陽皺眉焦地盯著堂上,他不想看到自己關(guān)心的朋友互相殘殺,然而他也不清楚杜圣心的用心來意,眼下這一戰(zhàn)他無力阻止。

  “八卦九移陣——布陣!”隨著傅青城的冷硬喝令,數(shù)十手執(zhí)刀劍鉤錐槍戟錘鞭等怪異兵器的精武衛(wèi)卒迅速分作九例,每例八人,繞著杜圣心疾步挪移,左右人影穿插不息,紛亂而有序。慢慢形成九層圈圓,將他包裹其中。

  場上賓客早已退到廳沿,騰出當(dāng)中大片空地。

  “今天我不想殺人,也沒興趣玩六合八卦的游戲,”杜圣心微笑背手,遠(yuǎn)遠(yuǎn)朝傅青城道:“你還是讓弟兄們退下,真動了手,血濺尊堂,終究不是件愉快的事!”

  他三言兩語便倒破了九移陣?yán)恚瑧B(tài)度很是誠摯。只可惜這番言辭更坐實(shí)了輕賤挑釁,傅青城憤恨之余,死心大起。

  “二移雙崖寒!兌坎相折,二四為積,五七循九!”傅青城一聲令下,陡然間寒氣襲衣,左右各一長劍同向杜圣心兩肋刺到。

  這八卦九移陣,由八九七十二人按八卦諸位及頂陽先天九個方位,分執(zhí)不同兵器依啟陣者號令隨機(jī)變換陣形,以八與九的數(shù)術(shù)變化,結(jié)合六合之位首尾相銜循環(huán)不息,以車輪戰(zhàn)術(shù)困頓陣中獵物,直至將其擒殺。

  劍陣甫動,二四成組,五七單數(shù)與九另結(jié),首尾互成犄角,杜圣心凝立不動,收起全身空門,突而凌空躍起左腿疾掃前方兌巽位劍卒脖頸,長手一掠,挾了他劍來一線點(diǎn)帶,掃倒身影一片。

  “九移乾坤照!震坤交逆,三五為錯,以二補(bǔ)八!”眼見勢危,傅青城直喝得雙眼血綻,恨不得自己親自去補(bǔ)被杜圣心破拆的二移陣位。

  令喝未畢,九名槍卒高聲呼喝,登踏著前方刀隊(duì)同伴肩膀竄到大殿高外,挺槍疾刺而下。杜圣心頜牙一緊沉身下墮,猛聽得底下震位至坤位陣盤慘呼連聲,叮當(dāng)之響不絕,斷折的刀片彈跳如旱雨墮地,砸落了一片,尚未看清得杜圣心出手的高處槍卒落力不穩(wěn),搖晃著亂跌下來,被杜圣心長腿連踹,一一踢出陣外。

  這閃瞬間的工夫,善和門精剛不壞的九移陣便連亂數(shù)移。傅青城大駭,雙臂疾揮,急步繞著陣法狂奔,大喝道:“三移索魂橋!乾首離尾,一八對折!給我上,給我上!”

  話音未落,十六名劍槍卒跌爬著后撤,人群后“嗆啷”之聲大作,八枚流星錘帶動腕粗的精鋼索鏈自陣位八方轟然砸出,但見得燈螢下藍(lán)星點(diǎn)點(diǎn),那流星錘的每一尖錐皆鑲著一個淬毒的雙勾倒刺!

  “青城,不可!”猛然一個焦急的聲音自堂側(cè)轉(zhuǎn)出,傅青城聽得乃是門主霍佳崳到來,但陣令已出,哪及得阻歇?

  杜圣心眸色一暗,委身后縮。兩枚飛錘堪堪錯身飛過,左右背后皆落空門,后背三枚,左右各一,五枚流星錘幾乎同時(shí)近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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