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顆巨大的紫檀樹,枝繁葉茂,粗壯筆直。
爺爺說:“這是一口上好的棺材,商夏啊,等你死了,爺爺就把你放在這兒?!?p> 那的確是一口好棺材,但是它的氣息令我討厭,它壓得我喘不過氣,我不要住在里面。于是,我用一把砍柴斧剁下了爺爺的頭,把他的身體藏進樹干里,把他的頭埋在樹下。
有人在看我,是誰?誰發(fā)現了我的秘密?
噩夢!
我驚醒過來,胸口壓了一團悶氣。
林青銅不見了,我到洗手間沖了把臉,下樓找人??蛷d空蕩蕩的,電視里貞子姐姐試圖爬出來。我關掉電視,看了看鐘,3點了。
“爸?媽?哪兒去了?”我四下找遍,一個人也沒有。
樓上有聲音。我躡手躡腳地上樓,聲音是從我房間傳出來的,誰進去了?我慢慢靠過去,聲音越來越清晰,聽的我臉紅心跳。
“靠,搞毛線?跑我臥室里滾床單是什么意思?”
我按住門把手,又遲疑了。里面的,是誰?爸媽?呸!我給自己一嘴巴。爸媽從不進我房間,更不用說那啥,你懂得。難道是青銅和風雪?
我聽著那令人尷尬的聲音,開始胡思亂想。會不會是爸爸和風雪?他們很多年前就認識了,也可能是媽媽和青銅,媽媽也是個美人,保養(yǎng)的也挺好······
我一拳砸到墻壁上,胸口悶得喘不過氣。進還是不進?不管是誰和誰,一旦揭穿,都將破碎,算了吧······不!這是罪惡,無論是誰,都不可原諒!
我撞開門,一頭栽進無底深淵。
夢中夢。
林青銅趴在一邊看我,璀璨的眼眸讓我找回了一絲踏實感。我長吁一口氣坐起來。
他盯著我,抿著嘴笑。我問:“笑什么?”他湊過來,嗅了嗅說:“你做春夢了。”
我臉一紅,推開他:“胡說八道,你才做春夢了呢?!?p> 他哼一聲,跳下床,不知從哪兒掏出個蘋果,咬了一口說:“你不用不好意思,這很正常啊。身邊睡著個我這樣的美男子,不做春夢才怪呢。”
我拿起枕頭丟他:“去死啦,自戀狂!”
他躲過枕頭,咯咯兒笑著下樓去了。我調整了一下,換身衣裳,隨后下樓。
媽媽已經準備了一桌子菜,麻婆豆腐,醋溜土豆絲,西紅柿炒蛋,白菜燉粉條,春筍炒蓮藕,涼拌三絲,紫菜蛋花湯······
我憂心忡忡地問母親:“媽,咱家破產了嗎?”
母親擺著酒杯,瞪了我一眼:“這孩子,一天想啥呢?不能盼點好嗎?”
我拿筷子敲著碗邊,抱怨:“那怎么改吃素了?我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來,連點肉都不給我。我不吃,我要吃雞!”
林青銅喝著酒,砸吧著嘴,幽幽地說:“我讓夫人做的,怎么,你不喜歡?”
呃,我敢嗎?我嘿嘿笑著:“喜歡,喜歡?!?p> 他又開始叨叨:“肉類還是少吃為好,都是惰性食品,滋生濁氣?!?p> 我不滿:“酒也是惰性,你怎么喝的那么開心?”
他輕蔑地一笑,道:“我全清之體,能化濁為清,你能嗎?”
我敲著碗,懶得理他。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笑著說:“阿延啊,控制一下你的手吧。”
這該死的奴性!他只要稍一認真,那威懾的氣勢就會散發(fā)出來,霸氣測漏,壓得人抬不起頭。他若是就那么說倒罷了,偏他笑著,威懾里摻了一份陰冷,傳達出他沒說完的話:“阿延啊,控制一下你的手吧。找死嗎?”
我咽了口口水,坐得端端正正。媽媽為我倒上酒,輕聲說:“該!”
······
一家人規(guī)規(guī)矩矩地吃完飯,一頓家常便飯愣是吃出了法式大餐的氛圍。
吃完飯,媽媽收拾碗筷,爸爸和爺爺從儲物室里搬出了幾個鼓囊囊的包,我湊上去一看,懵逼了。一個大包里裝著嶄新的單鋸,折疊鏟,鋤頭,另一個小包里是爺爺的家伙什。
“我去,咋滴,這是要下鄉(xiāng)???”
風雪早已換了身簡單利落的衣服,黑T恤,黑皮夾克,黑色彈性牛仔褲,酷炫的掛扣腰帶,一柄銀色手槍別在腰間,黑色平跟靴,活脫脫一特工殺手。
“哇塞!好酷!”我圍著她轉,口水直下三千尺,疑是色狼見美女。
她推著我上樓:“你也去換換,馬上出發(fā)了?!?p> “等等!出發(fā)去哪兒?”
“還記得那個黃皮舊書嗎?那上面提到一個地方,似乎和青銅門有關,我們要去看看?!?p> “哪兒???現在就走嗎?”
“不遠,漢鄉(xiāng)唐村。兩個小時就到了。”
“天都黑了?!?p> 林青銅湊過來:“天黑好辦事啊?!?p> 呃,突然覺得不是啥好事。
我打量了他一下,白T恤,藍色休閑西裝,同色褲子,锃亮的黑皮鞋,蓬松散漫的橙紅色頭發(fā),架著個金絲邊裝逼假老花鏡,踱著碎步,一步一口蘋果。
我問:“你不換一下嗎?”
他脆脆地咬一口蘋果,含含糊糊地說:“我?需要嗎?我負責帥就行了?!?p> 深呼吸,莫動怒。我換了利于行動的休閑裝,下樓時爺爺和風雪已經帶著東西上車了。林青銅咬完最后一口蘋果,擦著手說:“你坐我的車?!?p> 我當是多高大上的車要跟我炫耀,出門一看,哇哦,出租車。
漢鄉(xiāng)是L市市區(qū)下的一個轄鄉(xiāng),唐村是漢鄉(xiāng)的其中一村。我們老家在漢鄉(xiāng)紅土村,爺爺就住那兒,唐村在紅土村對山,中間隔了個周莊。這三個村子呈三角形而建,以前都住滿了人,很熱鬧,后來人都遷到城區(qū)了,這三個村就慢慢空了。當然,孫老頭是個例外。
兩小時后,我們停在了唐村前,月色中,我看到了三座石雕拱門,中間一座雙龍吐珠,兩邊的略小,頂伏睡獅。
“這地兒,怎么有點眼熟???”
風雪看著我,詭異地一笑,扛著大包從左獅門里進去,隱入黑暗中。爺爺背著自己的挎包,從右獅門里進去。我轉悠了一圈,猛然想起:“龍獅飲冰!”
我想喊林青銅,告訴他這個重大線索,卻發(fā)現他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我猶豫了一下,打開手電筒,從龍門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