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論城府,你還差得遠(yuǎn)
聽了這話,蘇如意紅了眼眶,嘴唇顫了幾顫,“婆婆,您是知道的,我,我哪里拿得出這些錢來?我的嫁妝,都盡數(shù)貼補(bǔ)到家里了呀?!?p> “我知道什么知道!知人知面,還不知心呢,你口口聲聲說,你那個堂妹是個敗家的,可如今呢,你自己看看,人家什么樣你什么樣!你說的話,能有幾分可信?”鄧寧氏罵道。
這外面吵得激烈,屋里卻靜得嚇人。
鄧鴻儒黑著一張臉,坐在堂屋正中。
鄧青山坐在一旁,宋金鎖站在鄧青山身后,二人都不敢開口。
聽著大門外鄧寧氏字眼越發(fā)粗鄙的叫罵聲,鄧鴻儒咬著牙嘆道:“真是侮辱門楣!辱沒先祖!我鄧家怎么有這么兩個好媳婦!”
宋金鎖與鄧青山對視了一眼,隨后走到鄧鴻儒面前跪下,柔聲道,“老爺您別生氣,待奴去勸一勸?!?p> 說完,她邁著小碎步,裊裊婷婷地出了門。
“老夫人,姐姐,你們別爭了?!彼谓疰i走上前,一手拉著鄧寧氏,一手扶著蘇如意,好聲好氣地勸道,“這藥是奴粗心熬糊的,治病吃藥也是個過程,姐姐也不能一下子好全,總是要慢慢來的,說不定再喝幾服藥,姐姐就好了呢?”
“哼,你這話倒是說得輕巧!”鄧寧氏氣哼哼地說。
“老夫人,您只想著自己,可也別忘了替老爺想想啊……”宋金鎖湊在鄧寧氏耳邊輕聲說,“若是為了這區(qū)區(qū)一百文,丟了老爺和鄧家的臉面,那才是真的不值呢。”
“這道理還用你說!你是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這不是秋闈在即,家里錢緊,不然我能為了這點錢就豁出老臉跟人掰扯嗎?”鄧寧氏低聲抱怨道。
“這有什么難事,奴在家里這些年,平日里老夫人給的,賣繡品剩下的,手里也還有些錢,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文,既然用得上,您就都拿去吧?!?p> 鄧寧氏聽了這話,臉色變得和緩下來。
宋金鎖見勸住了一個,隨后又當(dāng)著眾人的面,轉(zhuǎn)頭安慰蘇如意。
“姐姐,別難過,老夫人這是見你病了,心里著急,對你說這些話,其實不過是明里暗里提點著奴呢,也怪奴忒粗心,沒照顧好姐姐,奴在這里,當(dāng)著眾位鄉(xiāng)親的面,給姐姐賠不是了。”
說著,宋金鎖便向蘇如意拘了一禮。
“金鎖,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蘇如意上前去扶,眼前一黑,險些又摔倒。
宋金鎖見了,忙扶住她,隨即跟陳劉氏說,“姐姐病著,老夫人心里不痛快,方才跟嬸子您鬧紅了臉,你別見怪,陳大夫的醫(yī)術(shù),我們自然是相信的,不然青山哥哥也不會去請您,您放心,奴回去了,一定好生照料姐姐,不會再給您添麻煩?!?p> 畢竟知道陳三不是什么真金,見有個臺階,陳劉氏便也順著下來了。
“哪兒的話,都是鄰里鄰居的,誰還沒個紅臉急眼的時候?既然金鎖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也就算了,這樣吧,這藥喝了不舒服,我這正好有個祛病平安符,就送給如意吧?!?p> 宋金鎖笑盈盈道了謝,一手接過符紙,一手?jǐn)v著蘇如意,三人一同回了家。
主角謝了幕,這看客們一個個活躍起來。
“原先總覺得這宋金鎖是個倒貼的便宜貨,沒想到也是個懂事的?!?p> “誰說不是呢,人家好歹也給鄧家生了個孫子,可你看看,一點兒傲氣都沒有,對婆婆和正室,那都是畢恭畢敬的,這樣的女人,怨不得鄧青山把她疼得跟什么似的——你看看剛才那雙手,白白凈凈的,跟蔥段似的,不像咱們的手吶,跟那糞叉似的?!?p> 蕭寧聽著這些話,眼神變得陰冷起來。
這宋金鎖,還跟前世一樣,真是一身的好本領(lǐng),一把的好手段,只花了區(qū)區(qū)一百文,就收買了村里人的嘴。
好在這一世,蘇錦繡沒再傻乎乎地把玉佩當(dāng)石頭賣給她。
可這貍貓換太子的仇,不能不報——若不是她一手操辦,鄧寶林是斷斷沒辦法頂了自己。蕭寧恨恨地想。
“蕭寧?”蘇錦繡的聲音冷不丁從路口響起,“你怎么從家里跑出來了?藥都曬完了?”
蕭寧抬起頭,眸色恢復(fù)到了同往常那樣的淡漠,他看了蘇錦繡和蕭玖兒一眼,隨后眼睛一翻,順勢別開了臉。
蘇錦繡對于蕭寧不搭腔的行為也是見怪不怪,只是將他叫過來,三人一起回了家。
……
轉(zhuǎn)眼五日過去。
蘇如意病懨懨歪坐在床上,方才做好飯,只覺得渾身疲累,便回屋子想休息一下。
“姐姐?”仿佛故意不讓她清凈,宋金鎖敲響了她的房門,“中午的藥已經(jīng)熬好了,奴伺候姐姐喝藥吧?”
“不必了,你放在門口吧,我自己喝……”
“姐姐這是嫌奴照顧的不周到嗎?”門外的宋金鎖帶著顫音問道,“老夫人特意交代,讓奴好生照顧姐姐??山憬悴×诉@些天也不見好,奴實在是惶恐,還請姐姐不要生氣,讓奴伺候姐姐喝藥吧?!?p> 聽見宋金鎖在門外哭,蘇如意嘆了口氣,艱難起身,親自去開了門。
“好啦,你快進(jìn)來吧,莫要再哭了,這本也不是你的錯,如今我燒已然退了,身子眼見得也好了許多,都是多虧你照料,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還是渾身乏力,好像總是睡不夠。”蘇如意開了門,接過宋金鎖手里的托盤,將她迎了進(jìn)來。
“姐姐……”宋金鎖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莫不是姐姐沒有好好喝藥?所以才總是不好?還是奴煎藥哪一步錯了,讓藥性受損,才害得姐姐一直不好?”
“想來都不是……”蘇如意本想說可能是藥本身有問題,可一想到鄧寧氏整日將買藥花了許多錢掛在嘴上,若是不喝完這些藥,只怕這件事永遠(yuǎn)都翻不過去。
于是她改口道,“想來是需要時日慢慢調(diào)養(yǎng),興許過兩天就好了。對了,金鎖,還剩幾服藥?”
宋金鎖掰著指頭,認(rèn)真地數(shù)了數(shù),然后說,“還有七日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