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你是否心中已當我是你的妻子?”
“當然。”
“好,那么今夜就當你我的洞房花燭如何?我……總不忍心你先被哪個女子奪了去。”
慕容沖一聽我如此說,便以為我是做好準備將自己交付予他,分外感動和激動,當即就要來褪我的外衫,我連忙舉起一杯酒擋到他面前:“先飲合巹酒再說。”
我并非不想與他纏綿歡好,尤其是在這個向死而生的局里,我何不就做個不管不顧的人,反正他明天就要做別人的夫婿了,倒不如今天先要了他的人再說。
可我終究還是做不到。沒有誓言沒有婚禮甚至也沒有拜過天地,連那封合婚庚帖都沒有簽完,我若趁著一番情動和頭腦發(fā)熱而主動獻身,實在有些自甘下賤了,何況這具身體也非我本人的,總還是心存芥蒂。
只不過我一想到這具身體非我本人的時候,就動起了糊涂心思,想到了搭起我跟慕容沖緣分之橋的“游夢仙枕”,就想試試我倆若是同時睡在這枕頭上,是否可以穿回現(xiàn)代,那樣我們就可以擺脫這個死局:我做回我的李青梧,慕容沖變回那個容忡。
這次,我在酒中放了一點點我新制的“好夢香”,沒有“迷迭香”那么強力的麻痹藥勁,只是單純的助眠,我給自己的酒杯里同樣也下了一些。
我已無其他奢求,只是想著若不能同時穿越回去,能再擁有一個和慕容沖在一起完整的美夢也算恩賜,哪怕明天一醒來他不再屬于我,好像也能接受。
慕容沖先行睡過去了,我將他扶上床躺著,從頭上拔下嵌著“游夢仙枕”的簪子,放置到枕頭下面。
我脈脈且有幾分酸楚地看著慕容沖的睡顏,慢慢在他身側(cè)躺了下來,縱使有些倦意,我也硬撐著沒有合眼,很怕這一覺睡過去會生別的變故出來,此情此景正合了葉倩文的那首歌《黎明不要來》:
黎明請你不要來,
就讓夢幻今晚永遠存在,
留此刻的一片真,
伴傾心的這份愛,
命令靈魂迎入進來;
請你喚黎明不要再不要來,
現(xiàn)在浪漫感覺放我浮世外,
而清風的溫馨,
在冷雨中送熱愛,
默默讓癡情突破障礙。
不許紅日,教人分開,
悠悠良夜不要變改;
不許紅日,教人分開,
悠悠良夜不要變改。
請你命黎明不必要再顯姿彩,
現(xiàn)在夢幻詩意永遠難替代,
人闖開心扉,
在漆黑中抱著你,
莫讓朝霞漏進來。
真的希望黎明不要來,就這樣定格在此夜該多好,一切的煩惱和擔憂也都不會有了。
慕容沖的側(cè)顏真的很優(yōu)越,眉骨凸出,鼻高而挺直,睫毛濃密,嘴唇紅潤唇珠明顯,下顎線像刀刻斧斫般清晰。我伸出食指去點點他的鼻子,然后一路向下滑動著,到他的嘴唇,觸感很軟。
被那一抹紅色所觸動,我終于忍不住直起身來湊近些,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他的嘴角揚了揚,但是眉頭又鎖在一起。
我看著有些難受,他還如此年輕,卻如此的煩苦愁悶……要是能跟我一起回去和平的21世紀就好了,我這樣想著,這閉上眼睛。
那一晚,我確實做了夢,夢到的都是在現(xiàn)代的時候,與容忡之間的點點滴滴:初相遇時被傅玉明糾纏,他給我解圍;到后面遇到火災我們一起從樓頂躍下,還有我們一起參加美食比賽……
卻不知慕容沖做了什么夢。
醒來的時候,慕容沖還沉沉睡著,真好,他還在我身邊。
我自行起身,將被子重新給慕容沖掖好,開門準備去安排早餐。
才一開門,就被迎面的一紅衣高挑女子撞上。
還未待我立定身形,紅衣女子身邊的另一個端著食盒的紅衣少女便說話了:“大膽,什么人,竟然沖撞我家小姐?”
我看了看這兩人:高挑女子披著栗色微卷的頭發(fā)戴著額飾,眉眼間距很近,眼眸是琥珀色中帶一點灰色,鼻子很高,嘴唇很厚,整體看上去不算太漂亮,但是透著一股凌厲的野性美,她身邊的小姑娘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反倒生得很玲瓏清秀,就是眼神過分靈動,看著應該也是個不好惹的主。
到了這會兒,我用腳指頭也能猜出這女子的身份了——不是拓跋部的苓落公主又是誰呢?
只是光聽名字,我想象的原應該是個林黛玉般弱柳扶風的幽怨女子,沒想到竟是這般的強健精干。
我低頭打量了自身這副骨瘦如柴的身體,默默嘆了口氣。
慕容沖本身也是個剽悍強勢的性子,身材也很高大強壯,與這女子并肩而立,倒是氣場一致,登對得很。
“誒,問你話呢!如何不答?”
“哦,民女晏清影見過苓落公主?!?p> 我向她行了一個萬福禮,公主沒有說話,陰沉著臉。
我當然明白,一個將大婚的女子,滿心歡喜地給夫郎送早餐來,卻看到另一個女子從他房中走出來,任誰也不會臉色好的。
“你怎么會從王爺房中出來?”
那伶俐的丫鬟繼續(xù)代小姐問話。
“我、我是他的孺人?!?p> 反正也解釋不清楚了,就算跟慕容沖還是清清白白的,落在這女子眼中,只怕已經(jīng)不清不白了,索性干脆就認下這“妾室”的名分。
“原來是晏孺人……早聽聞王爺身邊有個紅顏知己,不僅醫(yī)術(shù)高超,而且善解人意,王爺十分珍愛,今日總算見著了,果然……見面不如聞名??!”
這公主陰陽人的功夫令我暗暗吃驚:看來真的是我小瞧這些異族公主了,原以為都會像是姚冰那般心無城府大大咧咧,沒想到還有這般尖酸的,且漢語的運用也歹毒了些。
我微微一笑道:“公主說的果然沒錯,‘醫(yī)術(shù)高超和善解人意’這兩樣是不能通過‘見面’就能看出來的,可不是‘見面’不如‘聞名’么!”
苓落被我一番回堵一時間接不上話來,倒是她的小丫鬟反應很快:“既然說到‘善解人意’,晏姑娘,您區(qū)區(qū)一個孺人,怎么也該向我們公主行大禮吧!”
這一說倒是很實在,我辯無可辯,只得照做。
剛剛展臂交疊叩額,待要跪下,手臂卻被另一只強有力的手托?。骸瓣坦媚镉形姨卦S,見任何人都無須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