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會?”
少女似乎對稀稀疏疏聽到的字眼產生了興趣,心跳如同琴鍵被彈奏一曲之時撥動著少女的思緒。
所謂燈會,美名其曰為一場盛大的游行,說是游園會也不奇怪,大大小小各種樣式的攤販上大家會以交換的方式來獲取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最后的最后,大家會寫下心愿點燃一支屬于自己的花燈,放飛它,直到飛向遠方。
遠方,是無盡蔚藍的天空,飛到不知名處我們都還會記得它的地方,那是它想去的地方,大家把這個地方稱為歸宿。
是父親告訴她的,每每聽見父親打趣說到燈會是怎樣的新奇怎樣的好玩,亓知禮都是如此的向往。父親死后再也沒人跟她提起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漸漸淡忘讓自己新奇的人和事。
是否該去完成自己的心愿呢?亓知禮其實并沒有什么所謂的心愿,大概來說是不記得自己到底有過什么心愿了。
少女被窗外襲來的微風吹亂了思緒,眼眸落在了窗邊微微側頭,抬眼望向窗口遠處的許沅。少年干凈清爽的面容還是如初那般惹人心動,烏黑的深瞳盯著遠處的山林,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憂郁,那樣的目光有時也會輕輕掃過亓知禮的面龐。
一時的臉紅讓少女轉移視線。起風了,又一陣微風飄進窗內,吹亂的是她的頭發(fā),也吹亂了她的心。
最后一道不悅耳的下課鈴穿過亓知禮的耳膜,打破了她一整個清晨的幻想。
“啊嘞...”亓知禮懨懨地看著值日表,隨手抽過一把衛(wèi)生角里放得整整齊齊的掃把。
愕然,一只骨節(jié)分明生得十分秀氣的手放在了那已經(jīng)被選中的掃把上,白凈的膚色襯得手背上的青筋如此明顯細致。
氣氛開始泛起一絲臉紅的微妙,亓知禮小心翼翼別過身,卻嗅到了少年身上帶有的香氣。跟想象的如此相同,是像他一般的清爽香味,她用盡一切可以來形容的話放在腦子里絞盡腦汁都不能將這樣的氣味說出口。
“垃圾我來倒,你早點回家吧?!痹S沅沒有任何情緒的話語聽著像是窗外陰冷的天氣下著小雨。
不過垃圾池確實很遠呢。
亓知禮微微點頭,一路小跑下了樓,不禁抬頭往上看了看。
少年的眸子與她不經(jīng)意的眼神對上,他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牽引著想要逃離閃躲的亓知禮。
他在看著我嗎?
他的眼睛很漂亮,這一瞬沒了之前說不清楚的陰郁,溫柔得像一灘靜水。只泛起一絲微微的漣漪卻能讓蜻蜓久久停留。
好像在告訴我路上小心。
回到家后亓知禮斟酌了很長時間,這么久始終沒有踏出第一步。
她活在影子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一直在為別人而活,為自己的父親。小時對他的思念如今卻慢慢變成了負擔,她好像進到了一個走不出的怪圈,日思夜想的人卻成了夢魘。
“父親,我好像生病了?!?p> 眼角閃過的最后一滴淚順著臉頰垂向下顎。
她在父親去世后的第二個春天遇見了一個男孩。白凈的臉上顯出一絲不掛的稚嫩,那時的他是如清晨還未褪去的朝陽,一言不發(fā)的冷漠之下寫盡溫柔。他的笑對亓知禮而言就像小太陽的出現(xiàn),拯救了她陰暗無光的世界。
他的出現(xiàn),是我的第二個春。
“父親,這一次我為自己活?!?p> 她用手抹拭去的一滴淚,成了為自己而活的證明。
亓知禮面對著鏡子穿上自己喜歡了很久的裙子??粗R中的少女原來是那樣的明媚,纖細單薄的身子卻襯得長裙仙氣飄然,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這么好看。
走在前往燈會的路上,亓知禮輕輕吮吸著微亮的夜光,仿佛灑下的是一片怡然自得。
一輪明月掛在頭頂,灑下的月光將她的倒影在路燈下慢慢拉長。緩緩停下腳步,少女被發(fā)光的月牙吸引。
他就像是月亮。
無與倫比的美麗下卻顯得如此孤寂,惹人注目的月光仿佛只是一層保護色,他明明近在咫尺可永遠遙不可及。
為什么總是無法達到他的身邊?他擁有月亮美麗動人的神秘,那雙深色的眸子好像只有在黑夜降臨之時才會盡顯溫柔。
我最最愛的你,無法觸碰到的你。
亓知禮長嘆一聲,也許這就是你我之間的距離。
霎時,卻在不遠處看見充斥著傲然的月亮。月光下,遙不可及的月亮順著散落的星河向著自己慢慢靠近。
“還以為你不來呢。”少年先開口,語調隨和的像跟對方是十幾年的孰知。
羞澀的紅潤在亓知禮的臉上迅速化開,逐漸上升的溫度略顯躁動,胸口躍動的心跳似乎跟錯了節(jié)拍。
“我?沒有吧?!彼雽W著許沅說話的語態(tài)顯得自己不那么窘迫。
亓知禮垂著頭,面對許沅時她總想沉默不言,可確實他們之間純粹的交流限于上高中之前??忌贤凰咧泻笏_始漸漸疏遠,兩人關系如同破碎的鏡子無法修復一般,許沅的眼底總是出現(xiàn)一閃而過的失落。
她不懂那是為什么,只知道他已經(jīng)不是當初所認識的少年。
許沅低下頭看著她慌亂失措的神情似笑非笑,淺淺勾起的嘴角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他,在笑?
“往年的燈會沒見過你,”溫柔盡收眼底,眉梢眼角帶著笑意,“還以為你不來了?!彼貜土艘槐橹罢f過的話,像是在強調又像是在慶幸。
亓知禮不敢與他對視,從來都不敢。
少女的臉紅似小橋潺潺的流水,蕩起的波瀾是起伏跌宕卻有條不紊。
她有太久沒見過許沅這副模樣了,如今看著眼前這個嘴邊時不時掛著盈盈的笑,談吐自然神情專注的少年,仿佛回到了那個與他第一次邂逅的春天。
月亮只有在夜里才會大方展現(xiàn)自我。
“第一次來?”他說話時依然專注,眸子至始至終落在亓知禮的臉龐。
少女的臉被盯得羞紅,她很不想承認甚至想要逃跑,逃到許沅看不見的地方,再像那時默默無聞的注視著他,一個背影足矣。
她...很害羞嗎?還是我搭話的方式太生硬,嚇到她了?
無解,少年也是第一次主動靠近。
“跟我來。”
話畢,亓知禮呆滯得恍了神。許沅看她這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想笑,索性用自己的小拇指試探性地悄悄勾住了對方同樣的一只手指。她強裝鎮(zhèn)定其實心里早就灘成一片,手掌攥得更緊了,想要表現(xiàn)得欲拒還迎的樣子,可握住自己手指的這個人偏偏是許沅。
兩人就這樣勾著手一前一后明目張膽地走在燈會的集市上。
許沅在身前的手指稍微用點力往前帶,亓知禮的身上都會酥酥麻麻的,直到這樣美妙的觸感遍布全身。
他長高了很多。少年穿著白色運動體恤,背后若隱若現(xiàn)的是只有正值青春才會展現(xiàn)出線條感很強的薄肌,肩寬的比例溢出十幾里之外的安全感。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看著他就好了,明目張膽的注視,永遠的注視。
“被我牽著不舒服可以放手,一直不說話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不!...我是說應該。”亓知禮頭垂得更低了,她甚至不敢發(fā)出聲音。
許沅站住腳步?jīng)]有繼續(xù)向前走,莫名的不安驅使他回頭。
不經(jīng)意的轉身沒有提醒到腦子空白的亓知禮,突如其來的一股狠力重重撞在許沅的懷里。
還沒緩過神的亓知禮只是一抬頭就撞上了少年潔白如玉的面容。許沅低著頭,垂下來的眸子掠過她的發(fā)絲慢慢往下直到落在那張撲閃靈動的雙眼上。
“被我牽著不舒服?還是手疼?”好看的眉梢微微皺著,他的眼神好像要把亓知禮給望穿。
擔心,害怕,焦慮?還是說在怕她討厭我...
“...不是的!一切都好?!必林Y下意識急切地否認,她真的很擔心許沅誤會,畢竟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接觸。
少年像是松了一口氣,略顯憂愁的臉上再次浮現(xiàn)出一片溫柔。
許沅不知何時拉著亓知禮的手就走遍了燈會的各種小攤販,拿著那些他認為小女生都會喜歡的小玩意詢問了她一遍又一遍,總感覺是他喜歡,只是想拉個人陪著。
亓知禮覺得很好笑,特別可愛的好笑。她緊緊注視著他,不放過每一幀的笑容,仿佛這樣美好莞爾的笑容就會在明天永遠消失。
一路上的推推搡搡和少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她逐漸適應與他待在一起的感覺,是舊時的感覺。
來到一片草坪,兩人不約而同都坐了下來,看來都有些累了。
少年撐著手,下顎微微抬起。河邊起風了,他慢慢閉上雙眼,眼皮上的睫毛還在輕輕顫抖,姿勢像在與清風接吻。
少女的臉頰又燒了起來。不知怎的,像是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水被微風吹來打濕了少年那雙濃密的睫毛,上面掛著水珠。
安靜又美好,特別安詳。許沅就是一彎明月,照在亓知禮的心里。
“為什么每次遇見我都不說話?”許沅沒有看她,“我看起來很不好說話嗎?”他輕笑了一聲,貌似是在開玩笑。
“我...不是,”亓知禮想要好好解釋,可面對他本就緊張到說不出話,更怕自己下一步就說錯話。
“你有話要說?!痹S沅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亓知禮愣愣的,微張的嘴一閉一合不知該怎么回答。
“你今天很不一樣?!彼従彽馈?p> “嗯?”許沅眼里有一絲驚訝閃過,“哪不一樣?”他痞氣地微微勾起嘴角,有意將手掌抬起又垂下。
“牽手也算?”很隨意的一句話。
“別逗我了?!必林Y低聲道,顯然她還是膽怯,可表情卻說不出來的嚴肅,“你今天看起來很開心,有好久都沒見到過你那樣笑了?!?p> 許沅慢慢止住臉上玩味的笑,看著亓知禮許久都沒有說話,只是抬頭望向月亮。
“不知道你是否過得不愉快,可是我總這樣猜測?!必林Y確實有很多話想說,這一點他猜對了?!半y過的時候像我一樣哭出來也許會好一點,或者跟我說吧也許我會懂,不我肯定會懂的,我會陪你一起哭,這樣傷心的事情有兩個人承受,減少一半的憂傷就不會那么痛了,你說對嗎?”
“說這么多話不累?”那樣平淡又帶著挑逗的語氣讓亓知禮覺得他很無所謂,鼻子莫名酸澀。
“謝謝你,”道謝的話從許沅嘴里毫無征兆地吐露,“但是眼淚哭干了也不會好。”
亓知禮心里“咚——”的一聲,不知為何就紅了眼眶。她好像讀懂了許沅往日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是不盡的悲哀。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什么都沒拿?”許沅盯著亓知禮攥得緊緊的手。說到底還是女生的骨架小,亓知禮的手握起拳來像兩個小籠包,白白凈凈的,跟許沅比起來顯得袖珍。
許沅沒忍住嗤笑一聲,還怪可愛的。
“拿什么?”亓知禮只覺得面前這位莫名其妙,他像在看自己笑話。
“來燈會連燈都不拿,真第一次來?”
“...我不知道,”亓知禮無語,“騙你有什么好處?”她第一次覺得許沅真的不好說話。
“還以為你想躲著我?!痹S沅笑得有點苦澀,眼睛彎成一條好看的弧線?!斑@次找到你了,以后也別想躲我。”他伸出手指彈在亓知禮的額頭,動作很輕。
雖說動作很輕,但亓知禮還是因為下意識的動作往后退了好幾步。她被許沅突如其來的接觸嚇了一跳,臉紅的速度更快了。
“我有這么嚇人?小狗?!?p> “…你才小狗呢?!?p> 許沅怎么莫名其妙的。
被她這么沒有殺傷力的反駁許沅只覺得更好笑了,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因為騙人是小狗,笨蛋?!痹S沅抬手就朝亓知禮頭上揉了一遭,用著那張跟她臉一般大的手掌。
“騙我的好處就是——”許沅特意拉長聲調,他等著亓知禮用那雙純澈又顯遲鈍的雙眼抬眸看向自己,“再牽一次我的手。”
亓知禮感覺自己被耍得很慘,但也是在苦中作樂。
沒等她反應,許沅握緊亓知禮小小的手就往湖邊跑。大手緊緊包裹住小手,溫度就此停留在手心的溫暖。
面前的少年在微風吹來時搖曳的身姿,亓知禮看著恍了神,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被風吹散開,撒落在了亓知禮身旁的空氣里,她貪婪地將它們毫無保留地吸進肺里,這是屬于她的空氣。
淡淡的薰衣草香氣充斥著鼻腔,是一個少年身上從未改變的味道。
“拿著。”許沅不知何時拿出的燈籠遞在亓知禮面前。
“欸?!”人還沒搞清狀況就被許沅強制硬塞到了自己手里。
亓知禮仔細端詳起手里的燈籠,長式橢圓形的燈籠用白色的細繩掛著,好像搖搖欲墜,根本掛不住似的。
整體的白紫色在燈籠的面上如水墨畫暈染開,燈籠上點綴的圖案則是清一色的月牙花紋。細致而漂亮的金絲,一-根根鑲在了燈里鐵絲凸出來的輪廓上,為燈籠作了裝飾。細細看燈籠底部還掛著一個羞紅色的小番茄,對比起來顯得笨拙又突兀。
“你做的?”亓知禮有些沒底氣。
“你做的?”許沅反問。
顯然是對亓知禮問出的話感到不爽,還沒等她開口給出第二遍質疑,許沅就粗魯?shù)刈Я俗艋\底部的小番茄。
“誰家做的燈籠掛這個?”許沅說。
亓知禮愣住,突然發(fā)現(xiàn)他是如此的小孩子氣,但他說得一點都沒錯。
誰家做燈籠掛番茄。
“很好看?!必林Y展開溫柔的笑容,眉眼彎彎的像月牙,“我很喜歡,特別是這個?!闭f著就拿起小番茄在許沅面前晃了晃。
她的笑一點點綻開在許沅眼里,如圖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靜水湖任由微風吹拂,掀起一陣漣漪。
對上亓知禮炙熱的目光,許沅別過臉移開視線。他害羞得很明顯,除了臉跟耳朵紅得出奇,其他部位就像沒被太陽照射過的白。
“送你了?!彼廊粍e著臉,顯得很刻意。
亓知禮啞聲答應,她知道燈籠肯定是花了很長時間才做出來的,做工看得出來很細致。
亓知禮也沒多想,她沒見過許沅害羞的樣子。
湖的對面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了很多人,他們的手里都拿著不同樣式的燈籠,看來都是手工制作,很用心。
“我們也去!”亓知禮激動得下意識拉上了許沅的手。
等緩過神來的時候,她想要馬上放開許沅的手然后走到那條湖邊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自己的手卻像被上了鎖一般掙脫不掉。
“能牽起來就別放開?!痹S沅緊緊握住她的手。
“咯噔——”亓知禮心臟驟停,那句話傳來耳邊時已變成了調戲的話語。像在說情話,惹得她的臉發(fā)燙。
兩人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小跑來到湖面拱立的橋上。
“現(xiàn)在是十一時五十分,你想好零點要許的愿望了嗎?”亓知禮眨巴著眼睛問。
許沅沉默沒有說話,像在思考。
“你怎么知道要許愿?”許沅不經(jīng)心的問。
“是父親告訴我的,他口中的燈會是幫助大家實現(xiàn)愿望的地方?!必林Y說。
“你父親?為什么你還是第一次來?”許沅其實沒在懷疑她是否撒謊,只是單純想惹。他覺得亓知禮不知所措的樣子很可愛。
“我父親去世了,在我小的時候。差一點就能跟他看一次燈會了,”亓知禮有些梗咽,“許沅?!?p> 少女叫出名字時顯得有些窘迫,許沅心里涌上一陣心酸。
“怎么了?”許沅輕聲問。
“我的愿望會實現(xiàn)嗎?”
“當然?!?p> 許沅的臉上浮現(xiàn)出細膩的笑,是發(fā)自內心的。
最后五分鐘,大家都洋溢著幸福的氣息,細細碎碎的話語中交雜著各種歡笑聲,這一切美好都來得太突然了,仿佛夢境一般。
亓知禮看著在身旁默默打理燈籠的許沅,一如既往的好看面容倒映在湖面上,不論何時他的表情都是冷峻惹人不敢靠近的,可這時亓知禮卻想要上前撫摸,觸碰那張讓她心里過多久也不會平息的面龐。
“寫上?!痹S沅遞出一支筆。
亓知禮有些詫異,“寫下來還靈嗎?”
“隨你?!痹S沅漫不經(jīng)心回答。
亓知禮小聲嘀咕抱怨,還是接過他手上的筆,動作很快就草草地在燈籠上寫下了字。
“常保平安?”許沅一字一頓地念出來,“你不寫署名?”
“寫了就不能說!”亓知禮氣得撇了他一個不友好的眼神。
許沅也拿著筆在燈籠上寫,與亓知禮不同的是,他寫得很慢,一筆一畫都寫得很用心。
“沒偷看?”許沅壞笑。
“偷看是小狗!”亓知禮心想自己才不是他那種小人!
許沅擺出一副“你不就是嗎”的不屑表情,像在聽亓知禮吹噓。
還剩最后一分鐘,大家都提起心等待著。
漆黑一團的黑夜開始冒出星星點點的光,沒過多久,光點聚集起來照亮了周圍,亮光倒映在湖面,像一塊巨大的紅寶石。
兩人也開始小心翼翼地點燈。
“等會!”亓知禮喊住。
她將燈籠抬過頭頂細細查看,擔心火芯把燈籠燒著了。
許沅冷笑一聲,這么有趣的人居然被他遇見了,他自嘲。
正當亓知禮抬頭時,許沅將手越過她的頭頂,扯下掛在燈籠底部的小番茄。
“你的?!眮G在了亓知禮的手上。
“???”
“送你的東西就好好拿著,放飛的話下次我不送了?!痹S沅像在咬牙切齒。
他在威脅我?他什么時候這么幼稚了?亓知禮覺得他現(xiàn)在特別滑稽好笑。
亓知禮只能聽從身邊祖宗的話,將番茄好好收拾裝進口袋。
“滿意了嗎?祖宗”亓知禮假笑。
許沅笑得很滿意,看著她不說話。
“五,四,三,二,一!”
屆時,煙花跟燈籠一齊燃放,煙花在空中升起綻放,絢麗奪目的火花閃爍著籠罩在天空。燈籠襯著火光緩緩飄向遠方,剛開始星星點點的光亮最后變成了耀眼的光芒,照亮在每一個角落。
“亓知禮。”周圍很嘈雜,許沅小聲叫喚。
“怎么了?”她聽見了。
“燈籠,我沒寫?!痹S沅說。
“你沒許愿?燈會一年一次你可不…”
“寫了就不能說了?!痹S沅露出專注的神情。
亓知禮聽得很懵,撓撓頭又抓抓腮。
“我想讓你知道,我的愿望。”
“許的什么愿?”亓知禮順著他回答。
“亓知禮,我想跟你在一起。”
沖向天空的煙花再次綻放,許沅的聲音被它們掩蓋。
“???”她提高聲調,沒聽見。
許沅靠近,單手捂住亓知禮的左耳,側身將臉貼近她的右耳。呼出的熱氣拍在亓知禮的臉龐,如電流般的酥感遍布她的全身。
“亓知禮,平安喜樂?!?p> 他莞爾,淡淡的一抹笑。
亓知禮猛地將頭埋下,羞紅的臉像被燒著了在發(fā)著燙。
“聽見了?”
“嗯...”她埋著臉輕輕點頭。
“我想知道,那句話對你而言是什么?”他的聲音溫柔似水。
“我覺得事事并不順心如意,所以我常常不祝人事成,但祝平安?!?p> 話畢,她抬眸對上許沅那雙深色的眼瞳,時間仿佛定格于此。
“許沅,常保平安?!?p> 兩人相對無言,只是笑于表面。其實都領會對方的心意,但誰都不曾戳破。
緩緩飄向遠方的燈籠上寫著兩行字。
“祝常保平安”
“愿亓知禮心想事成”
沒有署名的心愿,祝你也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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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茄納
小短篇寫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