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著的云紅囈語不斷,顧媽很擔心她會發(fā)起燒來,就一直在為她祈禱希望她能安然無恙的醒過來。
顧媽是那種很傳統(tǒng)的人,跟烏城當地人一樣每逢月初都會拜拜。
現在為云紅擔心竟也雙手合十求禱起來。
天色擦黑,顧媽熬好了藥端到屋里來,秋桐接過藥喂云紅喝。
顧媽說:“天色已經不早了,我看我還是到廚房去弄些吃的,這個時候想必大家都餓肚子了,司機陳叔剛才已經念叨著餓壞了要煮碗面吃呢。”
如夢點點頭,嘆口氣說:“唉……,瞧我我都忙昏頭了,顧媽……”如夢握住顧媽的手,又說:“真是辛苦你了?!比鐗艮D頭望著秋桐,說:“還有你,秋桐,你也一定累壞了,對不對?”
秋桐搖搖頭,說:“小姐,秋桐不累,秋桐還要照顧云紅小姐,我看小姐你累了倒是真的,您沒照鏡子沒瞧見自個兒現在多憔悴?!?p> “是啊,小姐,我看不如你去睡會兒吧,這里有秋桐照應,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顧媽拉住如夢手臂說。
如夢搖搖頭,“我沒事,顧媽,我看還是簡單弄點兒落花生湯,配點糕點就好。”
如夢盯一眼云紅,說:“看她這樣,我根本吃不下,還有,你跟我出去跑這么久,想必也早已經累的筋疲力盡了,要多注意休息才是?!?p> 顧媽安撫如夢說:“顧媽不辛苦,小姐不必擔心。”
如夢點點頭,說:“顧媽,我看還是算了,待會兒我們叫外賣來吃好了,家里有個病人早就忙的不可開交了,哪里還有精力忙活許多?!?p> “這……”顧媽覺得不妥。
“顧媽,不必多說,就這么定了?!比鐗舢敊C立斷道:“我看過兩日還是有必要再招募幾個人回來幫忙才好?!?p> 秋桐端著藥碗站在床邊犯了難。
“她這樣昏昏沉沉的,喝藥喝的下去嗎?”如夢眉頭緊蹙,這實在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顧媽想了想,說:“小姐,要不咱們喂她喝喝看,能喝多少算多少吧?!?p> 如夢點頭“嗯”一聲。
走到床邊坐下;讓云紅靠在自己懷里。
大家齊心協(xié)力喂云紅喝藥。
顧媽拖著云紅的小臉,秋桐一點點將藥喂給她。
云紅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喂自己喝東西。
迷迷糊糊中云紅竟然也半推半竟就把吞了下去,渾渾噩噩的只覺得口中苦澀澀的。
好不容易才喝下去半碗藥就已經把大家累的夠嗆。
眼看剩下的藥已經涼了,實在沒辦法大家停止喂藥。
大家都忙了完全沒有時間概念,不知道過了多久云紅緩緩睜開眼睛,眼珠骨碌碌轉著,臉轉到右邊輪番看到幾個人,此時才發(fā)現大家正擔憂的看著自己。
“我這是怎么?”云紅虛弱的囁嚅道。
“云紅,你感覺怎么樣?
可把大家嚇壞了?!?p> 聽到如夢說話云紅才猛然發(fā)覺自己是靠在她懷里。
“我就是覺得身體有點累?!痹萍t說。
“云紅小姐你暈倒了,我和小姐從外面回來,秋桐去找大夫來給你診治。
大夫說你是氣血虛弱。
我們才剛給你喂了藥,大夫叮囑你需要多休息呢。”
秋桐端著藥碗站在那兒。
顧媽用手在云紅額頭上試了試,又拿手在自己額頭上試了試,顧媽總是擔心云紅會發(fā)燒。
“我生病了嗎?”云紅掙扎著要起來。
如夢把兩個枕頭疊在一起給她靠。
“我記得當時有些頭暈,感覺整個屋子都在轉圈圈,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p> 云紅虛弱的臉色有些蒼白。
“幸虧當時秋桐及時把你扶到床上。
萬一要是摔在地上,那后果才是不堪設想呢。
真是謝天謝地。”顧媽雙手合十念叨著。
“謝謝大家,害你們?yōu)槲覔牧?。?p> 云紅抱歉的看大家,話音剛落就只覺胃里一陣不適感,竟惡心的要吐。
大家手忙腳亂的拿盆子、擰毛巾、倒開水、給云紅喂水,又折騰一陣才消停下來。
“云紅,你覺得怎么樣?
能不能吃得下,我看還是吃點東西比較好?!比鐗魸M眼關懷說。
云紅搖搖頭:“我想先睡一下,實在沒什么胃口吃東西?!?p> “那好,我們大家都出去,你好好睡一下?!?p> 云紅點頭“嗯”一聲回應。
大家安頓好云紅便退出了房間。
兩個時辰后外賣送來了,有落花生湯、蔥油粿、秋桐端點心給云紅,雖然胃口不大好,總歸勉強用了些后才又睡下。
晚餐后如夢吩咐秋桐和顧媽早點休息,她自己也回房間待著,大約八點鐘外面竟嘩啦啦的下起雨來。
院子里的兩顆山茶花開的仍然很旺盛。
墻角還有一株美人蕉依舊那么蔥郁,寬大的葉子上滾下一顆顆水珠,像斷了線的珠子。
如夢從陽臺窗子看下去正好看見那些綠植,心情竟然也安靜下來了。
她就那么倚著推拉門的門框望著窗外的雨入神。
如夢的臥室外面陽臺跟里面還有一個隔斷,粉色提花的窗簾從頂到下的鋪瀉開來。
窗簾上的提花是茉莉花的,紅白相間婉約朦朧。
“也不知道現在小柔身在何處?
她還好嗎?
這么久了一點音訊也沒有?!?p> 如夢歪著頭自言自語的低喃。
她身后的書架上放著那幾株皓云送的小盆栽,可愛小巧非常好看。
書架旁邊那扇窗戶上仍然掛著和小柔一起用草珠子串成的小兔。
小柔,她那日落水后竟然斷斷續(xù)續(xù)發(fā)起高燒來,時好時壞的整個人被磋磨的愈發(fā)蒼白可憐。
文沖守著他寸步不離。
興中鎮(zhèn)到底離烏城有一段距離,天上的纖月明亮。
不像烏城天氣在下雨。
如夢看著窗外的雨似乎沒有要停的意思,隨手撩撥一下窗簾低喃:“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如果爸爸在的話,我一定要跟聊一晚上的雨。
從小雨的潤物細無聲聊到巴山夜雨漲秋池。
可是現在……
唉……”如夢愁眉緊蹙嘆口氣。
她轉身到書房去了,她把那個放花箋的盒子又拿出來看。
她一張一張的翻看。
那些往日的回憶都涌上心頭,如電影畫面歷歷在目。
父女倆說笑著下樓來,餐桌上早就擺滿饕餮,只待享用。
顧媽也早就在樓下等著了。
“老爺,小姐?!鳖檵屒飞硪姸Y。
“顧媽”如夢笑著回應。
“哇,好豐盛啊,酸辣魷魚卷,水煮牛肉,紅燒魚,花蛤湯。
顧媽好厲害。”如夢對著一桌子菜夸贊顧媽。
“顧媽,你還做了麻香海蜇,顧媽的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這么多年顧媽把烏城本幫菜做的越來越地道了。
爸爸,是不是你交代顧媽做海蜇的,咱們家可是很少吃海蜇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海蜇呢?”
如夢一家是遷居來的烏城,如夢剛會吃飯的年紀都是故鄉(xiāng)的飲食習慣。
顧媽跟著江家一起來的烏城,對于烏城本幫菜是現學現賣,自然有經過一段錘煉期。
“那當然了,我是誰啊,我怎么會不知道我的寶貝女兒想什么呢?
對不對?”
余松笑著走過去就座。
“小姐喜歡吃是最要緊的?!鳖檵尨蛐睦镩_心,笑的很和藹,從剛才到現在目光一直追隨著如夢。
她照顧如夢小姐從來都盡心盡力的。
“老爺特意交代,最近天氣太熱;大家都沒有胃口,要做一些海蜇給小姐開開胃?!?p> 半天沒吭聲的顧媽終于開口了。
“嗯,謝謝顧媽”如夢看著顧媽,笑的眼睛像彎牙兒。
“也謝謝爸爸?!?p> “真是傻丫頭,跟爸爸不用謝啊。”余松拿起筷子夾一些海蜇放在如夢碗里。
“顧媽,別忙了,坐下來一起吃吧?!庇嗨煽纯搭檵屨f。
顧媽道謝著就坐。
“爸爸,我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女兒祝你生日快樂?!比鐗魥A起一塊紅燒魚放在余松碗里。
“那爸爸謝謝如夢了?!庇嗨尚Φ暮喜粩n嘴。
“可惜我沒有給你買禮物,怎么辦呢?”如夢扁著嘴做撒嬌狀,又帶著點自責。
“爸爸不要禮物,因為你就是爸爸的禮物啊。
只要你每天開開心心的就是給爸爸最最珍貴的禮物了?!?p> “對了,我還給老爺做了一碗長壽面呢。
我去端來?!鳖檵屨酒鹕碚f著就跑開了。
不一會兒顧媽端來一碗面放在余松面前。
如夢太入神,窗外的雨越來越大了,啪啦啪啦的聲音打在玻璃窗上這才引的她回神。
她轉頭朝窗外看一眼,抬起手抹掉眼淚,整理好盒子放歸原位。
抽屜里面有一塊木板不知怎的掉下來,她把抽屜再拉開一些發(fā)現里面竟然還有一個盒子。
她抽出盒子打開看。
盒子里竟然放著一一沓信封,和一個用草珠子串成的十八子手串。
“這……”
她拿起那串十八子陷入沉思。
不一會兒她又拿起第一封信拆開讀起來:
“惜蕙吾妻。
啊……這是爸爸寫給母親的信?!比鐗舭研艛堅趹牙铮煮@又喜又哭又笑。
“惜蕙吾妻,一別二十載,我們的女兒如夢已然長大成人,近來她結識一位小子,我看她倆情投意合或可相處。
那小子姓梁名皓云,在一家報社做記者。
他是在小柔生日舞會那天來到咱們家的。
小柔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小丫頭,你還沒忘記吧。
我打算等到如夢學業(yè)有成那日再把這串十八子送給她的。
只是我不知道那個姓梁的小子到底是不是咱們女兒的良配。
對了,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呢?
如果你還在的話,你又怎么看他們的事情?
總說要找個機會跟梁皓云好好談談,最近事情多一直沒時間。
過幾天就是咱們如夢的生日,她又長大一歲了,只是每次她一過生日我就總是想著你。
我多希望如夢開心啊……,只要她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我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