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雁書是位非常有魅力的女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儒雅的女性之美，凹凸有致地身材，中短發(fā)燙著波浪卷半披在肩頭。
劉雁書有著白皙的皮膚，耳垂上帶著一顆小巧的珍珠耳釘，如墨般的黑發(fā)跟白色毛衣形成鮮明對比，她身穿一件中長款白毛衣腰上束著一條黑色腰帶、下穿一件黑色包蹲裙，黑色的高跟鞋完全一副洋氣少女風姿。
顧媽悄悄打量著劉雁書，這樣一位女孩子，這樣一位惹人眼球的女子，把店開在地段最好的南星路上，經(jīng)營的服飾又是當下流行的洋裝，看展架上衣服做工的確手藝不錯，但顧媽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劉雁書抱著孩子哄了一會兒，喂了點兒溫水，小孩子嚶嚶呀呀地舉著手指玩兒。
“姑娘，這孩子是你幫人帶的嗎？”不知什么時候顧媽走過來了，望著劉雁書說：“你一個人可真不容易，開裁縫鋪還幫人帶孩子，夠忙的?！?p> 劉雁書被顧媽突如其來地舉動嚇得渾身一哆嗦，張著嘴啞然，片刻后她收拾心情解釋說：“我沒有幫別人帶孩子，這是我自己的孩子?！?p> “哦？”顧媽疑惑地盯一眼劉雁書又垂眸看看懷抱中的小嬰兒，說：“孩子很可愛，”劉雁書微笑著看一眼顧媽沒再說話，又低頭看孩子去了。
顧媽轉(zhuǎn)過身說：“素月，秋桐，你們倆挑布挑好了嗎？”
“挑好了，”素月說：“挑來挑去還是這匹粉色布料好，就選它了?！?p> “既然選好了，我給你量一下尺寸吧。”劉雁書放下孩子走過來了，隨手拿皮尺走到素月跟前。
“那么，你還猶豫什么呢？或者……”如夢懷疑的說：“或者是你后悔藥生下孩子嗎？”
“不，我沒有后悔生下孩子，相反，我更加堅定的要生下這個孩子，我愛這個孩子，我期盼著這個孩子的到來。
我甚至等不及他馬上出生。”云紅低垂下頭一臉幸福的撫摸著肚子。
“我不懂了，那么，你今天跟我談論這些究竟是何用意呢？”如夢不解的眨眨眼睛。
云紅深吸一口氣說：“我想……我想和于德成婚?！?p> 成婚？如夢望著云紅夢幻又期待的眼神并不想破壞她心底的期盼與美好愿望，但仍然疑惑，讓于德回歸普通和她成婚這可能嗎？
如夢問：“那么，我能為你做些什么？”
“我……我不知道?！痹萍t盯一眼如夢把目光瞥向別處，眼神迷離夢幻，似乎有一個很美很美的夢正圍繞在她的世界里。
那個夢是什么？如夢看不清楚，也看不懂。
“可是，那個于德，你不是說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你，他只忠于他的信仰忠于他的神？”如夢不安的問。
她太擔心云紅了。
“我想，我應該試一試，或許可以爭取到于德為我還俗也說不定?！痹萍t充滿期待的眼神，是那么天真。
如夢覺得她好像看到一只飛蛾正在往明亮著的蠟燭撲過去，它無懼紅彤彤火苗正燃燒而義無反顧。
“我想我不太了解這樣的愛，它太超然絕俗了?！比鐗羰钦娴倪@樣感覺的。
如夢想到了歷史上某個公主，在寺廟里短暫出家，卻與化外之人開啟一段驚世駭俗的愛情。
盡管如夢覺得云紅的愛情遭遇并不是曠古未有，可是一個不求名分甚至不求陪伴卻甘愿未婚生子的愛情卻是那么那么的寥若晨星。
“我自己也不甚明白，我就是那么喜歡于德，我知道禮教跟傳統(tǒng)都不容與我和于德的關系。
可是，我就喜歡他呀。
我愛他愛到不能自已，愛他愛的無法自拔。
可是，他卻……常常拒人千里……”
云紅說著說著便眼眶含淚了，白眼珠也泛起紅來。
如夢心疼極了捉住她的手沉沉地喊：“云紅……，我想我真的需要好好想想，如果爸爸還在的話，他一定有辦法解決那么棘手的問題?！?p> 如夢眼光暗淡低垂著頭，輕輕嘆口氣：“唉……，我覺得自己好渺小好渺小，面對這樣的問題卻是那么的……那么的……無能為力……”
如夢思付后說：“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想找于德談談?！?p> “這……”云紅也不知道該不該同意，她緊咬嘴唇眉頭緊蹙，“可以談嗎？有必要談？必須談嗎？”
是啊，可以談嗎？該怎么談呢？談過之后會怎樣呢？如夢也不知道。
“我看我們都需要好好想一想?！比鐗粽f。
是該好好想一想，如夢自己也仍然陷在莫名其妙的感覺里，她和皓云之間也出現(xiàn)問題了，她是不是也該和皓云好好談談呢？
客廳里頓時陷入一陣沉重的寂靜里，靜到可以聽見兩人呼吸聲。
“哎呀，我們在做什么呢？好好的，怎么把自個兒弄的這么傷感……”如夢率先打破沉默，從沙發(fā)上跳起來，說：“我看我們還是聽點音樂放松一下為妙?！?p> 一忽兒，唱片機開始唱起歌來。
整個客廳被歌聲充滿了，是大歌星姚莉的歌迷小姐。
伴隨著樂聲淙淙，客廳里的氛圍不再緊張不再沉重。
云紅也慢慢閑適的，放松的靠在沙發(fā)上，臉上的陰霾逐漸一掃而空。
如夢坐回沙發(fā)上望著云紅，目光柔和，望著望著她突然想了，說：“瞧我們呀，一點點事情就弄得好像世界末日似的。
我覺得難得空閑時間；就應該好好享受人生才是。
硯塵不是送了一個小火爐嗎，我們來煮茶吃果子，如何？”
如夢已經(jīng)跳起來跑到餐桌那邊去了，往小火爐里添上兩塊碳，重新在那個小鍋里加了茶葉和水煮起來。
“昨天晚上我們經(jīng)歷還真是一波三折，說好要烹茶吃板栗的，結果又跑出去看煙火。
煙火還沒有看完，又來了一幕救人于水火。
好像我們大家每天都很忙的樣子，把這大好的假期都給辜負了呢?！?p> 如夢一口氣說那么多話。
云紅挺著孕肚也走過來，說：“是啊。
你說怪不怪，人有時候不懂得珍惜，明明什么事情都沒有，卻把自己弄的苦大仇深。
我想，我也應該放松一下。
不要總是擔憂這個，擔憂那個，就這樣把大把時光辜負了?！?p> “對”如夢說完，閉起眼睛大口呼吸幾下，又望著云紅說：“你聞，這茶香……多么使人沉醉。
我應該多烤一些板栗還有地瓜。
對了還有橘子，待會兒顧媽他們回來可以和我們一起吃，那才熱鬧呢?！?p> “我覺得秦城說的對，他說我是一個沒有情欲的人，起初我并不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云紅說：“現(xiàn)在我是完全了解了。
你有好多朋友，而且每個人身上都具備和你類似的東西?！?p> 如夢被云紅這突如其來的言論弄的有點詫異，睜大眼睛望著云紅，疑惑道：“哦？
你成功引起我的興趣了，那類似的東西，是什么？”
“是善良……”云紅低喃。
“但是我從來以為，善良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東西。
你看到別人身上也有，這并不稀奇。”如夢遞一杯茶給云紅。
云紅搖搖頭，說：“還是不一樣的。
有兩種人……
第一種人，是他身上也有善良這東西，可是他會把這個東西藏起來，不愿意示人。
大概率是因為被傷害過所以不敢再輕易示人，這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
但有那么一些人就不一樣了，第二種人我覺得他好像是憎恨善良的。
但凡美好的東西的他都會將它打破，這種打破里不排除摻雜著嫉妒心?！?p> “你講的東西是很有深度的，我覺得這些東西還可以延展出更多的東西來?！比鐗舳⒁幌略萍t。
“那么，在你看來我屬于哪一種呢？”如夢問。
“你屬于把善良坦誠暴露開來的人。
就拿你對我這件事情吧，就并不完全因為我們身上有四分之一的血緣關系。
而是因為你的善良，純粹的善良。
你對素月就是你善良的有力證據(jù)。
你都還不知道她是誰，就把她帶回家又是請大夫為她來救治，又是讓顧媽帶她去逛街買衣服。
僅憑她一個感人肺腑的故事，就認定她不是壞人。
這天底下還有比你更傻的人嗎？
如果不是傻可不就只能是善良了嘛?！痹萍t一席話娓娓道來幽幽道。
“嚯，咱們的云紅竟然這么會說話?！比鐗羟纹さ哪笠幌略萍t臉頰笑說。
“其實，我倒覺得我的傻是可以保留的。
不過，我們談談你的那句，秦城說你是沒有情欲的人，怎么樣？”
如夢歪頭看著云紅。
云紅若有所思，說：“我發(fā)現(xiàn)自己好狹隘，起初我認為秦城說我是一個沒有情欲的人是指男女之情。
但是現(xiàn)在我覺得是我對生命廣度和深度的認識和理解根本不夠。”
“哦？”如夢望著云紅，問：“怎么說？”
“其實，但凡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都發(fā)生著微妙的情欲，就說我們對你的喜歡吧，又怎么能狹隘說它絕對不可以劃入情欲呢。
相反，我看到你和那么多人做朋友，包括對我，這中間不都是情欲的一種嗎？
我們之間也會有種相互喜歡的東西。
雖不是那種要成為夫妻的情，但總歸是有情的。
又何嘗不算是情欲的一種呢？”
“哎呀，我覺得我已經(jīng)暈了?！比鐗魸M臉俏皮的抬起手扶額道：“我想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你的這篇情欲言論。
否則，我會一直待在船上飄啊飄的，暈頭轉(zhuǎn)向呢?！?p> “哈哈，小丫頭貧嘴?！痹萍t皺皺鼻子嗔怪道。
“不過說真的，其實我發(fā)現(xiàn)你的朋友們都很有趣?！痹萍t望著如夢正色道：“還有那個孟老師，他不愧是老師，很博學。
聊起宗教來，也是那么的風趣?！?p> “哦？”如夢不懂的望著云紅，“對了，聊了半天光聊秦城了，都還沒有和你聊孟老師呢?！?p> “孟老師怎樣？”云紅也俏皮地在如夢臉上捏一下說：“要聊孟老師也是我跟你聊，不是你來找我問?！?p> 如夢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位孟老師還有那么多未知，從來都不知道他還懂宗教方面的知識。
“說老實話，大家一向都知道孟老師博學。
但是，究竟博學到什么境界誰都沒有領教過。
聽你說到這些，我感覺我平日里懂那么一點文學類的詩詞，真是不值一提?！比鐗舭褎兒玫陌謇踹f給云紅。
“嘿嘿”云紅掩唇笑盈盈望著如夢，說：“瞧你，怎么對自己要求這么高。
孟老師不愧是老師，你沒有他博學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貴庚幾何？
你又年歲幾何？
啊……？哈哈哈”
“哎呀，還真是呢?！比鐗艋腥怀跣训谋牬笱劬ν萍t。
“哈哈哈，怎么樣？被我繞進去了吧?！痹萍t喂一顆板栗肉到如夢口中。
如夢銜著一口板栗肉靠在云紅肩膀上。
顧媽領著素月和秋桐往回趕，這下子素月總算在江家安頓下來了，如夢把她撥給云紅和秋桐一樣近身陪伴。
江家少了小柔卻多了一個素月，沒了余松卻來了一個硯塵，人生有別離也有歡聚，有疼痛也有愉悅。
皓云和硯塵這兩個人的默契就像是商量好似的，次日一早兩個人同時到達江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