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難生活不詛咒 家人合力度難關
楊柳月一直不擅長做體力活的。眼下周春雷的腳疼得開不了步,家里千斤重擔都落到了她的肩上。
她七歲開始讀書,小學五年,初中三年。初中畢業(yè)十五歲。別人家的孩子十歲左右就開始跟隨大人一起去生產(chǎn)隊出工了。等到她初中畢業(yè),同齡人做事已經(jīng)很麻利了,做得又快又好。
她畢業(yè)了,也沒得書念了。就跟著母親和弟弟去生產(chǎn)隊掙工分?!半p搶”的時候,要搶時間收早稻,搶時間插秧。扮禾收工回家,都要擔一擔毛谷子會生產(chǎn)隊曬谷坪。
那個出谷的人,知道楊柳月一直在讀書,沒有做過體力活。他特地只出了半擔谷給楊柳月。楊柳月看到就半擔,以為可以很輕松擔回去的。誰知道剛走了幾步,就雙腿發(fā)軟,只打踉蹌。
她弟弟看到姐姐擔谷子很吃力,馬上放了自己肩上的擔子,先幫姐姐擔了送到曬谷場,再回去接自己的。家里有重物,也是弟弟肩挑背扛,從此以后,她就很少擔過重擔。
別人介紹周春雷給楊柳月,兩人都同意以后。楊柳月的娘生怕周春雷以后會嫌棄楊柳月不會干體力活。她還專門找周春雷問了:“我女兒不擅長干活,現(xiàn)在是憑勞動力吃飯的,你要考慮清楚啊。你們?nèi)绻Y(jié)婚了,以后可不要嫌棄她?!?p> 周春雷滿口答應:“姨,您就放心吧,我絕對不會看輕她的?!?p> 就這樣,楊柳月的娘才放心地將楊柳月嫁給了周春雷。
眼下快要過年了,每年年底家家戶戶都有一項很重要的工作就是滘家肥。滘家肥也就是一家子積賺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大糞,加上草木灰攪拌均勻,然后堆好發(fā)酵備用。
這個世界,除了豬牛糞就沒有別的肥料,家里的大便小便是最好的家肥。有的人去生產(chǎn)隊出工,要拉屎了,都要快步跑回自己家里拉,為的是不浪費了肥料。
一個少有的太陽天,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感覺暖暖的。昨天晚上楊柳月就說了,今天要滘大糞。她叫大寶早早搬了一條凳子出去,凳子已經(jīng)曬得熱熱的了。楊柳月把周春雷背到地坪里曬太陽,就準備滘家肥了。
楊柳月先把地爐里的草木灰擔到坪里,再用糞桶去屋后糞缸里挑大糞出來。草木灰相對較輕,她還覺得輕松。擔起大糞來,明顯很吃力。
往年,這些事都是周春雷做的。
有力氣的人都是單肩挑東西的。周春雷看到楊柳月把扁擔橫放在兩肩中間,壓得瘦弱的身軀都彎下來了,他很心疼老婆。
周春雷好幾次試圖站起來去幫老婆挑擔子,但是只要他一用力,腿就鉆心疼??吹綏盍掠诌M里面挑大糞了,周春雷使勁拍打自己的大腿,恨不能把腿疾拍走。
這么長的時間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腿還能不能好起來,周春雷有點喪氣。但是楊柳月一直在想辦法治療,他不能讓老婆察覺自己的泄氣。
楊柳月把大糞擔完了,空氣中彌漫著臭臭的味道。大寶懂事的把和灰的耙子準備好了,送到他娘的手中。
楊柳月不失時機地開獎了大寶幾句,二寶三寶就開始爭寵了:“娘,二寶也乖乖的。”“娘,三寶也很乖。”
楊柳月只得停下來,對著三個寶貝說:“乖,都乖,你們都是娘的好孩子。”
三個孩子得到了娘的肯定,都很高興地散開了。
地坪邊上,有一顆大樹,隨著太陽地移動,陽光從樹葉中間灑下來,斑駁的光點在楊柳月身上晃來晃去,像是要給她注入能量似的。
就在剛才把大糞倒到草木灰里的過程中,灰塵揚起,楊柳月的臉上已經(jīng)滿是白白的灰了?,F(xiàn)在又是滿頭的汗水,她隨便抹了一把汗,就準備和灰了。
“坐下來休息會吧?”周春雷滿臉憐惜地說。
“還有好多事要做呢?!睏盍绿ь^看了一眼老公,又埋頭干活了。
“好人成佛要經(jīng)歷九九八十一難,而壞人只需放下屠刀?!敝艽豪卓嘈χ牧艘荒樋诹?。
“誰叫咱們是好人呢?”楊柳月被老公逗笑了,疲勞也趕跑了一半。
楊柳月知道自己做事不快,就盡量少休息。等她把灰和好了,都快晌午了。她一鼓作氣,又把這些肥料擔到雜屋里。
好大一堆肥料。她把堆起來的肥料拍緊,蓋上雜草讓肥料自然發(fā)酵。
雖然忙乎了半天,但想到開春有肥料了,下種農(nóng)作物有了底肥,往后就不用經(jīng)常去澆糞,也能長得好,產(chǎn)量高,楊柳月滿滿的成就感。
兩世為人,楊柳月深知,耐不了無人問津的寂寞,又怎么能得到名動一時的繁華。時下的大環(huán)境不能提供別的致富門路,她必須與自己和解,腳踏實地呵護好老小一大家子。
忙碌了半天,她腰酸背疼的。周春雷讓她坐過去,他要給老婆捶捶背。楊柳月把身上的灰塵拍了幾下,真的順勢就坐在周春雷腳邊的臺階上。
周春雷一邊不輕不重給老婆捶背一邊歉意地說:“真的對不起,讓你受累了。要不是我這不爭氣的腳傷成這樣,怎么會讓你受這樣的累啊。”
“我們一家人就別說兩家子話,你病了,當然只能我做了。你就安心養(yǎng)傷吧?!彪m然很累,楊柳月沒有半句怨言。
她有些餓了。婆婆一直在里屋忙著,洗了衣服后,又把飯菜做好了,廚房里飄來了飯菜的香味。
每年都要滘家肥,三個孩子早已習慣了滘家肥的活。他們一點也不怕大糞臭氣熏天的,一直在地坪里開心的打鬧玩耍,陽光下,三個兒子圍著糞堆打打鬧鬧,地坪里洋溢著他們歡樂的笑聲。
楊柳月又在外面拍了身上的灰塵,她也沒有多的衣服可以隨時換洗。她走回屋里,洗了,手洗了一把臉。
“孩兒們,吃飯啦。”
她略顯疲憊,一邊喊孩子們,一邊朝外面的周春雷走去,她已經(jīng)很累了,但是老公走不了路,她要把他背進去吃飯。
這段時間,這樣的體力活都是楊柳月承擔了,每天還要把老公背進背出。婆婆老了,孩子尚小。也只能她支撐這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