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代風(fēng)云變幻,各方列強(qiáng)都在Z國扎根并快速發(fā)展。一時之間,慘遭摧殘的大部分國人被凌辱得不成人樣。
處于劣勢方的女人更是淪為毫無尊嚴(yán)的玩物,那時候如果有人在深淵之上拉她們一把,那她們一定感激涕零。
可現(xiàn)實(shí)是深淵之下等待救援的人如過江之鯽,世界上的好心人卻不愿意淌這趟渾水。
那些列強(qiáng)殺人不眨眼,洛盈不知道他是誰,但是自顧不暇的人此刻應(yīng)該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即便她的爹爹不需要真的治病,可若能得到如此強(qiáng)大勢力的庇護(hù),一定不會是壞事。
洛盈抬眼,這才認(rèn)真看了看抱著自己的男人。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多情又薄情,挺立的鼻子和薄唇,沒有一處是不完美的。
就是眼前這人,氣定神閑地說要她跟他。
洛盈不信他。
翟昭瑜見她不信任的模樣,笑:“你看我都送你到巷子口了,還不信我?跟了我,我讓人把你和你爹接出這破地方?!?p> 洛盈眨眼,沒說話,從他身上掙扎著下來,這次翟昭瑜沒再攔著。
雙腳重新接觸地面,洛盈穩(wěn)了穩(wěn)身子:“我年紀(jì)小。”
言外之意就是你看我年紀(jì)小,所以在騙我。
翟爺雙手叉腰,被這小丫頭氣笑了:“成,我讓你考慮三天,三天后若你還不同意,我可就讓人把你家給砸了!”
洛盈瞪大眼,這意思不就是她早晚都得答應(yīng)么?
這跟強(qiáng)迫有什么區(qū)別?
“我…我先走了?!甭逵笸藘刹?,落荒而逃了。
翟昭瑜抿抿唇,朝暗處的翟六揮了揮手。
所謂貧民窖,就是兩棟廢棄的居民樓比肩而立。
條件稍微好點(diǎn)的,住在樓里,刮風(fēng)下雨有個地方躲。而像洛盈這種逃過來的,只能被那些橫行霸道的居民擠到角落的茅草屋里。
“誒呦小盈,今天回來得這么晚?累壞了吧?進(jìn)我家坐坐?我一定好好招待招待你……”洛盈家在過道深處,她沒走幾步,就被一個上身只套著件馬褂的大漢攔住去路。
這大漢是附近出了名的惡霸,樓里的少女幾乎都被他和他的幾位兄弟欺負(fù)過。
最近他們一直在洛盈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上堵住,之前洛盈還會在巷子口找些防身的家伙唬他,可今天因?yàn)槟莻€男人,洛盈忘記了。
現(xiàn)在她面對這個惡狠狠的男人,毫無還手之力。
即便這樣,洛盈也無法直視男人的臉,臉上肥肉太多通通擠在一起,不知是多久沒有洗了,肥肉與肥肉組成的縫隙間還有不明物體。
看的洛盈直犯惡心。
還是剛剛那個男人好看一些,不,不止一些!
眼看男人色瞇瞇地伸出手,洛盈后退幾步,撒開腿往外跑。
沒跑兩步,就聽到身后傳來槍聲,其中還夾雜著慘叫聲。
洛盈回頭,就看到一個黑衣男人身手利落地治住了要追她的幾人。
手槍打中了那個惡霸的手臂,他躺在地上扭動掙扎,與剛才氣勢洶洶的模樣完全不同。
“誰的人你們都敢動?”男人說著又卸了一個人的胳膊。
“你TM誰啊?知道老子哪條道兒上的嗎?”地上的男人明顯不服,呲牙咧嘴地對黑衣男人說。
黑衣男人輕嗤一聲,抬腳就踩在了那人臉上:“孫子,我誰?我是你爺爺!我再警告你一遍,別動不動就強(qiáng)搶民女,再讓老子看見一次老子斃了你!”
跟著翟昭瑜混的手下年齡普遍都不大,除了在他面前時一個個乖巧的跟什么似的,大家私下說話用詞其實(shí)都比較隨意的。更不要提這時候,翟六親眼看見,一個長得慘不忍睹的流氓要對他們家夫人下手!
這還得了??
洛盈咬唇,悄悄上前兩步:“那個……謝謝你?!?p> 黑衣男人收回踩在那人臉上的腳,整理了下衣服,看著她特別鏗鏘有力道:“夫人!”
“……夫什么??”洛盈睜大眼。
翟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夫人,我是巷口那個男人的手下,是他讓我在暗處護(hù)送您回家,沒想到,遇到了這些人?!?p> 貧民窖這個地方永遠(yuǎn)是晦澀陰暗的,好似被炮火籠罩的天,望不到邊。
今日難得雨后天晴,舊樓矮墻旁的那棵歪脖子樹都偷偷露出了些嫩芽。
“不要喊我夫人,就叫我洛盈就好。”洛盈有點(diǎn)尷尬。
有了這一出,過道上嚇得幾乎沒了人影。翟六禮貌笑了笑,想到他們家爺那可怕的手段……
喊全名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夫人親口允許的也不行!
“謝謝你剛剛出手相救,再往前走一點(diǎn)就到我家了,你還是先回去吧?!?p> 誰知翟六在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挺身立正,字正腔圓道:“夫人!翟爺讓我護(hù)送您回家!我必須親眼看到您進(jìn)了家門才行!”
翟爺?那不是剛剛夜總會給自己小費(fèi)的人嗎,原來就是他。
“他為什么想要幫我?”洛盈也耳聞過那位翟爺?shù)氖论E,不明白那么強(qiáng)大的一個人為什么要插手貧民窖里的事。
翟六見洛盈安全推開了家門,低了低頭:“夫人,這件事,還是您親自問翟爺吧?!?p> “你不要喊我夫……”
“小盈回來了?”洛盈話還沒說完,茅屋深處的簡陋臥房里,就傳來一道中年男音。
洛盈示意翟六進(jìn)屋找個地方坐下,轉(zhuǎn)身走到男人床前:“爹,是我?!?p> 中年男人直起身,只見其面色紅潤,眼睛炯炯有神,哪兒有半點(diǎn)久病不起,綿延病榻的模樣。
“小盈,爹爹不是說過,要與外頭的風(fēng)流浪子保持距離嗎?怎么還往家里帶?”
翟六在外間,聽清那人聲線,微微震驚了一瞬,怎么如此耳熟?
“您,是洛俞風(fēng)?”
翟六聲音抬了抬,確保里屋能聽清。
洛俞風(fēng)盯著自家閨女慈愛的眼神頓了頓,示意讓洛盈請那人進(jìn)來。
“洛俞風(fēng)是誰?鄙人單名一個柯字,洛柯?!?p> 翟六彎彎腰:“五年前一把火燒了敵人糧倉,為南逃的國民爭取了五天時間。這才使得五千多名百姓順利抵達(dá)上滬,洛俞風(fēng)這個名字從此聞名Z國,是祖國的大英雄。卻也成了敵人抓捕的逃犯,五年…敵人找遍了Z國的每個角落,沒想到,您居然躲在敵人眼皮子底下?!?p> 洛俞風(fēng)爽朗地笑:“原來你了解內(nèi)情,還沒問,閣下尊姓大名?。俊?p> “不敢當(dāng),不知先生可聽過上滬灘翟爺?我是翟爺派來,護(hù)送洛姑娘回家的?!?p> 洛盈聽到這話頓了頓,在她爹面前倒是改過口來了?
剛剛她怎么說他都不聽……
“翟昭瑜……五年前,便是他接應(yīng)了這五千百姓,為他們順利安置。因?yàn)檫@個原因,翟黨差點(diǎn)與敵人武器相對。我記得……翟黨因此犧牲了兩名精英。”
提到失去的兩名并肩作戰(zhàn)的兄弟,翟六眼神暗了暗:“是。”
當(dāng)時的翟昭瑜還是個十八歲的少年,憑著一腔熱血保護(hù)著上滬的民眾。
在他們還沒有真正站穩(wěn)腳跟時,翟昭瑜就用洛俞風(fēng)爭取的五天,與敵方談判,開設(shè)城門讓百姓進(jìn)城。
敵人因?yàn)閾p失的糧倉帶著氣,打在翟昭瑜臉上的那兩拳,翟六至今沒忘記。
可翟昭瑜從會堂走出來,隨意抹了把嘴角的血,滿眼光芒地拍著他的肩,望向遠(yuǎn)方,臉上是憧憬著未來的輕狂笑意:“六兒,記著,咱受點(diǎn)兒苦不算什么。看,他們都平安進(jìn)來了。別和別人說我被打了,多沒面子哈哈哈?!?p> 從那時起,翟六就暗暗發(fā)誓,無論以后翟昭瑜前路如何,他都要跟著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