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點(diǎn)嫁妝
這幾日,他都未曾來過。
江馥甯抬手合上了裝著各種鑰匙的盒子,將它鄭重的收在床邊的梳妝臺下,隨即翻看了基本粗黃的賬本,才看了幾頁,便越發(fā)覺得不對,人立了起來,道,“海棠,去替我尋件男裝來,我要出府。”
海棠本在收拾妝匣,聞言,不禁出主意道,“衣服是有,之前剛來府上的時候備下的,可是出了何事要這般急著出面,何不找個靠譜的腿夫替少夫人跑一遭?!?p> “不行,這件事,還需得我親自去。”說著她已經(jīng)在拆耳鬢的珠玉,道,“不要驚擾任何人,就你和我,兩個人去?!?p> 才換上男裝,尋了轎攆,兩人登登的就往城西而去。
馬停下的時候,海棠驚呼,“這不是少夫人的陪嫁鋪?zhàn)訂??平時做些衣料的采買,怎么今日要來這里?”
“你別多話,只隨我進(jìn)去?!苯ュ柑げ蕉?。
招呼的掌柜看見二人,忙熱絡(luò)的圍了上來,道,“二位公子,一看就衣著不凡,可要看看我們鋪?zhàn)永镄聛淼呢???p> “哦?什么新貨?”江馥甯低沉道,“我走南闖北的看過的好貨可不少,老板可不要拿次貨誆騙我!”
“豈敢豈敢,幾位客官隨我來?!?p> 跟著他走到裝點(diǎn)的門簾后,一匹匹泛著金光的蜀錦被放在上好的云紗上,只一打眼,便知不凡。
“可是一寸紗來一寸金的織金錦。”江馥甯道。
“客官好見識,正是此物?!闭乒竦倪€欲在分說,卻被她喝道,
“江惠,你大膽!”
被突然連名帶姓的呵斥,掌柜的面露不快道,“兩位要是來找事的,我江府可不是怕事的!”
“好一個江府,你不看看眼前到底是誰!”海棠立刻拿出自己的腰牌在他面前一晃,道,“見著正主還不說實(shí)話!”
“江……”看清了腰牌上的江字,再仔細(xì)打量著二人,再蠢笨的也知道來的正是這間鋪?zhàn)拥恼鹘掖笮〗恪?p> “小的江惠見過少夫人,不知今日來此可是有什么需求,最近我們鋪?zhàn)有律系脑粕押懿诲e,少夫人要不要拿幾匹回家裁衣?”
“江惠,你可好得很?!苯ュ咐涞溃澳隳弥医o的錢,做著我給的采買,現(xiàn)在還要做我的主了嗎?”
“喲,哪里的話,小的都是替您忙活的,豈敢做您的主?”
“竟然不敢,那我問你,這織金錦是從何而來?”
海棠極有眼色的遞上了賬冊。
江惠一瞧見賬冊還有什么不明白,但仍犟道,“少夫人,許是帳記漏了?!?p> “大膽,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shí)話?!苯ュ改祭涞?,
“分明在月頭你還著人遞話來,說今年貨走了水,你這又是哪里來的織錦,還敢堂而皇之的放在我的店鋪里賣,你是當(dāng)真以為我不敢發(fā)賣了你嗎?江惠!”
見他還不認(rèn)錯,江馥甯立刻道,”海棠去把他的身契拿來,我今兒就要發(fā)賣了他?!?p> “少夫人,你可不能發(fā)賣了我,我這都是按照侯府的吩咐做的!”這時候他才知道后怕,一股腦的把能說的都說了。
“你說是老夫人讓你這么做的?”
“是,小的不敢欺瞞?!?p> “海棠,去找人來將他捆了,我們一同回侯府,我倒是要問問,這侯府的管賬可以管到媳婦的嫁妝上來嗎?”
若是往日,江馥甯必不會弄的這般大的陣仗,恨不得敲敲打打的一路走回侯府。
才入了侯府,許亦辰便出現(xiàn),看了一眼身后被捆綁的江惠,還未說話,便聽江惠呼喊道,
“小侯爺,小侯爺救我!”
“江馥甯,你又出了何事,要這般陣仗?”許亦辰道。
“好,既然你也在這里,那便一道把話說開了。也省得日后,聽了別人的口舌,再來找我理論?!?p> 江馥甯氣道。
老夫人得了信,從屋內(nèi)走到了大堂內(nèi),坐在高位上,看著她道,“馥甯,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倒是要問問婆母,何故將手伸到我的嫁妝鋪?zhàn)永锬???p> 聽到這話,許亦辰滿臉難以置信的看向老夫人,道,“可有這等的事?”
“是馥甯誤會了,這等事,我侯府又豈會做得?”老夫人道。
江馥甯不愿再退讓,她道,“婆母,我自問,從嫁入侯府,從未虧待過許家,勿論是對您,亦或是對其他人都能幫盡幫,可您為何還要做這樣讓媳婦傷心的事情?”
老夫人被嗆得說不上話,手中摸索著梨木拐杖,道,
“馥甯……”老夫人道,“你的,終歸也會是侯府的,如今不過是侯府短缺,借故在你的鋪?zhàn)永锎钍坌┎计?,何至如此到我面前來爭論一番?難道,你江家的修養(yǎng)都忘了嗎?”
“婆母,就算是前朝,也斷沒有將媳婦的嫁妝當(dāng)自己的腌臜事,今天若不是我發(fā)現(xiàn)了,婆母還打算瞞我多久?”
她又道,“還是說,婆母早就不想我當(dāng)這個家了,若是如此,今日我便將您交給我的對牌鑰匙還給您,免得日后,旁人還說我貪心?!?p> 說著她從腰間取出對牌放在了二人之間,道。
“馥甯,如今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當(dāng)知道有些事情做得說不得,你如今這番做派,又成何體統(tǒng),對牌鑰匙就當(dāng)我從未看你拿出來過,你且收回去。”
“婆母,恕媳婦做不到?!彼渖?,“這個侯府就交還給您了?!?p> 話音落下,許亦辰奪過對牌,便道,“你不想當(dāng)這個家,便不當(dāng),我倒是不知道你的氣性竟如此之大。”
“往日確實(shí)是我看錯了你?!?p> 江馥甯冷眉看著二人,又冷眼看著那對牌的鑰匙,道,“過幾日,媳婦會清點(diǎn)了嫁妝,從庫里搬出去的。到時候還望行個方便?!?p> “馥甯,你太令我失望。”老夫人道,“你難道真的要為了這么一點(diǎn)小事,與我當(dāng)真離了心嗎?”
“媳婦告退?!彼龥]有直接回答,只留下一個背影,便從屋子里走了出去。
而江府的江惠自然是被發(fā)賣了出去,這樁事情便以這樣的結(jié)果收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