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提前

　　一夜噩夢，睡不踏實。

　　程楠煊揉了揉眼睛，看著天花板愣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過來。

　　她拿起枕頭的手機，點開朋友圈，剛翻了沒幾秒就噌地一下坐起來，著急忙慌地穿上鞋子，跑去拉窗簾

　　暴雪開始了！時間再次提前。

　　從三十二樓的江景房往外看，鵝毛般的雪花簌簌下落，不遠(yuǎn)處的跨江大橋上堵滿了車，擁擠的隊伍一直排到了小區(qū)門口，路上的行人都換上了厚厚的冬裝。

　　程楠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身上的夏季睡衣明顯變得不合時宜，她一溜小跑去衣帽間換上了長袖的保暖衣，然后打開了中央空調(diào)。

　　往年夏熱，今年卻寒意刺骨。她在洗漱時，冰冷的水拍在臉上，簡直是一路涼到心里。

　　任網(wǎng)絡(luò)上的專家如何辟謠，絕大多數(shù)的年輕人都認(rèn)定了這就是末世降臨了。

　　所有人都開始拼命囤貨，年輕人囤的速食，老年人囤米面，反而是身處旺季的冰淇淋變得無人問津。

　　“你怎么起這么早？現(xiàn)在還不到七點吧?！背棠杆坌殊斓貜闹髋P出來。

　　“睡不著，而且我一會兒要出去?！背涕訉嵲拰嵳f。

　　“你要去哪？！”楊曉蘭問。

　　“哪兒都別去，不許出門！你就老實在家里幫你媽收拾東西。”程建山的聲音從屋內(nèi)響起，越來越近。

　　“我……”程楠煊看著父母兩人都是短衣短褲的裝扮，一時語塞，忘記要說的話。

　　她轉(zhuǎn)頭，快步走到客廳窗邊，一把拉開窗簾，沖著兩人喊，“爸媽，外面下雪了！所以你們快去換身衣服。”

　　“??？”程建山和楊曉蘭望著窗外一愣，然后迅速走過來。

　　“真的假的？我看看?！?p>　　“天吶，這么大的雪？這是有多大的冤情啊。”楊曉蘭驚呼。

　　程建山表情凝重，眉頭緊鎖，“只怕高速路上的雪更大，可千萬別影響發(fā)貨啊?！?p>　　程楠煊的心高高懸起，“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廠里吧?！?p>　　程建山一眼瞪過來，“胡鬧！你去做啥？別添亂。”

　　她爭辯，“我就在辦公室坐著等你?！?p>　　他堅持，“那也不行！這天氣太詭異了，我要不是沒辦法，我都不想去廠里。錢沒了可以再賺，還是命要緊啊?！?p>　　程楠煊嘟嘴皺了皺眉，“那你直接送我去學(xué)校吧，我本來是想等你忙完了，再順路去學(xué)校拿東西的?！?p>　　程建山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你去拿什么？”

　　程楠煊從不跟父母撒謊，此時也沒有辦法了，她靈機一動，“教授讓我去找他拿資料，說是新項目可以帶我一個，若是成了，酌情署名?！?p>　　程建山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我把你送過去，你拿完就趕緊回來，不要多耽擱?！?p>　　程楠煊咧嘴，“好！沒問題?！?p>　　轉(zhuǎn)頭她就給寧爍發(fā)信息，說讓他去學(xué)校接自己，她先跟父親出門。

　　早餐就是牛奶配雞蛋，外加幾個小面包。匆匆下肚，程家父女就急著換衣服出門。

　　程楠煊穿了一套防潑水的戶外羽絨服，還戴了一頂毛線帽，連鞋子也是防水加絨的款式。

　　程建山跟她的穿著相似，他忍不住直夸，“不愧是我女兒，咱別怕人笑話，該多穿就是要多穿！別聽專家的，咱們的命要緊.”

　　程楠煊將羽絨服拉鏈，一把拉至最高處，然后推開了家里的字母防盜門。

　　“對！咱們都要好好活著?！彼徽Z雙關(guān)。

　　兩人站在樓道等電梯時，身后咯吱一聲響了，程楠煊聞聲望去，是穿著一套沖鋒防寒服的寧爍出門。

　　他合上門，迅速走過來，與程楠煊飛快地對視一眼，轉(zhuǎn)而開口向程建山問好，

　　寧爍微微彎腰，“程叔叔您好，我是寧爍?！?p>　　程建山眼睛一亮，“你好，寧爍！昨日你對我夫人和女兒的救命之恩，我銘記在心。今天廠里事忙，我明日一定登門致謝?！?p>　　寧爍側(cè)過半個身子，急忙壓住程建山的手，“哎呀，程叔叔，您別這么說，昨天那種情況，誰都會伸出援手的?！?p>　　程建山認(rèn)真，“話雖如此，但你的行為對我們?nèi)襾碚f意義非凡。我們剛搬了新家，家里還在整理中，等一切就緒，希望你賞光來家里吃頓飯。”

　　寧爍眼神飛快掃了一眼程楠煊，無視她糾結(jié)的表情，立馬順桿兒爬，“哈哈，程叔叔，您太客氣了。那我可不客氣了，到時候一定上門叨擾！”

　　程楠煊看著兩人聊得火熱，不由自主地多摁了幾下電梯按鈕，只想趕緊逃離。

　　滴！三十二樓到了。

　　廣播音剛響，她就沖進(jìn)了電梯最里側(cè)，將自己縮在了角落里。

　　寧爍問，“你們這是去哪？”

　　程建山答，“我先送她去學(xué)校，然后去廠里?！?p>　　寧爍點點頭，兩人又開始聊極端天氣的事情。

　　程楠煊看著寧爍的鞋跟蹙眉，心想這電梯怎么還沒到。

　　聊到半途，突然程建山轉(zhuǎn)身沖她說，“天氣這么差，你一會兒就老老實實在學(xué)校等我去接你，聽見沒?！?p>　　寧爍問，“我記得程小姐是學(xué)的種子科學(xué)與工程？很有意義的專業(yè)?！?p>　　程建山笑了，“那你這話她愛聽，她一心想著種田，家里陽臺上全是她的種植箱?！?p>　　寧爍想了想，“鋼業(yè)園好像離農(nóng)大還挺遠(yuǎn)的，我等會兒忙完，正好要去農(nóng)大一趟，不如我接程小姐回來吧?！?p>　　程建山抬眸，深深看他一眼，隨即笑了，“好啊，那就麻煩你了。”

　　程楠煊心頭泛起一種復(fù)雜的情緒，雖然她原計劃是跟寧爍一起出行的，可他們溝通半天，有人問過她意見了嗎？她又不是空氣。

　　就在這時，寧爍轉(zhuǎn)身看過來，“程小姐，我順路去接你可以嗎？”

　　程楠煊一愣，心想，你是會讀心嗎？

　　她不由輕輕點了一下頭，笑容在寧爍臉上綻放，而程建山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兩輛車一前一后地出去，在小區(qū)門口背道而馳，程楠煊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正式走進(jìn)末世里。

　　原本去學(xué)校，最多只需十五分鐘的車程，可程建山花了半個小時才把她送到學(xué)校。臨下車時，又是一番千叮萬囑才肯放她走。

　　程楠煊站在雪地里，看著慢慢開走的汽車，她不由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避免冷風(fēng)往脖子里灌。

　　“煊煊？”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程楠煊猛地轉(zhuǎn)過身，眼中閃過一抹震驚，“天吶，你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