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優(yōu)秀的繼承人不能怕事。
金宗這樣鼓勵自己,打發(fā)那個府兵把消息帶回去,然后要這三十個精銳府兵先去支援。
九大部落已經(jīng)拿下,他們還想干什么!
金宗緊張又害怕,擠到車廂最里面坐著。
被擠出來的平巴阿使有些無語:說三少爺膽小吧,他還往那邊去。說他膽大吧,卻快把墻擠出個洞來。
馬車停得遠遠的,金宗坐在馬車里看,表情焦灼。
叛賊看見了他,要來。原本駐扎的府兵快死完了,他的三十個精銳不愧是精銳,很能打,能做到以一敵三,但架不住叛賊人多。
援兵還有一會才到。
說不定,援兵還沒到,他就死在叛賊刀下了。
“阿使,怎么辦吶?”金宗聲音顫抖。
平巴阿使也沒有辦法,但見曲培阿巫像個沒事人似的,邁著安適淡然的步伐,慢悠悠地往狼煙里去。
頓時有了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他們想要的是阿巫,給他們就是了。”
金宗:“不行啊,阿爸要阿巫回去!”
平巴阿使看著三少爺金宗的眼睛,認真道:“阿巫回去了,您就回不去了?!?p> “您想清楚了???”
金宗驚恐:“可……可……阿爸他”
這時,一支箭射了進來,從他眼珠子前劃過,深深扎到墻上。
金宗崩潰:“嗷嗷嗷給給給給,快把阿巫給他們!”
平巴阿使下馬,抓住阿巫,想拿繩子綁住他。
給是要給的,但給的方式很重要。
曲培阿巫:“平巴你拉著我做什么?”
平巴阿使沒有繩子,渾身上下只有骨鏈能當繩子用。但要將骨珠拆了,他舍不得,畢竟是自己親自挑的孩兒骨,也是自己親手一顆顆磨圓的。
舍不得,真心舍不得。
“閉嘴!”平巴阿使喝到,剝下阿巫的紅色外袍,鋪在地上,然后一腳踢倒阿巫,再踢一腳,讓阿巫滾起來。滾個三五圈,便被紅袍裹住了。
曲培阿巫:……
平巴阿使打上結(jié),扛著阿巫,聲嘶力竭地大喊:“全都住手——”
血戰(zhàn)繼續(xù),沒人聽他的。
直到三十個精銳府兵全部陣亡。
察察頭人喘著粗氣:“我以為這些年府兵吃好喝好,全成了草包,沒想到還是有幾個能的。”
對于一般的敵人,達瓦、白瑪這樣的小子就能對付。
后來的三十個敵人就不好對付了,砍他們一刀,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好多人受了傷,達瓦小子也站不起來了。
免不得他親自對付,還好他寶刀未老。
妲娜用皮鞭絞死了好多個敵人,累得站不穩(wěn)。
降初丟下大刀,及時扶住她倒下的身子,將她抱了起來。
妲娜笑:“花大姐姐又賢惠又會打,將來不曉得便宜了哪個漢子?”
降初:“……阿巴……”
“花大姐姐,你真的很好?!辨葘㈩^靠在花大姐姐懷中。
大概才打完架,情緒還很激動,達瓦沖了過去,“我來抱妲娜?!?p> 說完,不受控制地嘔出一口血來。
“達瓦你受傷了?!?p> 達瓦抹去下巴上掛的血,笑出一口血牙:“沒事,妲娜,我抱?!?p> “阿巴阿巴?!苯党蹙芙^。
二人對視,在對方的眼中看到同樣的固執(zhí)。
這一刻,達瓦忽然明白自己為什么總是看不慣花大姐了,只因花大姐與他對妲娜有同樣的企圖。
可花大姐是姑娘,不應(yīng)該啊。
除非……
達瓦眼中的難以置信蕩漾開來。
花大姐比他還高半個頭,花大姐的手和腳都很大,花大姐的聲音也粗粗的,還有花大姐剛才掄大刀的模樣……
“哎呀,多大點事吶,我沒受傷,也有力氣,我來抱妲娜。”白瑪好心出手,他來抱妲娜,并把妲娜抱得遠一些,留時間和空間給達瓦和花大姐說悄悄話。
妲娜不要白瑪抱,她沒那么累了,可以自己走。
“沒長腿?。勘肀サ?,煩不煩!”對面的平巴阿使怒道。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平巴阿使身上,才看到他腳下蹬著的是被裹成長條條的曲培阿巫,被放倒裹著的曲培阿巫臉朝下,醬色的光頭油光發(fā)亮。
突然得到許多關(guān)注的平巴阿使揚起下巴,清了清喉嚨。
雖然雅拉府又敗了,但他腳下踩著籌碼,所以依然能擺出勝利者的姿態(tài)談條件。
“聽我說!”
于是眾人聽他說。
平巴阿使又清了清喉嚨,覺得以三少爺金宗的視角來看,此刻的他一定很帥,于是他又清了清喉嚨,忍不住回頭瞄三少爺金宗的反應(yīng)。
不回頭不要緊,一回頭嚇得魂都快沒了。
馬車不見了,但留下兩道新鮮的車轍。
三少爺金宗趁他不注意,悄悄跑了,不告訴他!
說好的援兵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所以整個戰(zhàn)場,只剩下他一個雅拉府的活人。
一時間,恐懼占滿心頭。平巴阿使強撐著,不能露怯,又狠狠地清喉嚨。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嘔!”
妲娜:“阿使你堵痰啦?”
白瑪:“阿使你到底想說什么啦?”
平巴阿使繼續(xù)清喉嚨。一邊清喉嚨,一邊想法子。
原先的條件是談不下來了,當務(wù)之急是保住性命。
“我曉得你們想要阿巫,我要你們保證不殺我,否則別怪我撕票!”
察察頭人與武子期相視一眼,在對方的眼中看到同樣的莫名其妙。
達瓦、白瑪疑惑臉。
妲娜:“我們,不想要?!?p> 臉朝地、被裹成條條的曲培阿巫身子一僵,露在外面的腳翹了翹。
平巴阿使不信。難道不是他們要阿巫下山去他們那邊的???
“莫騙我,我曉得的,我都曉得的!放不放我,再不放我我真撕票了!”
“放不放?放不放!”
眾人平靜:(⊙_⊙)
妲娜也靜靜地看著平巴阿使莫名其妙地發(fā)瘋。
她本就利用神明信仰凝聚義軍和百姓,這時候殺阿使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此外,她不知道阿巫阿使什么時候來的,為什么來發(fā)這一場瘋。
“放不放?放不放!”
眾人還是平靜:(⊙_⊙)
“放不放?放不放!”
眾人依舊平靜:(⊙_⊙)
平巴阿使欲哭無淚。他在認真威脅,但對面的眼神平靜得像在看猴。
為什么會這樣?
“放不放?放不放!”
“放不放?放不放!”
妲娜覺得平巴阿使揮胳膊大喊大叫的樣子并不美觀。反反復復都是同樣的話,真無聊。便擺擺手:“放放放,行了吧?!?p> 平巴阿使如愿了,但還是很謹慎地盯著對面,猛地一腳,踢滾地上的阿巫,然后連滾帶爬地逃。
雅拉高原最尊貴體面的兩個神侍:阿使和阿巫。一個逃得踩掉了袍子,一個滾得滿臉牛屎。
阿巫滾了過來,抬起糊了牛屎的臉,仍舊笑瞇瞇?!拔襾砹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