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妒火
“賤人!”
“哐啷——”汝窯產(chǎn)的天青玉壺春瓶,一年也產(chǎn)不了幾件的上上品,價格更是有價無市,就這樣被砸到了墻上,化為了片片青如天的瓷片。
陸辛瑤還不解氣,她抬手就想砸桌子上的七彩聚福瓶,被劉氏慌忙攔下。
“瑤兒,住手啊,這可是御賜的,壞了,陛下怪下來就壞事了!”
兩人相互拉扯,一旁沉默的陸兆章臉黑的更徹底了。
“混賬東西,別鬧了!”終于是氣急大喝一聲,面前的兩個女人都被震住了,立刻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雖然陸辛瑤嘴里還罵罵咧咧的。
秦?zé)o淵孤僻的性子他又不是沒有耳聞,他做官這么多年,怎么會不知道他的性子。
看這送來的東西個個價值連城,不少還是西域進貢上來,陛下賜給湛王的。
所以又怎么會無緣無故送給一個試婚丫鬟!
“混賬!”陸兆章氣得狠狠踢了一腳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下人。
“爹爹,我就說那賤人沒安好心!”陸辛瑤憤憤地插話,那箱寶器中有支她曾一擲千金想要購買的步搖,最后悻悻敗北,沒想到湛王隨手送給了這個賤貨。
無論是秦?zé)o淵看上這丫鬟了,又或是陸時歡不知廉恥地勾搭了他,這都無疑是將丞相府的顏面掃地的事情。
更何況這里還有秦?zé)o淵真正的未來之媳,陸辛瑤。
絕對不能就這么放了她,陸兆章越想越氣,他黑著臉指著下人。
“你。”
被點名的下人渾身一顫,顫顫巍巍地回應(yīng),“奴婢在?!?p> “還有你們,去把陸時歡追回來,要是放她跑了……”
陸兆章陰冷一笑,“嘩——”抽出配劍,狠狠劈在案桌上,案桌瞬間裂為兩半。
“下場如此?!?p> “是!”
另一邊,湛王府。
李管家送完酬勞,正準(zhǔn)備向秦?zé)o淵匯報。
此時她忽然聽到了不遠處的嬉笑聲。
“梅姐,你看到了嗎?”
“我注意到啦,真是不可思議!”
“而且而且,你聽我說……”
李管家只當(dāng)是小丫鬟之間無關(guān)緊要的八卦閑談,也沒怎么在意。
“第一次看到殿下露出那樣的表情呢。”
“那屋子住的是何方神圣???”
“好像是丞相府抬進來的試婚丫鬟,昨天已經(jīng)回去了?!?p> “啊……那殿下……”
李管家頓覺不妙,她板著臉悄悄靠近那兩個小丫鬟。
“說閑話小心爛嘴,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兩個說殿下的閑話,呵,看著點你們的腦袋?!?p> 她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這兩個小丫頭立刻被嚇破了膽,撲通兩聲跪下,抖如篩糠。
“李嬤嬤,小的錯了,小的該掌嘴!”然后就左右開弓,自行罰了起來。
“唉,你們還小,走吧,下不為例?!崩罟芗覈@了口氣,擺擺手讓她們走了。
兩個小丫頭如獲大赦,磕了幾個響頭謝恩,然后慌忙跑走了。
李管家認出她們應(yīng)該是漿洗房的人,手上拿著個大木盆,再看這床單,聯(lián)系她們討論的東西,
她已經(jīng)猜了個七七八八,多半是從哪里出來的吧。
寂靜的藥房,偶有窗外的鳥啼,只襯得室內(nèi)更加幽靜。
秦?zé)o淵坐在邵陽閣的藥房之中,他本人并不喜歡草本味,太苦,熏得他難受,更會讓他聯(lián)想到不愉快的記憶。
小時候他和二哥還有母妃,在那座永遠冰冷殘破的屋子里,母妃病重臥床,自己得了肺癆,年幼的哥哥便開始學(xué)習(xí)藥理。
記憶里對他的印象最多的就是,瘦弱的男孩,坐在藥爐前,一坐便是一下午,泛黃的記憶透著濃厚的苦味。
癡情的母妃沒有得到先帝的回頭,他眼見著母親的身子越來越佝僂,直到他跪在地上,母親也沒有他高了。
而自己的二哥,一碗一碗的湯藥治好了所有人都認為沒有任何希望的自己,自己卻年紀輕輕積勞成疾。
那個多情溫潤的男孩,受不了母妃離開的噩耗,沒過多久就隨母妃而去了。
“阿弟,離開京城……這里不適合你……”
“阿弟,我看到母妃了,她好像終于痊愈了……”
“母妃笑起來好美……她來接我了……”
“答應(yīng)我……不要濫情……不要辜負……不要想父王……”
“阿弟……對不起……”
所以秦?zé)o淵厭惡草藥,厭惡京城,厭惡皇宮。
時隔多年,上一次這么長時間,平靜地坐在藥房里,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他一時有些茫然。
此時,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手里的小物件,想得出神。
這是一只精致的小荷包,通體淺綠,上面繡著兩只栩栩如生的小魚。
這只荷包,是從陸時歡的衣服上留下來的。
說來他也有些慚愧,那晚他喝多了酒,意興上頭,又被那女人不配合的態(tài)度惹怒,撕掉了她的衣服,而這荷包也就是那時候掉下來的。
不過他行歡時沒有留意到,清醒后還余怒不消,凌晨獨自離開了,直到陸時歡走后,下人收拾被褥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
“咚咚。”
“進來吧?!鼻?zé)o淵暫時收起荷包,他尋聲看去,是李管家。
“殿下,東西已經(jīng)送過去了。”
李管家恭敬地行了一禮。
“陸姑娘已經(jīng)自今日寅時離開丞相府,目前正在向城郊出發(fā)?!?p> “好,時刻盯著陸時歡,要是有什么消息,及時向我匯報?!?p> “是?!?p> 李管家領(lǐng)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