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東皇閣下,這是何故?”星魂對東皇做法的不滿不止一天了,可還是強壓下了那很強烈的質(zhì)問語氣,語氣依舊很平靜。
東皇太一耐心地回道:“我說過的,在他們沒起絲毫疑心的情況下,在他們毫無防備之時,除掉他們。盜跖是不了解逃出陰陽家的路的,如果就這樣讓盜跖順利逃出去,連少司命也會起疑的,不如像這樣,讓事情順其自然地發(fā)展……”
那聲音和語氣,在星魂聽來,依舊那般陰冷,像無底洞般幽深黑暗,永遠也摸不到底。而那作風(fēng),也依舊那般令他討厭。
盜跖與少司命走后不久,星魂便按東皇指示的悄然尾隨。
東皇太一還在不斷摸索著盜跖的記憶,隨著記憶找到了墨家隱秘的一個屋子,在東皇太一的控制下,盜跖無法停下腳步。
行至墨家屋子的門口,少司命怕不好解釋,在門口猶豫,不料下一秒盜跖已箭步邁入屋子。
“小跖?!”就在眾人傻了眼的時候,盜跖已行至蓋聶身旁,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久違的笑,而那笑,在蓋聶看來,總覺得有哪里不大對勁。
“碧血玉葉花拿到了……”就在盜跖開口的瞬間,屋里的人隨著這句話帶來的欣喜放松了警惕,拋下了腦海中太多的疑問,只覺得看盜跖那樣子,此刻應(yīng)該是很得意。
就在與盜跖近距離接觸的蓋聶意識到應(yīng)離眼前的人遠一點時,還未來得及退后,涂有毒液的匕首已深深插入胸口!
與假天明從背后刺傷自己的那一相似的情景再度上演,他便知盜跖這些天并沒那么順利,想到與植物人無兩樣的蓉姑娘還等著去救,看著盜跖現(xiàn)在的樣子,他恨自己一時大意,栽在了同一陷阱里。
屋中人震驚的瞬間,蓋聶倒地,張良知道此時的盜跖定是被陰陽家控制,不能傷他,但也要阻止他,便拔出劍。
不料,下一秒,盜跖轉(zhuǎn)身跑出屋外,他不知,此時的盜跖,是在用自己的意識盡力阻止自己傷害同伴,還是……企圖將他們引向陷阱。
大家不放心盜跖,還是留部分人照顧蓋聶,部分人追了上去,一路小心謹慎。
眾人追蹤盜跖至一處崖邊,星魂也追了上來,看著眼前的陣勢,不由笑出了聲。
追上來的只有張良、雪女、高漸離,而盜跖身后又是懸崖,今天不是墨家這三位死,就是盜跖與他們同歸于盡,就算這些人命大,兩敗俱傷,自己也有余力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想到這里,星魂那笑愈發(fā)輕狂。
就在此時,有傷在身有孕在身的少司命也終于趕到。
星魂還在一旁陰險地笑,不料盜跖突然箭步朝自己跑來,少司命大驚,叫了聲:“不要!”
那一瞬間,毫無防備的星魂驚愕地瞪大眼,下一秒,有毒的匕首深深插入少司命的胸口。
“少……”帶著顫音的盜跖已說不出話來,緊握匕首的手上的顫抖漸漸蔓延至全身……
“我終于擺脫控制了……可是少少……為什么……為什么!”撕心裂肺的盜跖無力地倒地,雙手支撐著身體,只覺眼前突然一片黑暗,熱乎乎的發(fā)黑液體順著眼角滑下臉頰……不是眼淚……是……血淚么……他只覺心頭一涼,仿佛世間的一切對自己已無意義。
雖然少司命擋下了盜跖突然刺向星魂的匕首,中匕首受了重傷,但身后的星魂并不承情,額前頭發(fā)的陰影打在臉上,他的陰氣同殺氣一齊上升:“姐姐……”突然冒出的這兩個字里藏了太多的憎恨,“你果真,很傻……”
說罷,星魂大笑,笑得很詭異,那看似平靜的外表,卻突然令人戰(zhàn)栗。
墨家的人一齊上陣企圖趁這時先除掉星魂,再救盜跖和少司命,不料身體仿佛被什么纏住似得定在了原地?zé)o法動彈!
姬如千瀧的聲音隨那地上的影子一同出現(xiàn):“沒有用的……這是屬于他們的命運……你們……改變不了什么……”說罷,那空洞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憐憫,而那聲音,卻還是那般冰冷。
月兒?!眾人除了驚訝外,只剩無可奈何,無論怎樣拼命,始終無法掙脫那怪力的束縛,身體始終無法動彈。
星魂臉上的平靜頓消,露出了憎惡的眼神,一把推開了少司命,瞪著盜跖,聲音發(fā)狠:“這個男人只會拖累你,你會變成今天這樣子全是拜他所賜,為這樣的人付出,不值得!這次,我要讓他死得難堪!”
話音剛落,星魂便逼近盜跖抬手冒出長劍狀的發(fā)光體朝盜跖砍去,下一秒,身心疲憊的盜跖被那攻擊后的波狀力量推下懸崖!
“盜跖!”少司命哭喊的瞬間,大口大口的鮮血噴涌而出,星魂驚慌中忙扶起少司命,帶著少司命離開。
千瀧退去后,墨家眾人才被那力量釋放,慌張朝崖下趕去,只可惜,最終沒能找到盜跖。那股沉痛和茫然,持續(xù)了很久。
之后少司命保住了命,也保住了肚中的孩子,只可惜武功暫時喪失,陰陽家以為盜跖已死,弟弟星魂還是陰陽家的人,所以少司命不會再背叛陰陽家,便漸漸對少司命放松了警惕。
可少司命從未放棄過尋找盜跖,還悄悄將碧血玉葉花再度尋回復(fù)原,還給墨家。
一年后的一天————
少司命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行至集市的交接處,順手買了個撥浪鼓逗孩子開心。
付完錢抬頭的瞬間,在隔著一條路的另一邊同樣賣撥浪鼓的攤邊上,驚現(xiàn)盜跖的身影!
少司命猛然一驚,瞪大了眼,生怕眼前的只是幻覺,那時的她因看得太入神太不舍,忘卻了手中還持有東西,手在不知不覺間松開。
撥浪鼓掉地,聲響打斷了少司命凝望,她不由回頭看向地下,不料撿起撥浪鼓后,已不見盜跖的身影。
真的是……幻覺么……或者……就算他還活著……他也還是失憶的樣子吧……或者……
她不禁回想起盜跖掉下懸崖之前道出的那一個字:“少……”
不對,他已經(jīng)恢復(fù)記憶了,我相信他,不會再失憶了,就算跌落懸崖受到撞擊也絕不會再忘記我了,我相信……
其實盜跖確實有出現(xiàn)過,當(dāng)時的他正趕在去陰陽家尋找少司命的路上,踏上這熟悉的集市,他一時感慨萬千,他已知道少司命未死,還生下了他的孩子,只是這一年里發(fā)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今日他才得以回到這熟悉溫馨的地方,踏上這尋回少司命的路。
看著路邊攤上賣的撥浪鼓,不由想起了孩子,他抬起手,觸碰撥浪鼓的瞬間,攤主還未來得及問他是否要買,便被一孩子的哭聲打斷。
盜跖聞聲,頓時心跳加速,不知這種預(yù)感,是否準確。
他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怕失望,依舊懷著一絲驚喜猛然轉(zhuǎn)身,不料竟對上了少司命晶瑩的眸子!
真的是她……一年了……她還是沒變……那般漂亮……他忙背過身去,露出了甜甜的笑。
下一秒,由于太過興奮,以超常的速度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可悲的是,明明在世的兩個人,能相見,卻不能在一起……”少司命輕嘆。
不料一雙手突然遮住了她的雙眼!
“什么人?!”她驚愕,卻又感到這雙手、這溫度……再熟悉不過……
“我美麗的妻兒,現(xiàn)在可以先跟我回家嘛?”
熟悉的聲音響起,還有這輕快調(diào)侃的語氣……是他!果真是他!
“盜……盜跖!”少司命激動地吐出這倆字時,熱淚已在盜跖的捂著她雙眼的手心聚積。
盜跖一驚,忙出現(xiàn)在少司命面前,為少司命拭去淚水,微微笑著:“我美麗的妻兒怎么又傷心了……不想跟我回家嘛?這可不行,必須跟我回家,因為你現(xiàn)在是我的人了!還有,以后不許再這么見外地叫我盜跖了,要叫官人,明白?”
說罷,還未等傻了眼的少司命反應(yīng)過來,盜跖早已接過孩子嘻嘻哈哈地逗孩子玩起來,那孩子頓時笑得很甜蜜。
于是,盜跖便也不管少司命此時啥表情,一只手抱著孩子一只手緊緊握住少司命白皙修長的手夸張地甩著胳膊行走在明媚的陽光灑滿地的集市上。
陽光映在他的臉上,那得瑟勁兒在少司命看來笑容很燦爛、很溫暖。
此時,她只覺得,她從未有一刻這般幸福,一切仿佛童話般唯美夢幻,她不由握緊了盜跖的手,患得患失似得緊跟著盜跖,也隨之露出久違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
轉(zhuǎn)眼一切又籠罩在夜幕下,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一處簡陋的屋內(nèi)殘燭光搖曳微閃,黃暈的光將屋內(nèi)照出幾分暖意,幾分溫馨。
嬰兒早已靜靜睡去,抱著孩子的少司命突然看向盜跖,嘴角帶著笑意輕聲道:“取什么名字好?”
盜跖就只知道直直盯著少司命,盯到少司命贈送一白眼,這才猛然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笑笑,隨口道:“柳下葉。”
這三個字一道出,少司命便驚住,壓根看不出盜跖到底是隨便想的還是正兒八經(jīng)的。
少司命嘴角帶著笑意逗起盜跖:“想不到你這么個人會起這么細膩的名字,而且還是給男孩子……”
“因為這孩子眉宇間像你。”盜跖笑得很暖,“而你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葉子。用葉子追殺我,用葉子救我……”
“那時,我救你可不是因為喜歡你?!鄙偎久諗啃θ荩荒樥?jīng)道:“雖然現(xiàn)在很希望你能永遠在我身邊……”
“誒?可也不像是因為銅盤,那是因為?”盜跖目光寸步不移地定在少司命身上。
少司命像是有意氣他,故意擺出一臉傲嬌道:“秘密?!?p> 本以為這話足以把盜跖打擊死,心里暗暗樂著,卻不料這小子正調(diào).戲反調(diào).戲都很順。
“果然還是想救我,其實早就對我一見鐘情了吧?果然是女孩子喜歡追著我不放……”盜跖說出這句時,少司命眼睛差點瞪成死魚眼,心里暗暗鄙視盜跖一百遍。
盜跖卻還擺著手說得越起勁了:“其實這有什么好害羞的……”話未說完再次撞上少司命瞪著的一雙眼,忙沉默,擺出一臉挨揍的覺悟,卻還笑得出來。
拂曉,星魂凝望著啟明星聽著陰陽家最新情報,眼里閃過一絲寒光:“什么?那個盜跖沒死?”
“是的。”不料身后竟多了個聲音接話。
星魂聞聲轉(zhuǎn)身:“天還未亮,這時找我,想必有什么急事?!?p> “是的,”月神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大司命近來看守的地方出了狀況,你去看看。”
星魂聽罷,嘴角勾起一絲陰險的笑。
陰暗的屋子里,大司命緊握著鐵鏈,咬牙切齒:“膽子不小,敢從我眼皮底下逃走?!?p> 星魂倒是一臉事不關(guān)己的笑,語氣很悠閑:“誰讓你用狗鏈鎖人家脖子呢,我想以他的個性,掙脫的那一刻將你撕碎的心都有了?!?p> 大司命一臉不安:“那個會易容又滿心邪念的家伙,一定又會去找少司命,這么一來少司命很危險。”
這話一落,星魂如再次神經(jīng)繃緊,一臉憤恨離開,走得很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