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異夢傳

第七十二章 關(guān)于異夢中的故事(二)

異夢傳 沉香亦木 3556 2015-06-24 05:30:36

    1939年夏。

  夜色如墨。

  那是一個陳舊的廳堂,堂內(nèi)四壁微涼,只有朝南的一面有著幾座雕花木窗,堂內(nèi)點著幾支蠟燭,昏黃的燭光打在木窗糊的明紙上。

  蠟燭光線暗淡,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張古舊的紅漆木案擺放在廳堂中央。

  木案看起來十分厚重滄桑,好像幾個世紀都不曾移動過一般,靜靜地佇立在那里,散發(fā)著古老寧靜的味道。

  廳堂里很安靜,只能聽到那已經(jīng)褪了顏色的蠟燭燃燒時,燭芯發(fā)出的陣陣“噼啪”的聲響。

  “都準備好了嗎?!币粋€蒼老沙啞的聲音從木桌旁響起——只見一位老者斜靠在雕花木桌旁的搖椅上,奈何燭光太暗,照不清他的面龐。

  “準備好了?!币宦暸c這陳舊的廳堂十分不符的陽剛男聲在那老者的面前響起——一個身著黑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垂手立在老者的面前,開口說道。

  那搖椅上的老者晃動了一下椅子,猶如砂紙打磨墻壁般蒼老的聲音再次緩緩響起:“何時啟程?”

  那身著黑色長衫的男子恭敬道:“明日就啟程?!?p>  那老者聽罷,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搖著搖椅,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

  那黑衫男子見老者并沒有開口說話,也保持了沉默。

  昏暗的廳堂里再次恢復(fù)了一開始的寧靜。

  “唉,也罷……”老者的一聲嘆息,打破了這廳堂中的死寂,“十七,但愿你能凱旋歸來?!?p>  “我會盡力而為?!甭犃T那老者的嘆息,那身著黑色長衫的男子沖著那搖椅上的老者抱拳恭敬的說道。

  “東西拿上了嗎?”老者沉聲問道。

  “您放心吧,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焙谏滥凶庸Ь吹?。

  “那就好,要記得,十年后,無論成敗,都要回來……去吧。”那老者說罷,便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躺在搖椅上,靜靜地摩挲著手中的茶杯。

  “是?!鄙碇谏L衫的男子向那搖椅上的老者鞠了一躬,轉(zhuǎn)身推開雕花木門,走出這昏暗的廳堂。

  一夜清凈。

  第二天清晨,黑衫男子早早的起床,只見他背上一個小小的行囊,簡單和家人交代幾句后,就踏上了通往BJ的火車,一路向東北駛?cè)ァ?p>  火車穿山越嶺,終于在夜半時分到達了北京城。

  十七剛下火車,就有三個日本兵向他走來。

  “不許動!搜身!”一個日本兵端著槍,十分囂張的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不屑——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這種日本人欺凌中國人的事情算是常事。

  十七的面色有些難看,眼神凝了凝,沒有說話,僵持了一會兒,他還是無奈的伸開了雙臂,配合著他們搜身。

  一個日本兵看見他那老實巴交的模樣,嗤笑了一聲,便走上前來在十七的身上摸索著,在觸摸十七胸口的時候,突然,那日本兵停下了動作,嘴上挑起了一絲不善的微笑:“……這里有什么,拿出來!”

  這下十七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那日本兵雖長了一副鼠眼,但察言觀色的本事倒是不含糊,一看十七的臉色,就知道藏在十七胸口處的東西不一般。

  旋即,那日本兵就端著槍沖著十七喝道:“快點交出來!”

  另外兩名日本兵似乎是那長著鼠眼的日本兵的手下,他們一看這情況,也立即舉起槍,把槍口對著十七,嚷嚷著幾句日語——大概也是讓他趕緊交出來的意思。

  三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十七,他頓時額頭上浮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眉頭緊皺,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幾個日本兵,身體微微的顫抖——在他胸口處藏著的東西,是關(guān)于他這次任務(wù)十分重要的線索,若是交出它,他的任務(wù)基本就泡湯了。

  然而誰知天不助他,剛一下車,他就遇到了這幾個該死的日本兵。

  火車站人潮涌動,卻沒人敢在這時站出來幫十七一把。

  那鼠眼日本兵看他半天不動地兒,心中不耐,把手中的槍遞給旁邊的手下,直接上前一步,抓著十七的衣領(lǐng),向他的胸口掏去。

  十七心中大驚,下意識的伸手阻擋,由于他身材魁梧,那鼠眼日本兵一下就被他推得一個踉蹌,退到了一邊。

  那鼠眼日本兵被十七推開,勃然大怒,立刻招呼站在旁邊的兩個手下,命令他們上前押住十七。

  十七被兩名日本兵架住胳膊,他拼命地掙扎,但是卻怎么也逃脫不了那兩個日本兵的魔爪。

  看他掙扎的厲害,那鼠眼日本兵對他藏的東西更感興趣,一對鼠目中充滿了貪婪之色,立刻向十七的胸口衣服中掏去——一枚火柴盒大小的銅牌從十七的衣襟中被掏出來。

  “這是什么東西?”那日本兵在手中擺弄著銅牌,略有些失望的瞪著十七,大聲問道。

  十七見事已至此,推想這小日本大概是想撈點值錢的東西,心中打定主意,連連開口道:“這位軍爺,這只是小的在老家廟里請的護身符,不值什么錢……”

  “哦?護身符?”那長著一雙鼠眼的日本兵仔細的端詳了一下那小小的銅牌,原本因為貪婪而激動不已的臉色微微垮了下來,眼神里充滿了失望。

  十七見狀,心中一喜連忙開口道:“是啊軍爺,小的老家在山西農(nóng)村,每次出遠門兒都會在當?shù)貜R里請個平安符,圖個吉利。”

  日本兵將信將疑的看了看十七,又端詳了一下小銅牌,冷哼了一聲,順手把那小銅牌揣進上衣兜里,不耐的揮了揮手:“鄉(xiāng)巴佬,滾吧!”

  說罷轉(zhuǎn)身便走,押著十七的兩個日本兵哄笑一聲,放開十七,上前跟在那鼠目日本兵的后頭。

  十七站在原地,雙拳緊握,臉色氣的鐵青——然而十七明白,現(xiàn)在不能意氣用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狠狠的盯著那三個日本兵離開的方向,在心中仔仔細細的記下了他們可惡的嘴臉,拎起被日本兵扔在地上的包袱,恨恨的罵了一句娘,轉(zhuǎn)身融入了擁擠的人群中……

  沒有銅牌,一切計劃都將擱淺。

  1940年秋。

  在來BJ這一年的時間里,十七憑借自己對《易經(jīng)》的一些粗淺理解,喬裝成一名算命先生,通過在街頭給各式各樣的人算命,打探情報。

  同時,他也試圖找到那該死的日本兵,想把那枚銅牌重新弄回來??赡侨毡颈秃孟袢碎g蒸發(fā)了一般,再不見蹤影。

  直到有一天,事情發(fā)生了轉(zhuǎn)機。

  那是一個深秋的午后,十七正在報社前的一個小酒館內(nèi)喝酒——酒館一般都是三教九流聚集的所在,所以在這也偶爾能聽到他所需要的信息。

  就在他自飲自酌的時候,突然,一輛日本軍車停在了報社的門口——從軍車里,走下了一名軍官。

  看著那名軍官,十七“砰”的一聲放下酒杯,一雙虎目等的老大——他可不就是當年搶走他銅牌的那名鼠目日本兵嗎!

  十七心臟狂跳,然而卻沒有失去冷靜,只是靜靜地看著那日本軍官,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見那日本軍官帶領(lǐng)一干人馬,走進了報社,過了一會兒,又從報社中,帶出了一個頭上套著布袋的年輕人。

  他們把年輕人塞進車里,揚長而去。

  看著這一幕,十七連忙起身沖出了酒館外,望著那汽車消失的遠方,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了打算。

  他回到酒館,付了酒錢后,便混入了報社中打探情報。

  得知了一些細節(jié)后,他便打定主意,坐在酒館中,靜靜的等待。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夜色已經(jīng)漆黑如墨的時候,那輛軍車再次出現(xiàn)在十七的視線里。十七緊緊的盯著那軍車,只見軍車的門開啟,從軍車中跌落了一個人——正是那白天被日本鬼子帶著頭套帶走的年輕人。

  十七心中一喜,卻沒有急著去找那名年輕人。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他發(fā)現(xiàn)每個星期那名年輕人都會被日軍帶走,然后又毫發(fā)無傷的送回來。

  經(jīng)過了幾個月的觀察和等待,十七打定主意,從軍火販子手里花大價錢置辦了一些東西。

  又是一個清冷的夜晚??粗悄贻p男子一如既往的被扔下軍車,十七覺得,時機成熟了。

  旋即,他用了一些手段,說服了那名年輕男子,讓他幫忙收集情報,這次合作持續(xù)了五年之久,直到抗日戰(zhàn)爭勝利的前夕,十七終于展開行動,設(shè)計殺害了那名長著鼠目的日本軍官,然而可惜的是,他還是沒能找回那枚銅牌……

  1945年6月。

  那是一個烏云密布下午,十七憑借多方收集的情報,終于摸到了日軍秘密基地所在的位置。

  然而不幸的是,當十七到達那河邊山頭上時,卻發(fā)現(xiàn)那秘密基地所在的島嶼上黑煙滾滾,顯然基地已經(jīng)被毀。

  十七不甘的瞪著那濃煙籠罩的島嶼,氣的渾身顫抖。

  然而就在十七心灰意冷,準備離去的時候,他驟然發(fā)現(xiàn),這島嶼的形狀,竟是一個鯉躍龍門的樣子!

  這時,十七腦海中漸漸浮現(xiàn)出了那老者在他臨行前,對他說的一首詩:錦鯉躍龍門,寶塔鎮(zhèn)金身。

  明磚縛薄命,漠旹安烈魂。

  西陵紅顏落,東水向黃昏。

  若問何處去,柳月定乾坤?!?p>  當晚,云淡星稀,殘月如鉤。

  十七登上島嶼,憑借詩的指引,掘土開洞,從東配殿摸入古墓中,一切都如詩中所言,十七心情十分激動,一路挺進古墓中殿。他憑借自己的手段,打開了通往后殿的大門——一個充滿炫麗壁畫的甬道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看著那富麗堂皇的飛天女子壁畫,十七終于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潸然淚下,一邊顫抖的往里走著,一邊喃喃的說道:“終于找到了,我終于找到了……”

  然而命運總是在你最得意的時候,把你推向萬劫不復(fù)的深淵里……

  一陣機括聲畢,十七應(yīng)聲而倒,鮮血汩汩從十七的身上流出,染紅了地磚上富麗堂皇的壁畫……

  十年后,一處擺滿牌位的靈堂內(nèi)。

  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顫顫巍巍的把一塊嶄新的靈牌擺在了靈堂內(nèi),點上了一炷香。

  “唉——”

  香霧繚繞在寂靜肅穆的靈堂內(nèi),老者站在牌位前,佇立了許久,長嘆一聲,轉(zhuǎn)身緩緩離去……

  黑色的靈牌上,孤零零的刻著幾個字:王氏十七之位。

  (京郊邪塔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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