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行程有變,他們仨脫離大部隊,打車回去。
丁隱欞坐副駕駛,穆沛泉和柳桑茴坐后座。
后座呻吟聲不斷,惹得司機頻繁看后視鏡。
柳桑茴膝蓋破了皮,穆沛泉正幫她清理傷口。
丁隱欞回頭查看她的傷勢,傷口大小跟自己的差不多。
再翻開自己傷口看,幾乎結痂了。
被冷落的傷口學會獨立,自愈更快。
“哎呀你輕點,疼死我了?!?p> “我不去大醫(yī)院了,消毒水味太難聞?!?p> 柳桑茴突然發(fā)牢騷,穆沛泉趕緊安撫她:
“乖,去大醫(yī)院處理好得快?!?p> “不去我不去!”柳桑茴生氣推開他。
穆沛泉無奈嘆息:“那去小診所吧。”
手里的礦泉水瓶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
丁隱欞瞅了眼后視鏡,后座終于安靜下來。
去小診所好,趕緊處理完,好讓她早點回去。
大概十幾分鐘,車??吭诼愤呅≡\所。
柳桑茴在穆沛泉攙扶下走進小診所。
小診所的醫(yī)護人員還以為傷員的傷勢有多嚴重。
結果一看,只是膝蓋破了皮。
清理傷口時,柳桑茴哭得梨花帶雨,在場的人都一頭黑線。
丁隱欞全程靜靜看著,內心毫無波動。
此時余光見有身影靠近。
高大挺拔,手腕上的手表尤為熟悉。
“可以跟你聊一下嗎?”聲音低到零下。
丁隱欞沒抬頭看他,輕輕地點下頭。
“我發(fā)送請求好友申請,你通過一下唄?!?p> 憑什么他想刪就刪,想重加就重加?
丁隱欞遙望遠處的紅外線燈源,憶起昨晚的紅色嘆號。
“你都刪了,還加回來干嘛?”
隨著一聲沉重鼻息,那人聲音更加森寒。
“我不小心刪的,你該不會記仇上了吧?”
丁隱欞咽了一口水,平淡道:“你可以找茴茴的其他好友幫忙?!?p> 事實是,柳桑茴只有她一個好友,不,應該是冤大頭。
柳桑茴曾經說過別人嫉妒她的美貌,所以她備受孤立。
以前她深信不疑,可如今,有待考證。
“錢給你賺不好嗎?還有你別光說,倒是給我推薦呀?!?p> 他的語氣越是輕浮不耐煩,她越想逃離。
推薦?丁隱欞想了半天,找不到人接盤。
“靠你自己追不行嗎?為啥拉上我?”
后半句丁隱欞說得很小聲,怕他對她冷嘲熱諷。
“我也不想牽扯上你,但茴茴離不開你,還說要帶上你,免得你孤單?!?p>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丁隱欞險些當面吐出來。
強行孤單,她恨不得離他們遠遠的。
丁隱欞閉上眼睛,假裝歇息,不看不聽不搭理。
“你以為沒有你,我就追不上茴茴?別癡心妄想!”
穆沛泉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柳桑茴的傷口終于包扎好,本來只需十來分鐘,由于她鬼哭狼嚎,硬是折騰了20分鐘。
一走出診所門口,柳桑茴就提出要吃早餐。
穆沛泉連忙答應,丁隱欞也只能跟隨。
他們挑選了一家面館坐下。
柳桑茴拿著菜單挑三揀四。
“想吃什么?”
“唔,不知道欸,我想吃這個,但看起來很油膩,這個一看就不好吃…”
穆沛泉表現出超強耐心。
坐在對面的丁隱欞毫無食欲。
精挑細選,最終選了一碗牛肉面。
“我要最辣的,不辣不給錢!”柳桑茴朝店里喊。
穆沛泉趕緊制止:“茴茴,傷口還沒好呢,吃點清淡的吧?!?p> “不,我就要吃辣!”
柳桑茴像個孩子無理取鬧,見他無可奈何,咯咯地壞笑起來。
轉而問起丁隱欞:“欞欞你要吃什么?”
她撇撇嘴道:“我也要一碗牛肉面。”
“好,三碗牛肉面。”穆沛泉起身前去下單。
不一會,服務員端來三碗熱騰騰的牛肉面。
丁隱欞掰好筷子,定睛一看,心涼了半截。
三碗牛肉面都加了香菜。
猶記得她跟穆沛泉沒鬧崩前,一次他給了她一包香菜薯片,她當面嫌棄。
還鄭重地告訴他,自己不愛吃香菜。
時間過去沒多久,歷歷在目呢,他不可能忘記。
所以他故意的。
應該是她拒絕加回他微信,他就想辦法膈應她。
不能生氣,否則正中他下懷。
丁隱欞面不改色將香菜挑出來,若無其事吃著牛肉面。
果然,對面的語氣夾帶些失落。
吃過早餐,時間還早,柳桑茴又提議到附近逛街。
她生蹦亂跳,仿佛從未受傷過。
丁隱欞被她挽著手臂裹挾離開,容不得半句異議。
他們逛了街,吃了飯,看了電影,唱了k,娛樂到半夜。
丁隱欞累得靈魂出竅。
此時他們身在市中心,偏離了大學城。
柳桑茴和穆沛泉兩人商量后,決定各自回家,明天早上逃課。
丁隱欞倒是想回學校,可得不到支持。
再說現已是深夜,一個人打車回學校,路程遙遠,人煙罕至,實在危險。
只好答應兩人方案。
半夜11點半,柳桑茴把頭枕在穆沛泉肩膀上酣睡過去。
車廂一片靜默,大家都疲倦了。
看著他倆甜蜜依偎,很難相信兩人不是情侶。
突然沉寂的車廂里傳來一聲冷冽男聲。
“欞欞,前面路口是不是快到你家了?”
老久沒聽他喊自己的疊名,丁隱欞冷不丁地被嚇一跳。
“嗯?!?p> 柳桑茴也醒了。
“不如你就在前面路口下吧,我看燈火通明,你走快點應該不會出事。”
丁隱欞頓時言塞,腦袋又開始犯懵。
“主要是茴茴家比較遠,她回去估計超過凌晨12點了。”
穆沛泉沒有看她,他側臉輪廓很堅毅,滲透出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她并非很膽小,只是這番話從他口中說出,顯得非常絕情。
大半夜他讓一個女孩子走夜路,僅僅為了讓另一個女孩早點回家。
不過也罷,他對她絕情慣了。
車內無人說話,每個人都在默默做著思想斗爭。
恰時司機發(fā)話打破僵持:“其實就兜幾圈而已,不用花很多時間?!?p> “可是前面的路很窄,左右兩邊常年被停車霸占,調頭需要費時間?!?p> “哦,這樣啊,那你們決定吧?!?p> 司機敗陣下來,壓力又回到丁隱欞這邊。
他執(zhí)意拋下她,早就想這么做。
若不是柳桑茴,他才不愿意跟她坐同一部車。
“好吧,前面路口放我下去吧?!倍‰[欞小聲道。
“那你一個女孩子走夜路要小心點。”
第一句關心話居然來自素不相識的司機。
“是的,你平安到家后記得給我發(fā)信息哦?!?p> 柳桑茴的關心緩緩而至。
穆沛泉始終沒有表示。
“好我會的?!倍‰[欞強行扯出一個笑容。
車駛離后,她看一眼手機。
距離凌晨12點還差20分鐘。
她再度深呼吸,前面看似燈火通明,但兩排黑黝黝的大樹下不知藏匿什么東西。
白天她經過,好幾次看見三四個農民工在樹下擺爛。
仔細瞄,似乎還真能看到模糊人影。
心撲騰撲騰狂跳,丁隱欞撒開腳丫跑。
她不敢放慢腳步,生怕被后面的東西追上。
一頓埋頭跑,終于到達小巷子。
巷子的盡頭就是她家。
昏暗的巷子顯得特別陰森,藏污納垢的角落讓人膽顫。
她咬咬牙,邁著急速小步伐走入巷子。
耳邊夜風凄凄,丁隱欞摸黑前行。
黑暗賦予無盡恐懼,周圍一切響動都能讓心跳驟停。
有風吹塑料袋的聲音,也有腳踏枯葉的細微聲。
她恐懼到極點,快步跑到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
哆哆嗦嗦,幾經辛苦,門總算開了。
她迫不及待鉆回家里,胸口起伏不定。
這時手機亮了,是柳桑茴發(fā)來的視頻來電。
“我剛到家?!倍‰[欞接下請求。
“那就好,司機開得很快,十來分鐘就到我家了。”
“早知道,就不讓你提前下車了?!?p> 丁隱欞心里堵得慌,半天找不到詞。
“你沒事就好,早點休息吧。”
她悶聲答應,掛了電話,兩行眼淚無聲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