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選人溫故知共獲得有效票數(shù)八票,獲董事會過半數(shù)支持,成為溫蘇集團(tuán)新任董事長?!?p> “怎……怎么可能!”
“啪啪啪啪啪!”
會議室中的鼓掌聲漸漸響起,明明現(xiàn)場中投票給溫故知的人比支持溫如許的人還要少,鼓掌聲卻硬是壓過了站在溫如許背后的那幾個董事們的質(zhì)疑聲。
正如天上下著的那一開始沒什么人注意到的小雨滴,人們想著一兩滴小水點,造不成什么威脅,不打傘也可以,于是肆無忌憚地繼續(xù)行走。
殊不知雨水在一瞬間傾盆而下。
在雷鳴般的掌聲之中,溫故知穩(wěn)步走到溫如許面前,微微俯下頭,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父親,你大意了?!?p> “這么多年沒見,難不成父親對我們母子的印象還是停留在十五年前?”他譏笑道:“你只顧著防守母親,怎么就不知道要防一防我呢?還是你覺得,你這個兒子依然是你印象中的那個廢物,只要在我生日宴上搞了那么一出戲,就可以徹底摧毀我的意志了?”
“狗崽子!”溫如許咬牙切齒道,整張臉?biāo)坪醵几S著顫動了起來,氣得不輕,“好極了……真是……好極了!”
溫故知直起身來,氣定神閑地淺淺一笑,“父親再怎么生氣,也不要罵自己是狗啊?!?p> “對了,我還有一份回禮?!彼ǘǖ赝厝缭S雙眼,斂下了笑意,仿佛正在虔誠地禱告,卻又像做著最后的道別。
“就當(dāng)是,報答父親多年以來的,不殺之恩?!?p> “什么?”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打開,突如其來的人讓在場原本或氣急敗壞地爭論著、或洋洋自得地鼓著掌的董事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來者四五人,穿著一身端莊威嚴(yán)的警服,徑直走到了溫如許面前,對著他出示了拘捕令。
“你好,溫如許先生,我們懷疑你跟一起意圖教唆他人自殺的案件以及一起有預(yù)謀傷害他人的案件有關(guān)系,請你給我們走一趟,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p> 溫如許的表情頓時變得驚恐和不可思議。他朝著警察大聲嚷道:“怎么可能!我從來沒做過!你們搞錯人了!你們先回去查清楚!不要抓錯人了!”
帶頭的警察并沒有因為溫如許的話而有一絲松動,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帶走?!鄙砗蟮木毂闳缪咐装銍松蟻恚齼上卤阒品藴厝缭S,將他反手銬了起來。
“放開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有什么資格抓我!”
“溫故知!我回來之后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
溫故知漠然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因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扭送著離開而氣急敗壞的臉漸漸消失在他眼前,周圍的喧鬧驚呼卻是一丁點也沒有傳進(jìn)耳里,他此時此刻的內(nèi)心竟然是難得的平靜。
沒有計謀成功的喜悅,沒有報復(fù)后的快感,唯有心如止水。
就像是,塵埃落定,雜音退卻,他又回到了起點,卻再也沒有了追逐什么東西的渴望。
糾纏了他多年的欲求和苦痛在那一瞬間煙消云散了,仿佛孤立在一望無際的雪白大地之上,干干凈凈,一無所有,不知何去何從。
恰在此時,手機(jī)突然震動了起來。
溫故知依然站在人群之中,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一時之間無法自拔。
直到手機(jī)震動了第二次,他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拿出手機(jī)。只見上面只有簡單的兩句話。
「故知,我們勝利了,對嗎?」
「從此以后,你便是自由的了?!?p> 霎時間,冰雪融化,春回大地,草芽露出了嫩綠,從他腳下生出,逐漸蔓延開去,彌漫到無窮的遠(yuǎn)方。
是啊,他自由了,他并非無處可去,而是可以踏出一步,去往任何一個前方。
溫故知無視了其他人的追問,從人群中退了出來。他并沒有回復(fù)信息,而是直接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不過幾秒,電話便接通了。
“故知?”
“嗯?!睖毓手D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后,輕輕地吐出了一句話。
“我想見你。”
只聽見對方輕笑一聲,如同在他心里那片剛長滿嫩草已然有了生機(jī)的土地上添上一道喚醒其余萬物的聲音。
“好啊,我在樓下,等你?!?p> -----------------
短短幾天,之前跟溫蘇集團(tuán)有關(guān)的輿論就開始發(fā)生了反轉(zhuǎn)。最主要的原因是高登自殺前拍下的那一條視頻被放了出來,為了避免引起公眾不安,最后只有聲音的那個片段被剪掉了,但也不影響大家都知道了高登發(fā)到網(wǎng)上的那一份遺書是被人做過手腳的。
再結(jié)合溫蘇集團(tuán)最近發(fā)生的一系列接踵而至的事件,有心人稍一思考,便不難發(fā)現(xiàn),這是溫蘇集團(tuán)被搞了。
黃翅搖看著新鮮出爐的熱搜,不禁感慨,為了讓輿論轉(zhuǎn)變,大家在當(dāng)中都不知道出了多少力。
估計半個小時之內(nèi),溫如許被捕這個消息會成為新的熱搜。
她嘆了口氣。
這幾天她也是一直在奔波。如今曙光出現(xiàn),她反倒有些迷惘了,像是被這初升的陽光迷了眼一般。
她有些分不清自己一直以來設(shè)的底線的那個位置在哪兒了。
降低了嗎?還是提高了?抑或是,它開始上下移動了?
黃翅搖晃了晃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唯有兩件事,她從頭到尾都非??隙?。
一是尋找真相。
二是,她想要成為溫故知的盾,甚至成為他的矛。
她要保護(hù)他。
于是,這幾天她做盡了以往二十多年以來從來沒有做過的事——與人交涉,跟人談條件,識人心,用人心,甚至乎,操控人心。
但她相信,黃翅搖還是從前那個善良又圣母的黃翅搖。
如今艱難地取得了初步勝利,她卻顧不了那么多了。
“翅搖!”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黃翅搖轉(zhuǎn)過身,看著來者先是一愣,頓住腳步,臉上是一副不知所措和難以置信的表情,她不由得眉眼一彎,張開了雙臂。
這個人啊……究竟還在害怕些什么呢?不是已經(jīng)告訴了他,他是自由的嗎?
還沒等她慨嘆完,自己便被撞了個滿懷,那一股熟悉而獨(dú)有的水生花香氣順著風(fēng)緊緊地?fù)碜×怂?p> “撲通”一聲,她跌進(jìn)了清涼的湖中,一直在下沉,下沉。沉溺,卻是心甘情愿。
“不要害怕。”
黃翅搖緩緩回?fù)碜Ψ?,仿佛讓自己陷得更深了?p> “故知,不要害怕。你看,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