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軍點兵三千隨同易青風調遣,阿默親自帶隊,易青風與他并駕齊驅。
隊伍浩浩蕩蕩走出城門,上將軍在城外三里地等候相送。
阿默的馬匹與上將軍的黑馬面對面站著,上將軍拱手相送,囑咐道,“青風,記得我囑托你的事,世子的安危我交給你,你一定把世子平安帶回!”
易青風手持韁繩,拱手回應,“上將軍放心吧,有我在,就一定把世子和細鹽一起帶回?!?p> 阿默看著上將軍略顯蒼老的臉,說道,“老師,我走了!”
上將軍點點頭,三人都不再說話,阿默和易青風一前一后走過,三人眼中依依惜別,無需多言。目送隊伍遠去,上將軍的身影顯得格外落寞。
易青風初來乍到之時,離村的路大致模糊,靠著一點點微末的記憶和對地圖的了解,只能找到一個大概方向,對鹽泉的具體位置實在不是很清楚。
順著地圖一直南下入蜀地,在大巴山崎嶇蜿蜒的狹小密林穿梭多日,易青風的記憶里鹽泉靠近一條大河,可畢竟千年之前,大河是什么樣誰也不知道。
阿默一路不多言,易青風安靜的陪著,沒有馬車,所有人晚上都只能搭起簡易的帳篷草草解決一晚上又一晚上。不過,好在易青風跟著。密林之外的官道上,偶爾能碰上點珍貴的藥草,易青風會特意挖起來留存。以至于蜀地走了十來天,鐵牛的包袱里裝滿了草藥。看著那些雜草一般的東西,鐵牛嘟著嘴囔囔,“大哥,你尋這么多草干什么?”
易青風也只是笑笑,安撫道,“鐵牛,相信大哥,等我們到地方,我拿這些做好吃的給你。”一聽有好吃的,鐵牛將信將疑,安心的把那些草駝好,生怕掉了。
翻過大巴山,易青風的記憶里要往渝都北上,雖入蜀但卻又不完全入蜀,只是沿著蜀地擦邊靠。再走三日,與易青風被抓充軍的地方越來越靠近。易青風知道,鹽泉不遠了。
村落零零散散,長長的軍隊在村子里穿梭顯得格格不入,老人花白胡須顫抖著,神情淡漠的瞪著這些人。阿默好奇的走在隊伍最前,問道,“怎么這里全是老人?”
易青風心里不禁罵道,年輕人全部征招為軍,哪有年輕人;嘴上還是溫和的說道,“這兩年邊境戰(zhàn)亂,年輕人全部出征去了,村里自然就剩老人?!?p> 阿默不再說話,似乎在想什么。
轉過山坳的時候,易青風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當初的老太更加佝僂,似乎老太終于也在隊伍最前方看到易青風,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想說些什么。就在老太錯愕之時,易青風高舉手臂,隊伍整整齊齊的停下。阿默問了句,“怎么,你認識嗎?”
易青風毫不隱瞞,說道,“當初落難之時,被阿婆收留過?!?p> 阿默沒有繼續(xù)追問,默許易青風過去。
易青風躍下馬背,小步走到阿婆面前,四目相對許久,阿婆才顫顫巍巍的伸手過來拉住易青風的胳膊,“青風,你回來了,你還活著?”
易青風也點頭回應,“阿婆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也許是想起那一走就再無音訊的兒子兒媳,老阿婆激動的溢出淚來。別過臉輕輕拭去眼淚后,擠出一抹微笑來,“你回來,珠兒肯定很開心?!?p> 說起珠兒,易青風倒是很警惕,阿默是男人又是世子,尚未婚配,這窮鄉(xiāng)僻壤的珠兒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一旦落入軍隊,怕會毀她一輩子清白。阿默看出易青風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青風,珠兒是誰?”
易青風心里一緊,看著阿婆的眼睛篤定的回道,“珠兒是小人未婚妻,小人參軍以來一直流落在外,許久沒有聽到珠兒的名字,失態(tài)失態(tài)?!?p> 阿婆臉上閃過一絲狐疑,但回見這么多男人,易青風偏偏騎馬走到最前,猜出他已經(jīng)今非昔比,也是對珠兒的保護,阿婆連忙笑著說道,“是啊,你走了,珠兒哭了好幾次,現(xiàn)在你回來了,珠兒肯定開心?!?p> 阿婆在前面帶路,珠兒聽到聲音,嚇的趴在門框后面,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個頭,易青風見狀連忙躍下馬背,上前將珠兒擁入懷中,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珠兒,你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的?!?p> 珠兒也順其自然的抱住易青風,兩個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相擁許久,阿默看著這一幕五味雜陳,神情琢磨不透,說道,“青風,你二人許久未見,今日大家趕路都累了,原地修整吧,明日我們再啟程?!?p> 易青風放開珠兒,安撫住珠兒后,拱手拜道,“多謝殿下!”
阿默帶著大軍就近安營扎寨,易青風抓著珠兒進屋敘舊。
昏暗的燈光下,阿婆小聲詢問,“青風,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你看你都瘦了,也黑了?!?p> 易青風苦笑,“阿婆,我還好,不算苦?!毙闹袩o奈這年代沒有護膚品也沒有防曬霜,天天跟著阿默東奔西走,怎么可能白白嫩嫩的呢?
珠兒無聲的拿來易青風當初留下的背包,看的出來珠兒保護的很好,東西都在,穿越過來時穿的那件衣服也在,易青風看了一眼里面的東西,手電筒,女人的隨身物品,嶄新的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易青風回憶起正事,問道,“阿婆,你可知這附近,可有喝起來與眾不同的泉水?”
阿婆問道,“沒有啊,青風你要找拿與眾不同的泉水是什么樣的呢?”
易青風解釋道,“喝起來有咸味,與山泉味道不一樣。阿婆,你可有見過?”
阿婆搖頭,“有沒有咸味倒沒有聽過,只是山那頭對岸的邊上有一股泉水,可是峽谷深不見底,河水來勢兇猛,從來沒人去過河那邊?!?p> 易青風努力回憶鹽泉的位置,就是在她穿越過來的神廟對岸,中間有一座吊橋,可是現(xiàn)在,吊橋尚未搭建。易青風想了想,也許只有到對岸去才知道。
第二天天明,易青風回到大帳,阿默還在睡覺,易青風環(huán)顧大帳的陳設,阿默對面還專門設置另外一張床,阿默竟還給她留了窩。
易青風小心靠近阿默,輕聲呼喚,“殿下你醒了嗎?”
阿默翻了個身,紓解一口氣,應道,“嗯,你回來了?”
易青風嗯了一聲,說道,“小人在村里老人口中得知,河岸對面常年有一股泉水流入河里,也許就是小人記憶里的鹽泉?!?p> “河岸對面,過去就行了!”阿默隨口答道。
易青風皺眉搖頭,“沒那么簡單,河水終年流淌,直接淌過去不可能,人會被水沖走,若繞開河流,代價太大沒必要。”
阿默看著易青風,問道,“你有什么好辦法呢?”
易青風仔細想了一夜,說道,“河水雖急,但河道窄,可以砍一根大樹,直接從河兩邊搭建獨木橋,若小人過去,驗證那確實是鹽泉,再大隊伐木修建木橋?!?p> 阿默閉眼點頭,“你有想法便放手去做吧,若有為難處只管跟我講,我派人手幫你?!?p> 易青風拱手拜謝,“謝殿下!”
易青風準備轉身出門,阿默卻開口叫住他,“青風,你……你真的有未婚妻嗎?”
易青風一愣,咧嘴苦笑,“殿下昨日都見到了,她叫珠兒,是個啞女,可是,小人并不嫌棄她,她對小人很好。”
阿默很失落,易青風看到他眼中的失落,只當是錯失佳人的遺憾,并未多想。易青風出去后,阿默緩緩坐起身子,望著易青風的背影獨自惆悵,“我知道我沒有看錯,你又騙我!”
易青風叫來鐵牛和幾個得力的壯年,在阿婆的指引下看到所說的泉水;尋常泉水是透亮清泉,可這汪泉水隔著對岸明明看到是米湯一般的白色。易青風心里暗自竊喜,果真是鹽泉,得來不費工夫。
“鐵牛,你帶兩個人在這附近砍兩棵最高的樹,去吧!”易青風吩咐道。
鐵牛得令,吆喝兩個人道,“你還有你,走,隨我去砍樹?!?p> 鐵牛精神抖擻,帶著兩個人很快找了顆粗壯的梧桐樹,幾刀手起刀落,利索的扛著大樹回到易青風身邊。三個壯漢抬著大樹像沒事人一樣,一頓操作獨木橋搭建好;易青風指著幾個身材敏捷的消瘦男子道,“你八人帶著刀去對面砍一條路出來,最好把到泉眼出多余的雜草全部砍干凈。”
為首的男子拱手領命,吆喝著其他七人挨個過橋,隨著八人順利到對岸,大樹被砍倒一片,雜草也被清理到兩邊;雜草之下,裸露的巖石四分五裂的橫在岸邊。易青風指著那些巖石說道,“鐵牛,你多砍幾根大樹,僅靠一根梧桐樹大部隊過不去,得在今日把橋搭建起來?!?p> 能橫跨河道的樹不多,鐵牛帶著十來個青壯年在樹林找了一上午,才勉強砍下五棵樹。全部抬到易青風所在的河岸邊時,大伙累出一身汗。
鐵牛有了一次經(jīng)驗,五棵大樹很快搭建起來一座簡易的木橋。考慮到安全問題,橋身很不穩(wěn)定,易青風又吩咐鐵牛帶著十來個壯年去到對岸,從對岸再搭建一層,于是,鐵牛遵從易青風的意思帶著人馬趟過搖搖晃晃的木橋去往對岸。下午的時候,雜草即便清理干凈,到泉眼的位置能清晰看到一條大路,木橋在鐵牛一行人的搭建下基本穩(wěn)固。
易青風囑咐一個人去大營,“你去通知殿下,木橋已經(jīng)搭建好,可以渡河了。”
大部隊一刻鐘全部到達岸邊,考慮木橋不太穩(wěn)定,隊伍分批過河;十人一組,有序過河。大部隊去到對岸后,按易青風的計劃分成五個大組部分,開山劈道為第一組;搭建營帳,組織生活品為第二組;建設防御,設置野獸隔離帶為第三組;挖坑建灶,設置冶煉裝備為第四組;最后一組,守護世子安全,保護易青風。
大部隊有序進行,到天黑時,簡易的帳篷已經(jīng)搭建好,野獸隔離帶輪廓分明,泉眼四周的大石頭能移開的皆已移到一邊。在火把的映照下,泉眼四周燈火通明,易青風喝令每組一半的人馬入營休息,下半夜換另一半人休息。加班加點的追趕下,第二天,泉眼四周已經(jīng)搭建起簡易的木質結構框架的屋子。白天所有人一起做事,晚上輪流睡覺,搭建不停。
看著原本荒郊野外的地方在幾天里變成一個小村莊,阿默不禁對易青風豎起大拇指,感嘆,“青風,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你連這些都懂,太厲害了?!?p> 易青風暗笑,“殿下好好看著,以后都是驚喜?!毙睦飬s不由的感嘆,還好當初在學校不是混日子,雖不算學霸,生活基本常識還是懂些,紀錄片也都沒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