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他不在乎，她在乎
倪寒看著喬黛染的側(cè)顏。
方才。
倪寒一直在診所的等候區(qū)坐著，既沒有偷聽，也沒有打聽喬黛染跟醫(yī)生的對話。但是，從喬黛染臉上的笑容看來……喬黛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眼下。
喬黛染努力把嘴角的笑意咽進(jìn)肚子里，關(guān)上車窗，往后靠著，扭頭，眼睛帶笑地問倪寒：“可有什么事情……想要問我？”
倪寒安排周到，她才不必去她曾經(jīng)住院的那種人山人海的大醫(yī)院排隊驗身。出于報答也好，什么都好，喬黛染認(rèn)為她該給倪寒提問的機(jī)會。
倪寒先是輕輕地?fù)u頭。
然后……
倪寒突然想起來，試探著說：“確實，有一個問題?！?p> “問吧?！彪m然羞于啟齒，但是……
“你習(xí)慣用左手簽名？”
“啊？”喬黛染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
“我記得，你不是左撇子?！?p> “哦……對，我用左手簽名。不，應(yīng)該說，我都用左手寫字?！?p> “你不是左撇子，但是用左手寫字？”
“是的?！眴眺烊静蛔杂X地用抬手，把鬢邊的碎發(fā)撩到耳后，帶點羞澀地說：“我以為，你會問別的問題?！?p> “嗯……聽到姓谷的話……確實是有點驚訝?！?p> “驚訝？”喬黛染笑了笑，“于我而言，是驚喜?！?p> “我猜，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p> “嗯?！?p> 喬黛染笑了。
雖然葉心儀常說，現(xiàn)代人沒那么注重完璧與否，但她是千年之前的靈魂，她在意！
很突然地。
喬黛染管不住嘴似地脫口而出：“你會介意你的女人并非完璧嗎？”
“完璧？”倪寒先是一愣，再是搖頭，“當(dāng)然不會。”誰會計較這些？
“真的嗎？”
“嗯。”
“你不會認(rèn)為，那是一個瑕疵嗎？”
“不會。”倪寒微微一笑，“如果我愛一個人，她在我心中，永遠(yuǎn)無暇。”
喬黛染的耳邊，突然響起離寒說過的話——你在我心中，永遠(yuǎn)無暇。
一模一樣的話。
一模一樣的臉。
一模一樣的聲音。
喬黛染癡癡地看著倪寒，直看得眼睛發(fā)酸。
倪寒同樣看著喬黛染，心底莫名劃過一絲傷感，隨即涌上濃稠的甜。
突然。
倪寒的手機(jī)響起，打斷了他們濃稠的對視。
喬黛染收回眼神。
倪寒拿出手機(jī)，接聽，是助理提醒他下午的會議就要開始。才剛掛上電話，又來電話……電話一個接一個，不給倪寒喘息的機(jī)會。
倪寒向來都是工作狂。
此時此刻。
倪寒居然有一種沖動，想要把手機(jī)扔到窗外，只求可以安安靜靜地跟喬黛染坐一程車……倪寒仍是理智的，沖動始終只是沖動。
彌西工作室很快就到了。
倪寒剛好說完一通電話，掛斷，手機(jī)又再響起……倪寒沒有接聽，只是看向喬黛染，說：“抱歉，還有工作要忙，我就不送你上去了?！?p> “沒關(guān)系。謝謝你抽時間幫我做了這么多事情?！?p> “不客氣?！?p> “那……我先走了?！?p> “嗯，自己小心，”
“再見?！?p> 司機(jī)幫喬黛染打開了車門。
喬黛染一腳踏出車門，卻又回頭，對倪寒說：“今晚，有空到我家吃頓便飯嗎？”
“有空?！蹦吆攵紱]想就脫口答應(yīng)。
“那……”喬黛染忍不住嘴角的笑，“今晚見?！?p> “今晚見?！辈贿^是推掉一場晚宴和兩個視像會議，值得。
****
彌西工作室。
畢繁鳴正在風(fēng)騷地挑著西裝，同時也給葉心儀挑著衣服。
看見喬黛染走進(jìn)工作室。
葉心儀快步迎向喬黛染，“表姐你來了？”走到喬黛染面前，壓低聲音問：“驗了嗎？結(jié)果怎樣？”
喬黛染微微勾起嘴角，輕輕頷了頷首。
葉心儀激動地拉起喬黛染的手，興奮地在原地跳了起來……葉心儀突然停了下來……一時之間，葉心儀不知道她該為喬黛染感到高興，還是該為喬杏華感到悲哀。
喬黛染抬眼，掃視了一圈不大不小的彌西工作室。
喬黛染問：“解莉何在？”
葉心儀回過神來，回答說：“解莉剛才接了一通電話，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電話？”喬黛染看著葉心儀，“可知是誰人的電話？”
“好像是解叔叔的電話。”葉心儀壓低聲音，“剛接電話的時候，解莉還炫耀似地捏著甜膩死人的聲音，說話可大聲了。后來……解莉突然就變得很緊張。一掛電話，她就馬上走了?！?p> “是嗎?！?p> “對??！”
“大概是作賊心虛?！?p> “作賊心虛？”葉心儀不太聰明地眨眨眼，“公主大人的意思是……”
“谷子鋒?！?p> “谷子鋒……哦！”葉心儀馬上捂住嘴，瞪大眼睛沖喬黛染點頭。
喬黛染不屑地哼了一聲。
畢繁鳴雙手插進(jìn)褲袋，茲茲游游地走到葉心儀的身邊，嬉皮笑臉地調(diào)笑葉心儀跟喬黛染，“你們兩姐妹在說什么悄悄話啊？”
葉心儀放下捂嘴的雙手，扭頭沖畢繁鳴笑，不大的眼睛笑成彎彎的月牙。
喬黛染不悅地橫了畢繁鳴一眼，冷冷地說：“你知道是‘悄悄話’就好?！?p> 喬黛染此話的意思是：既然知道本公主跟葉心儀在悄悄話，你還走過來作甚？
畢繁鳴被喬黛染的眼神橫得有點心慌，卻又裝作不慌不忙地聳了聳肩，繼續(xù)嬉皮笑臉地站在原地。
喬黛染又橫了畢繁鳴一眼。
畢繁鳴有點抵受不住地、開始動搖、開始想要裝作茲游淡定地離開……
喬黛染卻對畢繁鳴說：“今晚，倪寒會到我家中作客。你也可以一起來?！?p> 畢繁鳴受寵若驚地瞪大了眼睛。
葉心儀高興地拍了拍手，“太好了！我們的喬遷‘派對’雖遲但到??！”今晚又可以見到畢繁鳴，葉心儀實在是太高興了。只因還沒有分開，葉心儀就已經(jīng)開始想念畢繁鳴了。
喬黛染瞥了一眼驚訝得說不出話的畢繁鳴，“你來還是不來？”
若是倪寒獨自一人前來作客，多少有點尷尬。喬黛染為倪寒著想，才邀請畢繁鳴……好吧，喬黛染不愿承認(rèn)，喬黛染亦是為了讓葉心儀高興。
面對喬黛染的邀請，畢繁鳴居然有一種需要磕頭謝恩的感覺。
瘋了。
畢繁鳴用力晃了一下腦袋，勉強(qiáng)恢復(fù)嬉皮笑臉的神色，笑著調(diào)侃：“感覺……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磕頭謝恩，感謝黛染小姐讓小人到府上作客？”
喬黛染嗤了一聲，“如果你堅持要磕頭謝恩，本……本小姐也受得起?！?p> 畢繁鳴愣了一愣，才夸張地雙手作揖，笑著說：“謝謝謝謝！今天晚上，小人跟倪寒一定會準(zhǔn)時出席！”
喬黛染懶理畢繁鳴。
畢繁鳴放下作揖的雙手，轉(zhuǎn)而用食指挑了挑葉心儀的下巴，嬉皮笑臉地對葉心儀說：“今晚又能見到心心了！真開心！”
葉心儀笑著，紅了臉。
喬黛染撇開眼，不看畢繁鳴跟葉心儀打情罵俏——非禮勿視。
此時。
彌西走過來，笑著對喬黛染說：“黛染小姐，請跟我到這邊。我?guī)湍懔可??！?p> “你，幫我量身？”喬黛染斜眼看著彌西，滿臉拒絕。
“是的?！睆浳魈谷换乜磫眺烊?。
“不?！?p> “不？”彌西笑了笑，“黛染小姐此行，不是特意來量身的嗎？”
“男女授受不親?！?p> “男女授受不親？”彌西重復(fù)喬黛染的話，神色沒有愕然。
“是的，男女授受不親?！眴眺烊驹俅翁а?，掃視彌西工作室，“你這里，難道沒有懂得量身的女子？”
“有是有，但是她出去辦事了?！睆浳鞴ぷ魇也艅傞_始運作不久，人手不多。
“讓她回來?！?p> “那……可能要等一陣子?！?p> “那便等。”
喬黛染徑直走到一張造型夸張的紅色沙發(fā)旁邊，坐下……等，就是了。
彌西無奈地攤了攤手。
畢繁鳴拉著葉心儀，繼續(xù)玩耍似地在彌西工作室里面看著挑著衣服，不亦說乎。
喬黛染正襟坐在造型夸張的紅色單人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
喬黛染的腦海里面，全是剛才跟倪寒在車上的場景，跟倪寒的對話……倪寒的聲音，倪寒的臉……喬黛染的嘴角，無法自已地上揚(yáng)。
那是倪寒的臉，不是離寒的臉。
喬黛染的嘴角持續(xù)的上揚(yáng)……心底有一股濃濃的甜在蔓延，與此同時，卻又漾起淡淡的哀傷……一種內(nèi)疚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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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二樓衣帽間。
喬黛染換上一身淺V領(lǐng)的簡約晚禮服，無袖，窄臀，稍稍開衩的下擺微微散開如花瓣，領(lǐng)口是稍艷的紅、一直漸變到裙擺已是近乎于黑的紅。
濃密的秀發(fā)綁低馬尾。
左右耳佩戴拼接成對的蝴蝶造型耳飾，脖上是藤蔓般的黃金紅寶短項鏈。手腕戴著玫瑰造型的黃金紅寶石手鏈。指上戴著一顆紅寶戒指。
看著喬黛染如此盛裝打扮，再加上喬黛染各種鄙夷的催促眼神……葉心儀只能乖乖卻又隨意地拿起一條深藍(lán)色的連衣裙。
“難看?！泵τ谠谑釆y鏡前梳妝的喬黛染說。
“難看？”葉心儀上下打量手中的深藍(lán)色連衣服，皺著眉，嘟著嘴，“這可是國際大牌子呢，好貴好貴的，怎么會難看呢！”
“不管大牌小牌，本公主說難看，就是難看?！眴眺烊居诎倜χ谐榭眨美w纖玉指指向其中幾件，“若你堅持穿藍(lán)，可選那身明快的藍(lán)。若能選其他顏色，那件黃白與那身嫣紅，或是那身淺綠都更適合你?！?p> “那……我就穿這件吧！”
葉心儀放下深藍(lán)色的連衣裙，轉(zhuǎn)而拿起喬黛染指的那件明藍(lán)小禮服……確實，喬黛染選的這件更適合葉心儀，剛才那件深藍(lán)色的多多少少有點老氣了。
換上小禮服。
葉心儀走到喬黛染身邊，笑著問：“小的這身打扮，沒給公主大人丟臉吧？”
喬黛染瞄了葉心儀一眼，嗤笑道：“半件首飾都沒有，如何不給本公主丟臉?！?p> “啊……還要挑首飾?。亢寐闊┑摹弧鞔笕私o我挑唄！”
“放肆?！眴眺烊纠涞芍~心儀，“本公主親自給你挑禮服，已是給你的恩賜。你竟敢指使本公主給你挑首飾？哼！真把本公主當(dāng)成宮娥使喚了？”
“小人不敢！”葉心儀現(xiàn)在一點都不怕喬黛染了，卻還是堆滿一臉狗腿的笑，狗腿地笑著對喬黛染說：“小人萬萬不敢使喚公主大人！小人只是衷心敬佩公主大人的好眼光，所以跪求公主大人再度紆尊降貴，再給小人挑選一下首飾。求公主大人開恩??！”短短一段話，葉心儀把多年看古裝劇的修為都用上了。
喬黛染又橫了葉心儀一眼，心想：這還差不多。
喬黛染拉開梳妝臺的抽屜，看似隨意地拿出其中一盒首飾，放在梳妝臺面。
“這個嗎？”葉心儀問。
“嗯?！眴眺烊究聪蜱R子，繼續(xù)梳妝。
葉心儀拿起那盒首飾。
那是一套鉆石首飾。
雪花形狀的鉆石耳釘，藍(lán)寶跟鉆石交纏的項鏈，跟項鏈同款的手鏈，還有一枚雪花形狀的鉆石戒指。淺淺的藍(lán)寶石跟耀眼的鉆石，奢華之中帶著一點小清新。
“你們這個時代的人喜歡鉆石，本公主卻不喜歡?！眴眺烊究粗R中的容貌，“仍是黃金玉石珍珠瑪瑙更適合本公主。”
“可是，這套鉆石首飾真的好美好美??！”也很適合配搭葉心儀身上的這件藍(lán)色小禮服……
但是……
葉心儀俯下身，笑著問：“我戴耳環(huán)就可以了吧？”
“你就這般懶惰嗎？”喬黛染不悅地瞟著葉心儀，“戴一套首飾能花你多少力氣？”
“這不是懶惰不懶惰的問題?！彪m然葉心儀確實懶惰，卻也笑著解釋：“我們今晚就在家吃啊。在家吃……需要穿得這么隆重嗎？還戴整套整套的首飾……”
“戴?！眴眺烊緫械脝?。
“好好好?！?p> 公主大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葉心儀站在喬黛染旁邊，半蹲著，乖乖地對鏡戴上耳環(huán)，項鏈，手鏈，戒指……都戴好了，確實好美?。?p> “太美了！”葉心儀笑著對鏡子里面的喬黛染說：“小的謝過公主大人！公主大人的眼光真的是太太太太好了！”
“那是當(dāng)然?！?p> “公主大人放心，這么美的首飾，我一定能會好好佩戴的！今晚結(jié)束之后，我一定會把首飾放好，物歸原主?！?p> “誰要你‘物歸原主’了?！?